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長琛很快看清楚麵前的人,趕緊鬆開了手。


    “對不起,景枳對不起,我剛才以為自己還在戰場上,我以為是敵人。”


    甘景枳摸了摸自己貼著紗布的脖子,感覺到一點濕潤,把手放到眼前一看,傷口應該是裂開了,都流血了。


    梁長琛也看到了,更加自責起來,“景枳,對不起,我錯了。”


    甘景枳看著他的眼睛,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伸手抱了抱這個犯錯後像個孩子一樣認錯的男人。


    “沒事,慢慢來,以後沒有戰爭了,你放鬆一點。這不是你的錯,我不怪你。”


    梁長琛把人抱緊在懷裏,聽她的話,盡量使自己放鬆下來。


    他剛才也是應激反應,擔心嚇壞了她,像哄孩子一樣拍了拍她的背。


    甘景枳並沒有被嚇壞,反而更擔心,見到他這樣,不由笑著推開了他。


    過了一會後,才上床睡覺的夫妻倆又下床,拿出醫藥箱,互相給對方上藥。


    甘景枳的傷並不嚴重,連縫針都不用,但也流了一些血,清理後上藥就行。


    梁長琛身上有兩個地方被子彈擦身而過,一處在手臂,一處在腰間,其他有刀傷還有各種磨損,有的是新傷舊傷交疊在一起,有的是舊傷一直不好。


    甘景枳已經很感激沒有致命的傷,小心地給他上藥,叮囑他動作小一點。


    把他全身上下的傷都清理上藥過後,才雙雙躺迴床上。


    天氣有些熱,風扇吹著風,他們抱在一起,聽著彼此的唿吸,慢慢進入了睡眠。


    梁長琛迴來的第二天,甘景枳沒像以往一樣是家裏最後一個起床地。


    她早早起來,先給小團子喂了奶,然後抱著小團子去食堂打早飯,怕他等下吵了梁長琛。


    以往,她都是等訓練的士兵吃過早餐後才去的,她吃得不多,沒必要跟他們搶。


    但是今天不一樣,梁長琛迴來了,他在外麵肯定吃不好,現在迴來了,她就想讓他吃得好一些,所以早早就去了食堂。


    食堂的火頭軍對甘景枳很有印象。


    家屬院裏帶著孩子的軍嫂很多,但是像甘景枳一樣長得好看的並不多,她還很有禮貌,總會跟給她打飯的人說謝謝。


    還有一點,她還是軍區裏最年輕團長的妻子。


    梁長琛是國都調來的,這一點就有很多爭議,有褒有貶,所以他本就是軍區裏的話題人物。


    才調來就直接上了戰場,這一年多的時間在軍區也隻待了兩個月的時間。


    但是戰場上傳來的捷報有一半都是他所帶的團的,遠遠地把其他部隊給比了下去。


    所以梁長琛即便人不在部隊,有關他的話題卻從來沒有斷過。


    甚至有人說,梁長琛有後台,他這是故意調來掙軍功的,等戰爭結束,就會帶著軍功迴國都升職。


    也不想想,戰場是要命的地方,就算是真的來掙軍功的,那也要有命迴來才行。


    甘景枳作為梁長琛的妻子,自然也是“占了光”的,雖然那她不常住在家屬院,但是她在整個軍區裏的討論度也很高。


    火頭軍見甘景枳打了那麽多早餐,不由笑嗬嗬地問:“嫂子,難得來這麽早打飯,這是家裏來客人了?”


    甘景枳隻是笑笑,沒有迴答,而是說:“你們做的飯不錯,看到這麽多我每樣都想嚐嚐。”


    火頭軍被她這麽一誇,心情跟著好起來,給甘景枳打飯的分量也多了不少。


    甘景枳看著被裝得滿滿的飯盒,不知道說什麽好。


    等她帶著飯迴來的時候,看到梁長琛正要出門的樣子。


    “你要出去?”


    梁長琛接過她手裏提著的幾個飯盒,“起來沒看到你們,正想出去找你們呢。”


    “哦,那我們吃早餐吧。”


    梁長琛把飯盒打開。


    剛才接過來的時候就感覺沉甸甸的,這會打開,滿滿的四個盒子。


    “景枳,你怎麽打了這麽多?”


    “我隻是每樣都想嚐嚐,但是打飯的那個小夥子太熱情了,都給我打得滿滿的。”


    梁長琛挑眉:“小夥子?”


    甘景枳:“不然呢,叫帥哥?”


    “哼,叫同誌!”


    甘景枳饒有興致地盯著他看。


    梁長琛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快吃早餐。”


    小團子不知道爸爸媽媽在說什麽,抓了一個包子就往嘴裏塞。


    甘景枳也不管他,已經給他圍上了圍兜,不怕髒了衣服。


    果然沒多久,小團子就把包子啃得亂七八糟的,還吃一口吐兩口。


    梁長琛見不得浪費食物,把包子奪過來,一點點掰給他吃。


    以往小團子被人搶了吃的,肯定要鬧一鬧,現在被爸爸嚴厲的眼神看著,隻知道呆呆地張嘴吃,不敢多發一語。


    甘景枳不由覺得好笑,難道這麽小的孩子已經知道柿子撿軟的捏了嗎?


