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景枳一邊把希望寄托於張家棟,一邊想別的辦法。


    梁長琛出了這麽嚴重的事情,甘文政已經通知了梁耀懷,所以甘景枳再打電話給梁耀懷的時候,直接是跟梁耀懷要人的。


    “爸,您能請得動國都醫科大學的寧高安教授嗎?”


    寧高安擅長於對藥物的來源、性狀、作用、分析、鑒定,如果有他幫忙,應該能快一點找出梁長琛中的是什麽毒。


    那邊的梁耀懷沉默了半晌,“可以,我明天一早就跟他一起坐火車過去,接下來這幾天我和你們媽媽在火車上不好聯係,你有什麽事就給長琛爺爺奶奶家打電話,他們會安排的。”


    梁耀懷本來不想讓年邁的父母擔心的,但是要去請寧高安的話,就得勞煩家裏的老爺子出馬,所以幹脆把話跟甘景枳說了。


    “好,我知道了。”這一刻,甘景枳是感動的,聲音都有些哽咽起來。


    她感受到了出了事之後一家人團結在一起的那種凝聚力,感覺梁長琛的家人真的挺不錯的。


    “小枳,你別慌,有我們呢。”


    甘景枳努力鎮定下來,說了個“好”。


    其實她是慌的,她怕自己的決定是錯誤的。


    上一世梁長琛的毒解了,但是他是被送去國都解的。


    可是她卻把他留下來了,怕因為這樣反而耽誤了他解毒,怕自己這麽做最後會害了他的性命。


    所以她不得不多做幾手準備。


    掛了電話後,甘景枳讓宋瀚文守著梁長琛,讓黃海昌帶自己去見芳玲。


    芳玲之前是被送到省城關押的,所以甘景枳要見她並不困難。


    黃海昌帶著甘景枳來到芳玲被關押的地方時,被告知芳玲懷孕了,已經五個月了,但是她自從被送來之後,就再沒有開過口,不知道她肚子裏懷的是誰的孩子。


    甘景枳覺得意外,芳玲已經被關兩個月了,那說明她在小南村的時候已經懷孕三個月了,那個時候她肯定已經知道自己懷孕了,所以才想要給村裏人下毒,然後逃離小南村?


    甘景枳不知道這是個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如果芳玲肚子裏的孩子是她和她愛那個男人的,那就是個好消息,算是不違背她心裏的意願所懷的孩子,那就可以跟她提交換的條件。


    如果不是,就有可能芳玲被強迫了,所以心裏充滿了仇恨,這才給小南村的人下毒。


    想到這裏,甘景枳趕緊打住這第二種想法。


    見到芳玲的時候,芳玲的肚子果然是微微隆起的。


    但是她變得很瘦,比在小南村的時候還要瘦很多,想來過得並不好。


    女獄警看到甘景枳懷疑的眼神,趕忙解釋,“她是孕婦,我們不可能苛待她,她的夥食標準比我們都好,是她自己不吃。”


    甘景枳是有這方麵的懷疑的,但是她沒有問出口是因為她看到芳玲的神情不太對,看起來就像是行屍走肉般,沒有想到女獄警會這麽迫不及待地解釋。


    “我沒有懷疑你們苛待她。”


    甘景枳隔著鐵柵欄,跟芳玲麵對麵坐在一起。


    “芳玲,你還記得我嗎?”


    芳玲並沒有反應。


    “你是不想要你肚子裏的孩子嗎?”


    這次,芳玲有了反應,她抬眼看向甘景枳,眼裏有恨意。


    甘景枳想起了小南村裏芳玲被銬上手銬時的情景。


    蒙勇質問芳齡他們有強迫她嫁給誰給誰生孩子嗎,當時方荷什麽話都沒有說,站在那裏無言地流著眼淚。


    她應該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變成現在這樣的吧。


    這個迴應讓甘景枳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芳玲,我是來跟你做交易的,我的丈夫,你見過的,在小南村的時候一直陪在我身邊的那個軍人,他在你們v國中毒了,如果你能幫他解毒,那我就答應你一件事情。”


    芳玲張了張嘴,問出了第一句話:“他中什麽毒?”


    甘景枳把梁長琛的中毒症狀跟芳玲描述了一遍。


    芳玲搖搖頭,“我沒有辦法。”


    “那誰有辦法。”甘景枳心中暗喜,芳玲竟真的知道是什麽毒,那就好辦了。


    芳玲又搖頭,“誰都沒有辦法。”


    “不可能。”


    芳玲笑了,“你們華國人,隻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情。”


    “那什麽事情是我們相信了但是不是事實?”


    芳玲反問甘景枳:“你能幫我從這裏出去嗎?”


    “我不能。”甘景枳搖搖頭,“但是我能幫你解決你肚子裏孩子的問題。”


    芳玲冷笑,“你要怎麽解決?”


    “你得先告訴我孩子的爸爸是誰。”


    芳玲突然歇斯底裏地喊出聲:“他不配當我孩子的爸爸!”


    甘景枳心裏涼了半截,“那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芳玲又不說話了。


    “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他配不配。”


    “他就是不配!”


    “那他到底是誰,隻有你自己說他不配是沒有說服力的,這個問題得要我們一起來評判。”


    芳玲在低頭前看了眼站在甘景枳身旁的兩人,然後又陷入了沉默。


    甘景枳讓一直站在旁邊的黃海昌和女獄警出去。


    “好了,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了,你可以說了,那個男人是誰,他為什麽不配。”


    芳玲看向甘景枳,眼裏慢慢蓄滿了淚水,“我肚子裏的孩子是蒙勇的爸爸,蒙大樹的。”


    甘景枳看著芳玲的眼睛,企圖找出什麽她是否是在說謊。


    芳玲看到甘景枳愣愣看著自己的樣子,嗤笑出聲,“我就知道你不相信。”


    “我是不能相信。”


    盡管她隻在村裏呆了短短幾天時間,但是甘景枳在跟村裏人閑聊打聽消息的時候也多多少少聽到村裏人說起過孟大樹幾句,說的都是好話。


    孟大樹是那位老者的兒子,他的兒子蒙勇都有孩子了,蒙大樹已經是當爺爺的人了,竟然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來嗎?


    他們進村的那幾天,蒙大樹是在村裏的,看起來很本分的一個人,存在感也很低,甘景枳怎麽也沒有想過這麽一個人會對芳玲下手。


    甘景枳問芳玲:“那你沒有跟蒙爺爺說過嗎?”


    “說了又怎麽樣呢,有人會相信我嗎?”


    那就是說老者其實是知道的,隻不過那個人是他的兒子,芳玲又是外來人,所以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一刻,甘景枳突然覺得,小南村並不是她想的那麽淳樸。


    小南村與世無爭的表象下,也藏著不為人知的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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