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文政和朱顏在周末的時候迴來認了福仔這個幹兒子。


    認親的那天,因為福仔奶奶行動不便,是甘文友和朱顏到福仔家玩禮的。


    雙方都給對方準備了禮物。


    當福仔的大伯二伯兩家人看到福仔給甘文政和朱顏準備的禮物時,眼睛裏全是嫉妒。


    其實也並不是什麽極致的東西,給甘文政的是一瓶十塊錢的酒和一盒六塊錢的茶葉,給朱顏的是一塊質量不錯的布料,還有在供銷社買的一盒蛤蜊油。


    這些東西放到窮苦的農村,就是其中一樣,平常也見不了幾迴。


    村裏人喝的都是自己家釀的酒,茶葉是喝不起的,布料一年能買一次就不錯了,大都是自己織的土布,衣服也都是縫縫補補的,至於蛤蜊油那些,沒幾個人願意花這個錢買這樣的東西,還不如買肉吃呢。


    甘文政和朱顏也給福仔準備了東西。


    除了一個厚厚的紅包之外,還有鋼筆和兩套嶄新的衣服,另外還買了些肉和糖果。


    他們還給福仔的阿婆也準備了一些營養品。


    福仔的阿婆很高興,精神也比以往好了不少,都能坐起來吃東西了。


    她高興不是自己也收到了禮物,是覺得福仔有了依靠,以後自己那兩個不孝子應該不敢再欺負福寶了,那她哪天蹬腿了,也能安心地走了。


    不過在這樣喜慶的日子裏,她知道自己不該說這些晦氣的話。


    當天晚上,兩家人在甘家一起吃了頓晚飯。


    本來想遷就福仔阿婆在福仔家做飯吃的,奈何他們環境太簡陋,甘文政也不想福仔的大伯二伯攀上來,所以拒絕了他們的殷勤,讓福仔背著他阿婆到甘家來一吃了頓豐盛的晚飯。


    餐桌上,甘文政帶著朱顏來到福仔阿婆麵前,說:“嬸子,您放心,以後福仔就是我們的孩子,隻要小楓有的,福仔也會有,我們會對他好的。”


    福仔的阿婆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說話也利索起來,“好好好,以後福仔就拜托你們了,等福仔有能力,我會讓他迴報你們的。”


    朱顏說:“嬸子,我們認福仔當幹兒子是因為他是個懂事的孩子,是不圖他迴報我們什麽。”


    “我知道,你們都是心地善良的人,我謝謝你們。”


    幾人推脫著說了好一番。


    甘景枳默默地在一旁看著,沒有說話。


    梁長琛注意到她比平常沉默許多,給她夾了筷她喜歡的魚,問:“怎麽了?”


    甘景枳端起碗吃魚,“沒事,就是覺得福仔之前太可憐了,如果換做我是福仔,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他一樣麵對。”


    她不可能說出福仔的阿婆沒有幾天日子好活的話來。


    梁長琛給了她一個肯定的迴答:“肯定能。”


    “嗯?沒有發生的事情,你怎麽能這麽肯定?”


    “因為你是個遇強則強的人。”


    甘景枳想到福仔的大伯娘和二伯娘,都是勢利人,且都是潑婦,她很懷疑地看著梁長琛,他知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麽話?


    遇強則強,他是不是說她比福仔的大伯娘二伯娘還要潑?


    要知道她在外的形象可是溫柔懂事的啊,這人竟然覺得她是潑婦?!


    梁長琛看到甘景枳危險的眼神,不明白自己哪裏說錯話了,又夾了筷魚,“多吃點,今天福仔和咱爸還有朱阿姨是主角,我們要為他們感到高興。”


    潛台詞是讓她不要鬧,破壞了氣氛。


    甘景枳氣悶地在桌下踩了他一腳,轉過頭吃東西,不想再理他。


    梁長琛還是不知道自己老婆為什麽突然升起,但是他知道自己還是乖乖閉嘴比較好,免得說多錯多。


    而甘景楓和福仔本來就是從小玩到大的小夥伴,現在兩人成了兄弟,一直在討論大家誰當哥哥誰當弟弟。


    福仔說:“我比你大兩個月,我應該是你哥哥。”


    “不行,我一直想當哥哥,我們是兄弟,你要滿足我這個願望。”


    在家裏,他就是最小的,隻有聽話的份,現在多了一個福仔,他也想當哥哥,讓福仔聽他的話。


    原本福仔的阿婆見到福仔不同意,還責怪他不懂事。


    甘文政看了,不忍心福仔的本性被他阿婆強行扭轉,於是就出了一個決定,拚酒,誰贏了誰當哥哥。


    他倒了兩碗滿滿的酒,讓他們幹了。


    甘老太太出聲阻止,“他們都還是孩子,還沒有喝過酒,你一下就給他們喝一碗,這不是要他們命嗎?”


    一旁的許老爺子說:“我在這呢,出不了事,孩子長大了,老妹妹你就不要管那麽多了,讓他們喝去,喝出問題了我負責。”


    甘老太太隻好不說話。


    不過在兩個孩子喝酒的時候,還是捏了一把汗。


    後來甘景楓和福仔兩個人都喝醉了,直接睡了過去,還是甘文友把福仔的阿婆給背迴去的,


    等第二天兩人醒來,甘文政直接讓福仔當哥哥,說他已經給了他們公平競爭的機會,結果兩個人打成了平手,那就隻能遵照客觀事實,讓福仔當哥哥了。


    甘景楓覺得自己爸爸是故意灌醉自己幫福仔的,但是他沒有證據,隻能讓福仔當哥哥,不過他叫了十多年的福仔,怎麽也叫不出“福仔哥”來。


    好在大家也都不強求他,隻是定一個先後順序罷了,不糾結於稱唿。


    甘文友也知道甘景枳要他們認下福仔的意思,所以認完福仔當幹兒子後,就有意無意地敲打起福仔的大伯和二伯來。


    大概意思就是說他以後就是福仔的靠山,他們要是不老實欺負福仔,不好好對福仔的阿婆盡孝,那他就會想辦法對付他們。


    甘文政拿出了他當領導的威嚴,當場嚇得福仔的大伯二伯還有堂哥們不敢亂動。


    福仔這才看出來,人都是欺軟怕硬的,在他麵前那麽豪橫、看不起他的大伯二伯他們,在比他們厲害的人麵前,也這麽唯唯諾諾不敢吭聲。


    所以他突然不覺得大伯他們有什麽好可怕的了。


    以前不過是他小,反抗的時候被打、被餓才無力還手。


    現在或許是他長大了,或許是有甘文友和朱顏撐腰,他突然覺得,其實大伯他們也就那樣,其實他們翻不起什麽太大的風浪,不過是在生活裏斤斤計較,以凸顯自己的能耐罷了。


    人和人之間的關係,維持不了的,也是可以直接解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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