山口龍一聽完沈傲的話,似乎覺得有些汗顏。


    就好像武俠小說中,自己閉關苦練了數十年的家傳絕世神功,一招出關名動江湖,卻被人輕而易舉地找到了修行的捷徑。


    不但看穿了自己所有的武功路數後擊敗了自己,還站在那裏抱著肩膀淡淡地笑道:不過如此。


    山口龍一是一個英雄,一個真正的具有武士道精神的武士,真正的武士,就是對比自己強大的對手,抱有絕對的尊敬之心。


    此時此刻,他無話可說,一聲長歎後,低下頭,說道,


    “好!技不如人,我心服口服,你們走吧。


    希望你們在日本的特殊行動,不要影響到這片土地上的人民,他們都是普通人,不屬於這個世界。


    所以,最好不要驚動正常的人類社會,否則政府就會動用自衛隊,如今日本護國特事組織天照神宮被製裁後,政府和軍隊都變得很敏感!”


    山口美代子說道:“放心吧,哥哥,我們不會驚擾正常的社會秩序,也不會在日本做出任何的行動。”


    “那你們是為了什麽?”


    山口美代子迴頭與沈傲看了一眼,“為了你!”


    “為了我?”


    “是的,哥哥,你還記得十年前,我們的人從中國綁架迴來的一個名叫‘許夢涵’的少女嗎?”


    山口龍一聽到這個名字,眉頭一皺,隨即想起了什麽,


    “你是說,斬龍!?”


    山口美代子點了點頭,隨即向沈傲看了一眼,說道:


    “十年前的中國少女許夢涵,就是十年後日本華裔特工‘斬龍’!你那天看到的人,應該就是她。”


    山口龍一看了沈傲一眼,努力地迴憶了片刻,說道:


    “十年前,我們的組織得到情報信息,中國特事工地尋找到了一名身體裏麵流淌著藍色血液的特殊人種,準備將其吸收進入中國的特事力量之中。


    據情報分析,這名藍血人與一千年前中國西域某國附近,天降奇特隕石的能量輻射有關。


    情報中說,這名藍血人體內的基因,受到天外能量輻射後產生變異,對一切外星病毒具有免疫功能,上天入地,百毒不侵。


    我們的組織便派遣一支小隊,潛入中國境內,想要將這名藍血人帶迴日本做生化研究,卻遇到了中國特事工地的阻撓。


    於是當年的特遣小隊,便將當時與那名藍血男子關係很是親近的一名少女綁迴了日本,並製定一個計劃。


    在未來利用這名少女對付藍血男子,以她來作為要挾,讓其奉獻自己的血液給組織做生化研究。


    那名少女醒來後,知道了一切,大哭大鬧,一心求死,為了讓她能夠活下來,並幫助日本天照神宮對付中國特事工地。


    組織命令我,在每天晚上入侵她的大腦神經,改造她的夢境,並在長期的催眠中,徹底刪除她從前的記憶,為其植入新的記憶。”


    說到這裏,山口龍一看了沈傲一眼,稍作遲疑後,說道:


    “你就是十年前的那個藍血人 !”


    “你究竟為她植入了什麽樣的記憶?才讓她變成這樣心狠手辣,冷血無情?”


    山口龍一再次沉默,似乎在心中猶豫著什麽,片刻後,他開口說道,


    “這個世界上最大的仇恨莫過於殺親之仇和滅門之恨,我曾經了解過一段關於你們中國南方某個省份下設地區發生的一樁屠村慘案。


    為了保守一個秘密,為了不讓那個秘密外露,你們的人生生屠了整個村子的人,手段殘忍,滅絕人性,不論年齡老弱,所有知道秘密的人,全部被騙進山洞裏......”


    “夠了!不用再說了!”


    沈傲像是觸碰到了死穴一樣,立刻將他的話打斷,態度十分果斷。


    就像是很久以前,他在剛剛吸納郎天義加入組織時,在酒吧門口遇到那名被異類殘餘能量寄生的已經死去的女人,想要說出這件事情的時候,沈傲決然地將她滅掉一樣堅決。


    “原來你是將這段記憶,植入了她的大腦裏麵,在她的記憶中創造出了一個幸存者後代的身份,難怪她會如此得恨特事工地的人!”


    山口龍一說道:“恕我直言,這種做法,不是你們特事工地的手段?為什麽.....”


    “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本身就沒有為什麽,就像是為什麽有些事情注定要發生的一樣。


    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告訴我,許夢涵還有救嗎?”