    一家三口吃過早飯,甘景枳就問梁長琛:“今天什麽安排?”


    梁長琛卻歎了口氣,“事情有點多,怎麽了?”


    甘景枳看他的神色,也能猜到幾分。


    勝仗打迴來了,但是也損失了不少兵將,後續的安頓撫恤也要做好才行。


    甘景枳想了想,說:“陳世磊和何雯雯你還記得嗎?”


    “記得,他們怎麽了?”這麽有錢的人,出手也跟普通人不一樣,他怎麽可能忘記呢。


    “何雯雯的媽媽跟我媽媽是雙胞胎姐妹。”


    梁長琛有些驚訝,“真的?”


    “嗯,是真的。”


    “那你突然跟我說這個幹什麽?”


    “陳世磊捐了五百萬給我爸。”


    梁長琛又被驚訝到了。


    “準確的說是給我爸那個部隊的,我爸打算拿三百萬安頓這次在戰場上受傷或者陣亡的士兵。”


    梁長琛想了想,說:“你跟他熟不熟?讓他也給我們捐個三五百萬?”


    甘景枳被他的話氣笑了,“我那是跟他做交易得來的,一錘子買賣,你就別想了。”


    梁長琛有些失落。


    甘景枳把他的臉掰正,“沒有陳世磊你有你老婆啊!”


    “難不成你要給我們捐五百萬啊?”


    甘景枳想了想,“五百萬應該不行,但是一百萬我覺得還是勉強可以的。”


    梁長琛看著甘景枳:“你說真的?”


    甘景枳點頭,“不過這錢不是我一個人出。”


    “還有誰要出?”


    “所有買我那些廠子的人出。”


    梁長琛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神,覺得她想搞事情。


    “你想做什麽?”


    “我要打一個大大的廣告,把我所有的廠子聯合起來一起打,隻要買我一塊錢的東西,我就捐一毛錢,買我十塊錢的東西,我就捐一塊錢,反正我賣得越多,就捐得越多。”


    這個想法是在陳世磊捐了五百萬後她才想到的。


    當初她想的是多找些香江的商人,借著給他們引薦一些國內人脈的機會,讓他們出出血。


    可後來想想,要是用這個做交換條件,難免給香江的商人留下一個設門檻的壞印象,以後但凡香江人想在國內投資,都得給個幾百萬的敲門磚,那就不好了。


    既然外來的商人不可行,那就隻能從國內的商人上下手了。


    可是捐獻這個事情是自願的。


    想來想去,也沒有什麽好辦法能讓那些有錢人捐錢,最後隻能從自己身上想辦法了。


    她也不是拿不出這個錢,但每次都這麽掏錢的話,她可掏不了幾次。


    所以她就想到這個一箭雙雕的辦法。


    梁長琛想了想,覺得可行。


    “那我先替那些戰士感謝你了。”


    甘景枳笑了笑,“還不在知道能籌到多少呢,到時候你可別嫌少。”


    “不會。”


    隻要是甘景枳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成。


    但如果真的少,那也是雪中送炭。


    一個戰死的普通士兵,如果是在其他地方,撫恤金或許會高一點,但是在南方,也就兩百多塊錢,相當於她現在三個月的工資。


    是的,來到南方以後,他的工資又變迴不到一百塊錢了。


    現實情況就是這樣,誰叫邊境地方長你啊你要抵抗外敵,沒有辦法發展經濟呢。


    所以甘景枳能多賺一塊錢,那些家屬就能多得到一塊錢的補貼。


    梁長琛抱住甘景枳:“景枳,你真善良。”


    他們結婚後,她做什麽他都不幹涉。


    其實也有人在他麵前說她做生意做個體戶不好,各項閑言碎語。


    那些人肯定沒有想到,景枳會有一天做這樣善良的事情。


    以後再有人說景枳,他就先讓他們捐個三五百萬出來,看他們還好不好意思說景枳。


    想到這,梁長琛的愉悅都到了眼裏。


    甘景枳推開梁長琛,“好了,我是想跟你說,就算是再忙,你也要抽出一天的時間跟我迴平肅。”


    “迴平肅幹什麽?”


    “平肅部隊醫院的設備比較先進齊全,迴去我給你做個全身檢查。”


    “我好好的,做什麽全身檢查。”


    甘景枳知道他們當兵的喜歡硬扛,不想跟他講道理,直接說:“我說做就做,我是醫生,你不聽醫生的話嗎?”


    梁長琛見她這嚴肅的小樣子,笑了,“行,我也該迴去見見爸和阿婆,也讓他們放心。”


    “對了,你昨天給國都的爸媽他們打過電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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