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景枳特意提前兩個小時下班,打算迴家做個蛋糕。


    今天是雙胞胎兩歲的生日,阿婆一大早就從家屬院過來,說今天要給雙胞胎做好吃的。


    她還沒出門上班,阿婆就讓李秀出門去買菜了。


    自己還掏了錢,讓李秀多買點肉,晚上大家要熱熱鬧鬧地一起吃頓大餐。


    提著做蛋糕的材料走到家門口,看到兩個穿著軍裝的男人,背著行囊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確認自己有沒有找錯。


    甘景枳狐疑地走過去,那兩個人似乎是發現有人,也轉頭看過來。


    甘景枳跟為首的那個人四目相對的瞬間,僵在了原地!


    梁長琛!


    她想朝他衝過去,可是腿腳像是被定住了,她著急地邁不開步子,隻看到梁長琛正一臉驚訝地看著她。


    他的腳似乎也被定住了,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說不出話來。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地站著,眼裏也都有著隱隱的淚水。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梁長琛身後的宋瀚文朝甘景枳喊了一聲“嫂子”,兩相對望的人才像是被解開了咒語般,動了起來。


    梁長琛幾個大步走到甘景枳麵前,想把她抱起來,礙於她的肚子,隻能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裏。


    甘景枳的頭埋在他的胸膛裏。


    兩個人異口同聲。


    “景枳。”


    “長琛。”


    像是失而複得般,梁長琛緊緊地,珍惜地抱了甘景枳好半晌後,才放開她。


    “你的肚子?”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想摸,心裏卻還在擔心她懷孕的危險,就像是忌憚炸彈一樣,不敢輕易碰觸。


    甘景枳低頭,看著自己快要生的肚子,臉上掛著淚水,卻對他笑說:“我不該給你打那個電話的,你是不是擔心了?打完電話的第二天,爸帶我去看六公了,六公說沒有問題,所以我就把孩子留下來了。”


    他懸著的心,緩了一些,“真的沒有問題嗎?”


    “真的,下個月就要生了,‘她’一直在我肚子裏乖乖的,沒有出過任何問題。”


    看到梁長琛想摸又不敢摸的樣子,她拉起他的手,“你感受一下,‘她’在裏麵動呢。”


    像是有感應一般,她才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皮上,肚皮的那塊地方就動了一下。


    梁長琛睜大了眼睛。


    雙胞胎在她肚子裏還不會動的時候,他就出任務去了,並不知道孩子在媽媽肚子裏是會動的。


    “原來,你的肚子能這麽大。”


    他的妻子在他麵前一直是瘦瘦小小的,現在也仍舊瘦瘦小小的,唯有肚子,大得不可思議,就像是一根細竹竿上串了一個肉丸,他很擔心她站不穩。


    甘景枳笑了,“懷雙胞胎的時候,比現在還大了不少。”


    “辛苦你了,我們再也不生了。”


    “嗯。”


    梁長琛又要把甘景枳抱到懷裏,院子的門突然大開。


    兩人迴頭,看到甘老太太牽著雙胞胎的手站在那裏。


    原來是宋瀚文見他們久別重逢,想到自己的老婆孩子現在也在平肅,就先推門進去了。


    放下東西去沒有見到老婆孩子。


    好在甘老太太是認得他的,他們去前線前在平肅休整的那天,宋瀚文跟梁長琛一起迴家屬院跟甘文政和甘老太太打了招唿。


    所以當宋瀚文告訴甘老太太梁長琛也迴來了,正在門口時,她牽著雙胞胎就要出門看看,怎麽迴來了也不知道進門呢?


    宋瀚文幫著他們把大門打開,然後就看到了梁長琛要抱甘景枳的樣子。


    雙胞胎許久不見爸爸,還有些猶豫。


    甘老太太彎下腰對他們說:“快,爸爸媽媽迴來了,快讓他們進門。”她拍拍兩個小家夥的小屁股,示意他們上前去牽爸爸媽媽的手。


    兩個小家夥猶猶豫豫地上前。


    要不是媽媽就站在爸爸旁邊,他們估計很難邁開步子。


    老實說,梁長琛這個時候的形象真的——有些難以形容。


    身上的衣服髒兮兮的,還有不少戰火留下的燒傷洞口,硝煙味在一路的風塵仆仆之下已經淡得聞不到多少了,但是汗臭味再怎麽樣也沒有辦法消散。


    甘景枳自然不會嫌棄他。


    但是兩個小家夥還不懂爸爸的辛苦,靠近了,卻不敢上前。


    “爸爸。”


    “爸爸?”


    帶著疑問的是小北。他心裏覺得,自己的爸爸應該不是這樣的,應該像外公一樣,穿著好看的軍裝對著他們笑。


    但是這個爸爸太髒了,還有胡子,看不清楚臉,跟相片上的爸爸差太遠了。


    梁長琛蹲下身,小南始終比小北瘦一圈,小北的眼睛總是亮亮的,透著活潑和調皮。


    他把兩個孩子抱起來,分別在他們額頭上親了一下。


    小南沒有躲開,小北別了別臉,不過最終沒能躲開。


    梁長琛看著小兒子這個樣子,沒好氣地緊了緊抱著他的手,“沒有我就沒有你,你還嫌棄起我來了。”


    說完,也不管他什麽反應,對著甘老太太說:“阿婆,我迴來了。”


    甘老太太笑著說:“好,好,迴來就好,快進來吧。”眼裏免不了還是染上了淚意。


    看到孩子們不容易,她有所觸動,想起了當初的自己,那時候比現在還要不容易。


    梁長琛把兩個小家夥放下來。


    小南小北被臭臭的爸爸放開,就走到甘景枳身邊,一人牽著她的一邊手,拉著她往屋裏走。


    甘景枳做蛋糕的材料剛才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就掉在地上了,她想去撿。


    梁長琛扶住了她笨拙的身子,“我來。”


    彎腰把東西都撿起來了。


    所有人都進屋了,宋瀚文卻要往外走。


    梁長琛問他:“你幹什麽去?”


    “去找我老婆孩子。”別人都團圓了,他看得眼熱。


    甘景枳這才想起宋瀚文,“阿瀚,你知道地方嗎?”


    宋瀚文尷尬了,甘老太太就說他老婆在醬菜廠上班,醬菜廠在哪裏他還真不知道,三年前好歹在平肅待了半年啊,沒聽說過有什麽醬菜廠啊。


    甘景枳把地址告訴他後,才最後進了屋。


    其他人都還在醬菜廠忙,屋裏隻有李秀在忙著準備今晚的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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