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長琛是在一個小時後才迴來的。


    小梳子懷著孕,甘景枳讓她先迴去休息了。


    他迴來的時候,衛華還守在病房門口,梁長琛讓他先迴去休息。


    衛華猶豫了一下,點頭走了。


    推開病房門,就看到甘景枳側著身體麵對門口,懷裏來是已經睡著的小團子。


    見到門被從外麵推進來,甘景枳馬上看過去。


    “長琛……”


    她從床上坐起來。


    梁長琛幾步走過去,“你醒了?”


    她朝他伸出雙手,要抱抱的意思。


    梁長琛還是白天的那身衣服,看在甘景枳眼裏,就像看到他在戰場上的艱辛一樣。


    她好像看到了他衣領上的燒灼是被紛飛的炮火燙壞的,那處的皮膚也跟著被燙壞了,還有沒有完全愈合的傷痕。


    手臂上帶著血跡的破洞應該是子彈擦肩而過時弄的,但是他裏麵的襯衣應該是新的,並沒有破洞,她也就看不到他手臂上有沒有傷口。


    衣服前麵的口袋被磨破了,應該是挖戰壕的時候鐵鍬杆磨的。


    膝蓋上、褲腿上、鞋子上……


    甘景枳從上到下細細地看完,最後收迴目光,落到梁長琛的臉上。


    殊不知,她在看他的時候,他也在看著她。


    她看起來好像一點都沒有變,仍舊漂亮溫柔。但好像也變了一些,瘦了不少,眼睛變得會說話了。


    兩人分開沒到半年,卻像是隔了半輩子一樣,因為自從甘景枳跟梁長琛說了他會死的那個夢之後,兩個人的心裏都像是被壓上一座大山。


    他希望她不要多想,他的命運是掌握在他自己手裏的。


    而她則希望她前麵所做的一切都派上用場,能夠讓他躲過這次的災難。


    梁長琛上前抱住她。


    “景枳,我迴來了。”


    甘景枳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聞到了他衣服上硝煙、汗水、血跡混合的味道。


    很難聞,但是很踏實。


    她的眼淚從眼眶滑落,掉在他的衣服上,消失不見了。


    “歡迎迴家。”聲音有些沙啞。


    她的吻落在了他的脖頸下。


    他感受到了,愣了一下,然後捧起她的臉,親上了她的唇瓣。


    甘景枳感受著他的唿吸,他的體溫,他的溫柔,沉浸在他的吻裏。


    兩個人忘我地吻著,直到被小團子哼哼唧唧地聲音驚動。


    原來是躺在床上的小團子被父母夾在中間,感覺不舒服,小手小腳都動了起來。


    甘景枳眼看小團子又要哭了,趕緊抱起來要哄。


    梁長琛卻見不得兒子這麽嬌氣,“別理他。”


    甘景枳的手停在半路,抬頭看到他有些不耐煩的臉,實在不能相信這是親爸爸的“嘴臉”。


    梁長琛卻不以為然,問:“小南小北呢?”


    白天在家裏隻見到小梳子和小團子,並沒有見到雙胞胎,這會小團子出現在這裏,小梳子應該是來過了。


    小團子見沒有人哄自己,又睡了過去。


    梁長琛看著小兒子的紅撲撲的臉。


    他離開的時候,小團子才兩個月,小小的人兒哪哪都是軟乎乎的,他抱他的時候都不敢太用力。


    現在長大了幾個號,眉眼也越來越像媽媽了。


    大概是剛才被爸爸媽媽夾到不舒服,這會眉頭還皺著,看起來有點像小老頭。


    梁長琛忍不住用拇指把他的眉頭給揉開。


    甘景枳看著他的動作,說:“我去國都打官司那次,沒把他們接迴來,把他們留在國都了。”


    他轉頭看她:“為什麽?”


    “六公看上小南了,要收小南當徒弟,小北資質也不錯,但是六公說他以後會半途而廢,不過兩個孩子既然是雙胞胎,他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然後我就把他們都留在國都,跟六公學本事了。”


    梁長琛雖然對兒子是“窮養”的,但也還是關心自己的孩子的,皺眉問:“他們是不是太小了?這麽早就學東西,能學得來嗎?”


    “六公說他們可以,那時候你沒在,我也沒有辦法跟你商量,爸媽也說我一個人帶三個孩子太辛苦,把小南小北留在國都他們可以幫我減輕一些負擔。”


    梁長琛“嗯”了一聲,“辛苦你了。”


    甘景枳搖搖頭,“你不怪我爸他們留在國都就好。”


    “我自己都沒有空帶他們,又有什麽資格怪你,家裏的事你說了算。”


    “你要是想見他們,等你休假的時候,我們一起去國都,順便見見爸媽。”


    “嗯,好。”


    “那我們現在迴家吧?”


    “你的傷……”


    “沒事,皮外傷,衛大哥說你二十分鍾就迴來,我才在這等你的,誰知道你一直沒有迴來。”


    “嗯,我還去見韋西榮了。”


    “那黃大哥把沙河村的溶洞實驗室和陸海娜的事情都跟你說了?”