    “如果我說,沒有救了呢?你會怎麽辦?”


    沈傲遲疑了一下,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暗淡,就那麽一絲的暗淡一掃而過。


    像是劃過天邊的流星,沒有人知道那短暫的暗淡。


    對沈傲這樣的,一經執行任務,便開啟了機械般模式的人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麽。


    有些痛苦,對於某些人是山搖地動,聲淚俱下。


    有些痛苦對於某些人是無聲的冷靜和寂無黑夜的沉默,黑夜裏有黑夜的悲歌,隻是無人傾聽,更無人述說。


    悲傷會讓人沉淪,所以有些無法挽救的悲傷,應該提前結束,一瞬間最好,因為對於某些人,一瞬間,也是一萬年。


    他不會忘記,也不會提起,但卻會永遠在心中祭奠。


    就像是沒有人知道,每當許夢涵的忌日,沈傲都會突然消失,突然出現在她曾經最喜歡騎著單車經過的小河邊夕陽下。


    就像是她曾經活著的時候,總是會在那一天的那個地方那個河邊的夕陽下,閉著眼睛,等著沈傲給她的發卡上戴上美麗的小花。


    沈傲的消失沒有人知道,因為已經習慣,習慣久了,就沒有人關心。


    所以他是孤獨的,孤獨的人很痛苦,痛苦到極限的人很麻木;


    麻木到極限的人,很冷血;冷血到極限的人,很強大。


    真正關心沈傲的人,會在他消失的每一天,每一個清晨,每一個夜晚,在指縫中默數著看不見他的時間。


    無疑,林晴是一個真正關心他的人。


    所以,她知道他去過的每一個角落,她不會去過問他在幹什麽,她隻希望確認他是安全的。


    如果能夠做到這一點,那麽不論他走到哪裏,都走不出你的心裏。


    聰明的女人,都明白這個道理,林晴就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


    所以,盡管沈傲心中帶著對許夢涵的愧疚,但是真正離不開的人是她。


    “如果我說,她沒有救了,你會怎麽辦?”


    山口龍一再做出這個試探性的迴應後,看著沈傲的表情變化,靜靜地等著他的迴答。


    “殺了她!”


    沈傲輕描淡寫地說道,就仿佛是殺死一隻兔子,一隻螞蟻。


    不過,殺死兔子和螞蟻,跟殺死一個人有區別嗎?


    隻不過是人類比它們強大到建立了一個情感文明社會和健全的法律體係而已,如果是趙凱文,他一定會這麽想。


    沈傲的迴答不禁讓山口龍一愣了一下,甚至連戴劍飛和山口美代子也是感到一陣驚訝。


    山口美代子知道,他費了這麽大的勁,不遠萬裏漂洋過海來到日本,其最終的目的,不過是因為見到了許夢涵還活著,想要救迴她而已。


    而如今他一路過關斬將,經曆生死,大費周章,終於說服了能夠入侵他人大腦神經的山口龍一,卻就這麽輕描淡寫地放棄了一切挽救的機會。


    “沈先生,當初我被荊軻先生委派迴日本就是為了協助你做你想做的事情,我是你這一切苦心的見證者,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麽你.....”


    沈傲看了她一眼,


    “我很討厭為什麽,尤其是這樣簡單的事情上,我不喜歡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因為生命短暫,我們這樣的人的時間很寶貴。


    我不喜歡將大家的時間,浪費在我自己的事情上。


    如果能救得迴來,那麽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挽救她,甚至付出我的生命,如果無法挽救,那麽最好的方法,就是讓這一切盡快結束。”


    一邊說著,他走到戴劍飛的麵前,像是一個老師在對自己的學生講述一道課題的中心思想,


    “改變能夠改變的,結束不能改變的,時間無法逆轉,生命來不及後悔,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我們去做。


    你我這樣的人,沒有資格軟弱,讓過去過去,讓未來到來!”


    說完,便轉身向對麵的街口走去。


    山口美代子轉向山口龍一問道:“哥哥,你真的沒有辦法嗎?”


    山口龍一皺了下眉頭,說道:“我不敢保證,因為當初被我植入記憶的人是弱小的任人擺布的鄰家少女許夢涵,


    而現在的她,已經成為了我們越來越不了解的,內心充滿仇恨的特工殺手‘斬龍’。


    在這個世界上能夠重新塑造一個人的是記憶,能夠使人變得強大的兩種情感是愛與仇恨,一個記憶創造一個人,一段記憶也可以抹殺掉愛與仇恨。


    如果將她再次挽救迴來,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她再次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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