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接著道,“在府外搭個棚子,每日展示一個字及其寫法,也不用多少時間,聰慧的孩子耽誤幾步路的功夫就能學會。”


    她就不信,這裕淩關的孩子,個個都是蠢笨的。


    他們隻是一時沒有這個習慣,等日子長了,他們便會去學了。


    她看向趙至淳,“蠻子被王爺打跑了,想來百姓以後都會安居樂業,隻要我有恆心,一定會辦成的。”


    小姑娘難得有想做的事,又不費自己的時間,趙至淳自然沒有不允之禮。


    而季晴文則擔心林黛玉無聊,且她說的也有理,現代的孩子們個個都讀書呢。


    沒人反對,到了裕淩關之後,趙至淳要整頓兵馬、布防、熟悉部將和地方,季晴文則要與地方官員及富商的夫人應酬。


    她是世子妃,又是這裏最大的官的夫人,自然不用遷就她們,隻是熟悉地方,想著為民辦事。


    最最可惜的,就是她的手鐲壞了,不能再借助現代之物,隻能委托經過的商行,尋摸適合幹旱地方的作物,並想辦法發展經濟。


    趙至淳聽說她要開個商行,去遠處尋摸東西,便道,“蠻子那邊輸了,短時間內沒有再戰之力,他們雖不擅種植,但牛羊馬匹養得不錯,經過他們國家再往西,聽說那裏有個吐司國,金銀無數、黃金遍地,對我朝的綢緞、瓷器、茶葉很是喜歡。”


    “但那些地方的人茹毛飲血,一言不合就會殺人,商會都不敢過去。”


    季晴文想到商行一直招不來人,原來是這個原因。


    想了想道,“既然沒有戰爭,不如讓軍中成立一個敢死隊,以商隊的名義過去那邊,一來掙銀子、找活路,二來摸清那邊的情況。”


    兵書裏不是說了嗎?遠交近攻,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相鄰的國家之間總是有矛盾的,隻要抓住機會,就能摁住對方、分了他們的地盤和資源。


    趙至淳聽她說完,笑了。


    季晴文莫名其妙。行不通嗎?


    沒道理啊,兵法都說了行的,幾千年實踐下來,也確實行得通的。


    “茲事體大,我得向皇帝請命,你這個想法很好,若是成功,你就是大功臣。”


    季晴文道,“功臣不功臣的,我無所謂,咱們既然已經到了這裏,以後也要在這裏,我自然希望這裏的百姓都過得好。”


    “這邊風沙很大,想辦法運些樹苗過來,等樹長大了,能阻擋風沙了。”


    趙至淳皺眉,“這得多大片林子?本就土地貧瘠,能養活樹木的地方,能種多少莊稼?百姓不會同意的。”


    季晴文道,“風沙年年肆虐,長此以往,指不定咱們腳下的土地也要被風沙掩埋了。我聽說此去七十裏,原是有座城池的,可如今已經無人居住了、成了沙海,你難道想五十年後,這裕淩關也成為廢墟嗎?”


    “再艱難,隻要有一絲可能,就要去行動,風沙不會因為誰不忍、誰難過就繞道的。”


    趙至淳點頭,“你說得對,我會想辦法的。”


    他給隆豐帝去了一封長信,將這裏的境況和想法一一道出。


    隆豐帝很是高興,開疆擴土是每個帝王都有的夢想,如果能拿下蠻夷或者讓他們以後不再為患,那他也是立了不世之功。


    找種子、運樹苗、因地製宜,都不是事兒。


    林黛玉這邊的事,一開始並不順利,基本沒人會來。


    年紀大的要為生計奔波,年紀小的要帶更小的孩子,每日忙得跟陀螺一樣,誰會跑到將軍府去認什麽字?


    林黛玉並不是急功近利的人,她很沉得住氣,也受自小教育影響,總覺得女孩子不宜拋頭露麵,也做好了長久的準備,因為並不著急。


    季晴文與這裏的夫人們數絡之後,有一日‘順口’提及,一個嘴快的夫人道,“嗨,吃了這頓沒下頓的人,每天都在為三兩飯奔波,哪裏有時間去認什麽字?聽說朝廷還要劃地方專門種樹,百姓們正嘀咕呢,生怕田地都要被征收,哪還有心情讓家裏孩子識字?”


    “是啊,這得耽誤多少時間做家務?以後學了幾個字,什麽事也幹不成,偏偏還要心高氣傲,還不如不學,免得傳出去笑話。”


    “就是,老老實實種地、帶弟弟妹妹就是了,讀書識字,那是有錢人才會的玩意兒,筆墨紙硯多貴啊,老百姓才舍不得呢。”


    “要不是家裏生意需要,我也不會讓我家姐兒去識什麽字。會看幾本書,便覺得自己厲害了,一說話就強嘴,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聽,非要出去找什麽與自己心靈契合的人,真是愁死我了。”


    ……


    每個人對孩子受教育有不同的看法,尤其這裏條件艱苦,對於將軍小姨子開的識字班,都以為隻能女孩子去。


    而女孩子,是大部分家裏的家務承擔者,她們知道,百姓們不願意。


    季晴文知道後,連忙解釋:隻是想識字,每天都可以去,每天教一個字,並不占用多少時間,如果孩子識字多了,以後將軍府會聘請夫子、成立學堂。


    有位夫人打斷她,“世子妃是說,以後咱們這裏的孩子,也可以上學、可以當狀元?”


    季晴文道,“能不能當上狀元,要看他的本事,但是,我們可以提供這個機會,以後這裏會有書肆、會有夫子、會有學堂。如果孩子成績優秀、品行好,將軍會寫推薦信,讓孩子去京城、去江南的好學院學習。”


    “朝廷對這裏已有規劃,隻要百姓們配合,日子會越過越好,孩子們會越來越有出息的!”


    一個家庭,最重要的是什麽?


    是人!


    是有出息的後人!


    季晴文的話,讓這些夫人們很心動。


    老百姓不想孩子們上學,她們想啊,她們想要兒子出人頭地、當上狀元、打馬遊街、前途無限。


    隻是苦於沒有條件。


    現在,機會來了。義康王世子的推薦信,哪個書院能拒絕?


    老百姓就真的不心動嗎?


    每天一點點時間而已,家裏男丁都有時間!


    於是,很快,前來學習認字的孩子們多了,九成都是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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