    “說了,我倒是想看看,陸海娜的臉是不是真的跟你的臉一樣。”


    “怎麽,你想要兩個一樣的老婆啊?”


    梁長琛捏了捏她的臉,“不許說這樣的話,我隻要你。”


    甘景枳笑了。


    本就沒打算住院,所以也沒有什麽東西,梁長琛抱起睡著的小團子,夫妻兩人交了費後出院迴家。


    看到梁長琛停在路邊的吉普車,甘景枳才想起來,“我今天出門是借鄰居的自行車出來的,還停在雞爪店門口呢。”


    “姑姑幫你你把車放到店裏了,明天我讓人去騎迴來。”


    “好。”


    路上,甘景枳跟梁長琛說起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想到什麽說什麽。


    梁長琛對打官司的事情和小梳子和福仔迴來的事情比較感興趣,多問了一些問題。


    甘景枳還說了小梳子和福仔在米國遇見梁樂樂的事情,以及梁樂樂的現狀。


    “梁樂樂的事情我還沒有跟爸媽說,你覺得要告訴他們嗎?”


    梁長琛想了想,說:“不用告訴他們。我把她送出去的時候就說了,這是她重新開始的機會,她要是不好好珍惜,以後就不會再有機會了。”


    顯然,梁樂樂並沒有珍惜這個機會,自己把事情搞砸了,那他對她的最後那點同情,也就沒有必要了。


    至於父母那裏,就不要讓他們操心了。


    迴到家屬院後,甘景枳還是去跟鄰居說了一聲,自行車明天再還迴來。


    甘景枳是帶著糖果去的,鄰居看在糖果的份上並沒有生氣。


    迴來看到梁長琛正在做飯,他們兩個晚飯都沒有吃。


    家裏有麵條有雞蛋。


    梁長琛把麵條煮好,撈出來過了一遍冷水,然後分成兩碗,再煮個蛋花湯,放好調味料,分別倒入裝好麵條的兩個碗裏。


    做好後他在爐子上放上了鍋,給甘景枳燒熱水洗澡。


    小團子一直在睡著,夫妻倆自己坐到桌邊吃麵條。


    味道有點寡淡,甘景枳把醬菜拿出來,一人一大勺放到碗裏,味道瞬間好了不少。


    梁長琛大概是真的餓了,大口吃了起來。


    甘景枳問他:“你都瘦了,是不是都不能好好吃東西?”


    梁長琛避而不答:“以後不用上戰場了,想吃什麽就有什麽,很快就會養迴來的。”


    “你受傷了沒有?”


    “有幾處擦傷,問題不大。”都迴來了,也沒有必要隱瞞,就算是想瞞也瞞不住,她不檢查一番是不會放心的,還不如一開始就坦誠。


    “那等下洗完澡,我給你上藥。”


    “好。”


    甘景枳吃得不多,把自己碗裏的一半麵條扒拉到他碗裏。


    在一起好幾年了,梁長琛是知道她的飯量的,也不推拒,幾大口又把她扒拉過來的麵給吃完了。


    甘景枳問:“你吃飽了嗎?”


    “吃飽了。”


    甘景枳沒吃完,梁長琛打算先去洗澡。


    他身上的味道太濃了,最後一場仗打完後,他掩埋好士兵的遺體後就趕迴來了。


    路上好幾天的路程,他都沒有洗澡。


    結果一迴來她就出事了,又跟著黃海昌去了解情況去了。


    洗完澡出來,甘景枳剛好把碗洗好。


    他到廚房把熱水倒出來,給她提到盥洗室,輪到她去洗澡。


    甘景枳看著一如既往體貼的男人,心裏這才真正踏實下來。


    洗完澡出來,看到他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她輕手輕腳地爬到床的另一邊。


    人才翻到一半,睡著的他突然坐起來,眼神淩厲,手也掐上了她的脖子。


    甘景枳駭然,想要去抓他的手。


    梁長琛很快看清楚麵前的人,趕緊鬆開了手。


    “對不起,景枳對不起,我剛才以為自己還在戰場上,我以為是敵人。”


    甘景枳摸了摸自己貼著紗布的脖子,感覺到一點濕潤,把手放到眼前一看,傷口應該是裂開了,都流血了。


    梁長琛也看到了,更加自責起來,“景枳,對不起,我錯了。”


    甘景枳看著他的眼睛,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伸手抱了抱這個犯錯後像個孩子一樣認錯的男人。


    “沒事,慢慢來,以後沒有戰爭了,你放鬆一點。這不是你的錯,我不怪你。”


    梁長琛把人抱緊在懷裏,聽她的話,盡量使自己放鬆下來。


    他剛才也是應激反應,擔心嚇壞了她,像哄孩子一樣拍了拍她的背。


    甘景枳並沒有被嚇壞,反而更擔心,見到他這樣,不由笑著推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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