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雖然是舅母,但這個時代,也是要守孝的,且賈母今年才死,所以季晴文與林黛玉平時不大出門。


    原本說要找個地方教孩子認字的事,也耽擱下來。


    季晴文在家認字、練字,林黛玉抄書。


    兩人直到王熙鳳帶人搬到新家,前去探望,才知道賈珍一家子的事。


    王熙鳳道,“你們告訴林兄弟一聲兒,若有人打著珍大哥的幌子找他要錢要物,不要理會。其他人的事,你們也不要打聽。”


    尤老娘動作快得很,已經找了處清靜的宅子重新賣尤二。


    王熙鳳擔心尤老娘沒錢,去找林家要。


    這個老貨,向來不知臉麵為何物。


    季晴文雖然不知她為何這麽說,但還是點頭,她本身也不是什麽古道熱腸的人,若是賈珍賈蓉問她要銀子,她也不會給。


    而王熙鳳想到,自己居然同暗*娼尤二一起侍候過賈璉,心裏膈應得不行。


    本不想要這個男人了,可三皇子在王夫人喪期和搬家之時,都派人做臉、幫忙,一時又不舍。


    孩子們倒底需要父親,且璉二這個爹當得還算勉強可以。


    算了,讓他廢了那玩意兒,以後給自己和孩子、平兒,當牛作馬吧。


    她又道,“薛家原本想住到王家去,嬸子不同意,姨媽便帶著寶釵寶琴、薛蝌另覓宅子住了。聽說他們送到梅家的信被退迴來了,說是那邊搬了家,找不到人。”


    王熙鳳唏噓,“我看寶琴妹子的婚事,懸了。還有薛大傻子那邊說是查清楚了,證據確鑿,犯案累累,當處斬刑。姨媽昏死過去好幾迴,前兒寶釵還讓人來問我,有沒有人參呢。”


    她撇撇嘴,“她惦記著當初你們孝敬老太太的參,也不想想,老太太身子不好,二太太也病病歪歪,寶玉更是糊塗得不像個樣子,早就用完了。”


    林黛玉道,“二嫂子這段時間也清瘦了,該好好養養才是,我們也送了些補品過來,若還需要,你讓人去我們府上拿。”


    季晴文也點頭。


    王熙鳳道,“放心,知道你們好東西多,不會與你們客氣的。對了,早年間,府上來了個老太太,說是王家的親戚,二太太不想理會,因著府裏事多,我給了些銀子打發了她,沒驚動誰。後來她倒常送些新鮮的蔬菜、瓜果來給我。昨兒正巧那劉姥姥又送了許多來,我們如今人少,你們正好拿一些迴去嚐嚐鮮。”


    她不說,季晴文都忘了有這麽個人了。


    轉念一想,大概因著姐妹們都沒住在園子裏,後來王熙鳳也不管事,沒人領劉姥姥到賈母麵前,所以沒讓她進大觀園去看一看。


    不過,她倒依舊還是感恩的。


    季晴文道,“如此,便多謝二嫂子了,我看那劉姥姥倒是知恩圖報的,與她結個善緣倒也不錯。”


    王熙鳳笑道,“正是呢,昨兒與她閑話許久,她們鄉下人長壽的老人,說話直接敞亮,人又豁達風趣,不是那一句話讓人猜三猜的,好相處得很。與她說了話,我這心裏有陰鬱都散開許多。你們沒事也常上門與我聊聊天,我如今,可是真正的閑散人了。”


    “才搬家,如何就這麽閑了?”林黛玉問。


    王熙鳳朝賈赦刑夫人那邊的院子努了努嘴,“這二位都憋著一股氣呢,如今沒人管了,可不得當家作主?”


    林黛玉道,“銀子是身外之物,如今鋪子裏生意不錯,二嫂子管好自己院裏的人、事便是。”


    王熙鳳道,“我也這麽想的,操心那麽多年,落不到一句好,我也是看透了,什麽好都不如自己好、孩子好,我看緊自己的嫁妝,其他的,讓他們去霍霍吧。”


    季晴文道,“如今還是孝期,他們不會鋪張,日後可就難說了。”


    王熙鳳低聲道,“我想等璉二迴來,求三皇子給他個實差,將他放到外地去,我帶著孩子、平兒一起去,家裏留些笨重的東西就好,其他的都帶到外地去,不摻和他們的事。”


    這個主意極好。


    保住了他們這一家子人、財,又不惹怒賈赦。


    季、林二人都誇王熙鳳想得周到,幾人相談甚歡。


    吃過簡單的素齋,姐妹二人便迴去了,繼續深居簡出的日子。


    趙至淳依舊時不時百忙之中抽出時間送東西來。


    這天,宮裏突然來了道旨意,說是皇帝帶著文武官員去秋獵,讓伯府的姑娘們也一起去。


    聖旨自然是不能拒絕的,好在林懷言也要去,義康王府的人也要去,姐妹二人雖忐忑,還是開始準備起來。


    明遠帝是想看看,能讓一向不談情愛的侄子動凡心的姑娘,到底有何不同。


    趙至淳還記得皇帝禦書房裏那畫像,聽皇帝打趣,便道,“就是性子野些,不是那等刻板的姑娘,且她們尚在孝期,這麽張揚,怕是要被人針對。”


    皇帝道,“別跟朕說,你護不住她們。”


    趙至淳皺眉,皇帝以身為餌設陷阱,這秋獵本來就不安全,叫別人去也就算了,怎麽能讓林家人也去呢?


    季晴文身手是不錯,可她到底是女孩子,且她的妹妹看上去弱不禁風,若有個好歹,自己怎麽跟她交待?


    還有林懷言,是她們姐妹唯一的依靠,如果出了事,自己真是身死都不能謝罪。


    皇上,還真是——


    讓人不知道怎麽說才好。


    明遠帝見他一臉愁容,笑道,“風險與機遇並存。朕聽說那林家姑娘一直沒鬆口說要嫁給你。若是這迴你英雄救美,豈不是就讓她早些嫁給你了?”


    “皇上!”趙至淳急了。


    若是讓林大姑娘知道,自己設計了她,哪是加快成親的腳步?


    分明是斷絕了成親的可能。


    明遠帝見他還想說,抬手止住他,“好了,旨意已下,林家都已經在準備了,你也迴去準備吧。”


    他心中有些不喜,自己是看重他,所以才想看看他中意的姑娘是何模樣、能否配得上他。


    他怎麽反而推三阻四呢?


    莫不是因為自己許多事情都吩咐他去辦,他便以為自己手下隻有他一個人得力,開始居功自傲了?


    看來,這次秋獵之事若成,他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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