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迴到家屬院的時候,去買票的甘景楓和福仔已經迴來了,正在幫朱顏做飯。


    甘景梳還沒有從甘景枳這麽會掙錢的震驚裏迴過神來,整個人反應有些遲鈍,幫忙洗菜的時候把好菜當成爛葉菜扔掉了。


    朱顏也不好說她,剛好家裏的醬油沒有了,拿了錢讓她去打醬油。


    甘文政還沒有迴來。


    甘景枳迴房去算賬去了。


    之前去開存折的時候,她自己隻有兩千塊。


    後來碎石機的設計稿收入是一千,也存進去了。


    最近的稿費和翻譯稿的費用加上今天賣外套的錢,減掉開支,也有一千多的現金。


    這次去羊城,她打算把存折帶去,然後身上再帶五百塊分開放,應該足夠了。


    算完後,她數了十一張大團結出來,打算拿給朱顏。


    做外套比做裙子費力,所以甘景枳算一件十塊錢給朱顏。


    這會,隻有朱顏在廚房炒菜。


    剛才幫忙打下手的甘景楓和福仔見沒有什麽事情,已經到隔壁去看陸雲天跟人下棋了。


    甘景梳去打醬油還沒有迴來。


    甘景枳把錢給朱顏的時候,順便把朱樂琴和朱樂理的事情跟朱顏說了。


    朱顏炒菜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說:“好,我知道了,我考慮一下。”


    甘景枳從朱顏臉上看不出什麽,怕說錯話,也就沒有說什麽。


    朱顏這次沒有再推辭甘景枳給她的錢,因為就算她不要,甘景枳也會偷偷放到她的衣服口袋裏。


    上次她就沒好意思要,主要是那些錢都超過她的工資了,結果甘景枳偷偷塞到她的褲子口袋裏,洗衣服的時候她才發現,其中有一張錢都被她搓壞了,這讓她心疼了好幾天又不好跟甘文政說。


    與其這樣,還不如大大方方把錢收了呢。


    因為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就要出發去羊城了,吃晚飯的時候,大家都在聽朱顏說羊城的一些事情。


    沒有辦法,家裏隻有甘文政和朱顏兩人去過羊城,不過也都是出差公幹,但已經足以教他們這四個土包子。


    朱顏從說話稱唿到吃穿住行,把能想到的都說了一遍,甘文政偶爾補充一兩句。


    直到吃完飯,除了甘景枳,其他三人都像是經曆了一次填鴨式教育一般,都在努力消化所接受的新東西。


    其實甘景枳也覺得是新東西,上一世的這個時候,她也沒有去過羊城,她是十年後才第一次去的羊城,那時候的發展已經把其他城市拉開了很大的距離。


    不過她畢竟多活了一次,懂的比他們多,能夠把那些在他們聽起來覺得不可能的事情很快融會貫通到這個時代的羊城裏。


    ————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四人早早就起來了,都穿上了最破舊的衣服。


    主要是因為他們四個人男的俊女的美,很容易被人盯上,這在長途火車上可不是什麽好事,所以甘景枳還特意往他們臉上塗抹了一些東西,把本來的樣貌也給掩藏了起來。


    甘文政難得假公濟私,讓他的警衛員開著破吉普送他們去火車站坐車。


    他們先坐火車到省城,再從省城坐火車去羊城。


    羊城就在隔壁省,但坐火車還是要一天一夜才能到。


    到了省城,買了火車票後還有兩個小時火車才開。


    甘景梳覺得在火車站白白等兩個小時太浪費時間了,就提議出去逛逛。


    他們當中,甘景梳和福仔都沒有來過省城。


    甘景枳想了想,反正他們都沒有帶太多的行李,每人就一兩套換洗的衣服和一些吃的用的,要逛的話也不會太累贅,於是便同意了。


    火車站附近剛好有一個百貨商場,甘景枳帶著他們去逛了一圈。


    其實他們也沒有什麽好買的,就是想看看省城的人吃得穿的都是怎麽樣的。


    這些在甘景枳眼裏,並沒有什麽新奇的。


    反而是來往的人,看他們這四個土包子比較新奇。


    沒有辦法,現在誰出門不是想著穿上最好的衣服,就怕被人看輕了去。


    偏偏他們四個怕被人盯上,反其道而行。


    以至於他們想問問衣服賣多少錢的時候,售貨員連正眼都不看他們一眼,覺得他們是鄉下人進城,肯定沒有錢買不起,連招待都不想招待他們。


    甘景梳對這種狗眼看人低的行為很是氣憤,甘景枳撫了撫她後背,“不用生氣,他們眼睛隻能看到有錢人和窮人,這說明他們太狹隘了,這是他們的問題,不關我們的事,我們跟他們本來就是陌生人,等我們從這裏出去,就更加陌生了,誰也不認識誰。”


    甘景梳也不是那種喜歡鑽牛角尖的人,被甘景枳這麽一說,心裏瞬間就平衡了。


    甘景枳不知道的是,她安慰甘景梳的這一番話,被福仔聽到了心裏去,並且這些話在後來的很多時候,都治愈了敏感的福仔。


    他是自卑的,尤其害怕麵對這種被人看不起的場麵。


    他本就沒有錢,人家一眼就看得明明白白。


    在村裏的時候,大家都一樣,所以就沒有誰看不起誰的說法。


    但是在外麵的時候,你並不認識看不起你的人是誰,有可能是什麽單位的領導家屬,又可能是他們這種底層人民得罪不起的人,所以就在心裏生出了畏懼。


    但是甘景枳卻說,這其實是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有問題。


    這是他從來沒有聽過的說法。


    但順著這個說法去想,他突然就覺得自己窮不是錯了。


    他窮,不過是暫時的,但是那些人的狹隘,或許會這麽伴隨著他們一輩子。


    相比起來,他是有機會改變的,而那些人,或許永遠沒有辦法改變,那麽遲早有一天,他們也會被比他們更有錢的人看不起!


    想到這些,福仔覺得自己的內心變得強大起來。


    他相信,隻要跟著小枳姐,總有一天,他會有錢,會出人頭地的,這種預感是在小枳讓他複習參加高考的時候開始有的。


    因為他們的穿著,走到哪裏都被人看不起,所以幾個人都失去了繼續逛下去的欲望。


    甘景枳看了看時間,打算帶他們去吃點東西,然後差不多就可以去檢票上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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