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軍區醫院,甘景枳被帶到了手術室門口。


    意外地見到了之前跟在李向鬆身邊保護他的那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叫小新,他身上有傷,正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一旁的朱樂琴在幫他處理傷口。


    旁邊還有幾個穿著綠軍裝的人守在手術室門口


    她心裏一咯噔,上前問:“受傷的是李叔叔?”


    小新沉痛地點點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是我沒有保護好先生,他胸部中了槍。”


    來醫院的路上,林軍醫已經把李向鬆受傷的情況跟甘景枳說過了,她心中已經有了大致的方案。


    她看了看小新頭上和手臂上的傷,還好都是皮肉傷,“放心吧,他會沒事的。”


    朱樂琴要放下手上的鑷子帶她去換手術服。


    甘景枳拒絕了,讓她繼續幫那個年輕人處理傷口。


    之前已經在這個醫院做過一次手術,她對環境已經熟悉,不用人帶也知道東西都放在哪裏。


    換好手術服出來,嚴主任也趕來了,他胸前吊著一隻手臂,看樣子沒有幾個月是做不了手術了。


    “甘同誌,我這樣隻能麻煩你了。”


    甘景枳點點頭,“我會盡力的。”


    “讓林軍醫給你打下手?”


    “可以。”


    她可以猜得出來,大概是林軍醫不相信她的能力,不放心她做這樣大的手術,所以做她助手不過是一個借口。


    其實不論什麽時候,對於人命關天的事情,不是誰都能隨便上手術台做手術的。


    不過他們這裏是邊境小縣城,人民大多數是少數民族的人,在民間,有很多匪夷所思的治療方法,比如螞蟥治病什麽的,雖然方法和過程有些駭人,但是效果是好的,以至於那些在大城市醫院裏的規章製度在他們這些小縣城的醫院執行得不到位也情有可原。


    於是在小範圍內,就形成了能者居上的規則。


    所以就算是在這個比較正規的軍區醫院,隻要你有真本事,就會讓你上。


    這也是為什麽甘景枳上一次盡管手上關於醫生資格的各類證件一個都沒有,但還把手術做好了,卻沒有人追究她和醫院相關責任的事情發生。


    甘景枳進了手術室,林軍醫跟在她身後。


    她毫不客氣地站上了主位。


    林軍醫原本是想開口說,如果沒有把握就讓他來的話。


    卻聽到甘景枳的聲音透過口罩傳來:“患者胸口中槍,子彈位置距離心髒……”


    她語氣平緩地陳述這患者的情況,然後說了自己的手術方案,還補充了一些有可能發生的情況以及注意事項。


    樣子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姑娘,而是像做過千百台手術的很有經驗的醫生。


    林軍醫看了眼她專注的眼神,不再說話,默默地在一旁配合她的手術。


    子彈距離心髒位置很近,稍不注意就會造成心髒、或者神經血管的損傷,所以這本該是一台需要小心翼翼的手術。


    林軍醫卻清楚地看到甘景枳下手幹淨利落,快狠準地把子彈取了出來,那樣子很是胸有成竹,一點都不擔心位置有什麽偏差造成什麽損傷。


    這得要對人體有多熟悉才能有這樣的自信和膽量啊,他自己是做不到的,否則這台手術他就自己做了。


    等到傷口縫合完畢,林軍醫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甘景枳的能力。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他不得不收起之前對甘景枳先入為主的偏見。


    手術結束,甘景枳幫著把李向鬆推去了病房。


    大家知道手術很成功,心都放了下來,尤其是小新,他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甘景枳想起什麽,把小新拉到一旁,問:“李奶奶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小新一愣,然後說:“李奶奶已經走了,你迴來的第二天走的。先生知道你要參加高考,所以就沒有通知你。”


    甘景枳從沙河村迴來那天,從車站出來的時候就順道去看了李奶奶,那時候她已經看得出來,李奶奶時日不多了,沒有想到第二天就走了。


    她在心裏歎了口氣,也算是幫梁長琛見過李奶奶最後一麵了。


    想到那個人,她高考都考完了,他都去了兩個月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迴來。


    小新的話打斷了甘景枳的思緒,“我們辦完李奶奶的後事,知道你高考也考完了,打算去跟你道個別,明天就走了,沒有想到路上出了事,還好這些天因為高考,路上有不少軍人在巡邏,可是,先生還是中了槍。”


    甘景枳沒有想到,危險原來離自己這麽近。


    要知道,縣城裏就有駐地部隊啊,雖然那部隊不在中心位置,但是縣城本就不大,那些人也太猖狂了,竟然還敢對李叔叔下手。


    “傷李叔叔的人抓到了嗎?”


    小新點點頭,“一個死了,另外兩個都不同程度地受了傷,但都被部隊的人控製住了。”


    “那就好。”


    交代完注意事項後,甘景枳就把人交給了林軍醫,有他這樣謹慎的人在,後麵應該不用她太操心。


    從病房出來,甘景枳見到朱樂琴。


    兩人相視一笑後,甘景枳先開了口:“你考得怎麽樣?”


    “多虧了你給我的那些資料,我覺得我很有把握,你呢?聽說你今天還去考英語了?”


    “我也覺得我能考上。”


    兩個人又都笑了起來。


    又聊了幾句後,朱樂琴小聲地問甘景枳,“之前你賣給我們的那些裙子還有貨嗎?”


    甘景枳斟酌地說,“現在沒有了,天氣變冷了,倒是有幾件不錯的棉衣,你想要嗎?”


    朱樂琴點點頭,“我自己是打算買件厚衣服的,但如果你有多的話,我全部都要,你能不能算便宜點?”


    甘景枳聽出了她話裏其他的意思,問:“你有這麽多人需要厚衣服?”


    朱樂琴也不想瞞她,“我有個哥哥他有門路,上次見到我穿著從你這要的裙子就問我是從哪裏買的,說要是拿到省城去賣,肯定能賣不少錢。那時候我以為他隻是隨便問問,前段時間他迴來又問了一次,我這才問問你還有沒有。”


    甘景枳沒有想到機會就這麽猝不及防地來了,“你什麽時候有空,到我家去看吧?”


    冷天的衣服比較厚實,她不好帶。


    “好,那我明天下午下班過去。”


    於是,甘景枳給朱樂琴留了地址,然後才迴了家屬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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