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杏和鶯兒被人押著動彈不得,帕子堵著嘴,臉色發白,額頭全是汗,臀部隱隱透出血跡。


    薛姨媽恨聲道,“你們都是我薛府的丫鬟,娘老子和家人都在薛家,不好好伺候主子,也不好好說話,非要被人打成這樣,叫我哪有臉見人?”


    雖然生氣,卻又是近乎明晃晃的威脅,都是大宅院裏的女人,怎麽會聽不懂?


    鴛鴦不由看了薛姨媽一眼,心中好奇:薛姑娘那般聰明周到又膽大的姑娘,怎麽有這麽不經事的母親?


    薛姨媽捂著嘴哭了起來,“鶯兒,你怎麽就沒好好守著寶丫頭,你可是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你怎麽就、就這麽糊塗——”


    鶯兒抬起滿是淚痕的臉,驚詫過後是驚懼。


    太太這是,讓她認罪嗎?


    可明明是太太和姑娘吩咐的啊!


    可是,太太也說了,老娘和家人都在薛府呢,自己若不認,隻怕一家子都要死了。


    她淚眼看向鴛鴦。


    鴛鴦看了薛姨媽一眼,取下鶯兒口中的帕子。


    鶯兒帶著痛楚的聲音大叫起來,“是我,都是我,我知道姑娘愛慕寶二爺,又聽得老太太不喜姑娘,生怕姑娘傷心難過,便想讓他們生米煮成熟飯,讓姑娘得償所願。”


    “都是我豬油迷了心,越俎代庖,將姑娘和寶二爺陷於這等境地,都是我的錯,我該死,我該死!”


    薛姨媽暗暗鬆了口氣,鶯兒招了,寶丫頭應該沒事了。


    事情已經到這般田地,她隻能嫁給寶玉。


    薛姨媽衝到鶯兒身邊,捶打著她的肩膀,“你這丫頭,你糊塗啊,你可害慘寶丫頭了。”


    鴛鴦道,“姨太太不要著急,所幸沒出什麽事,隻是虛驚一場。”


    薛姨媽急了,“怎麽沒事了?我寶丫頭——”


    已經被賈寶玉上下其手,就差最後兩步了啊。


    鴛鴦居高臨下看向鶯兒,然後對旁邊的粗使婆子道,“把她押進去,到老太太麵前說。”


    薛姨媽一聽要麵對老太太,心中發急,老太太在內宅浸淫幾十年,可糊弄不了。


    她看著鶯兒擠眉弄眼,又麵露兇狠。


    鶯兒這時仿佛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處,羞愧難以見人,竟然掙紮著掙脫開婆子的禁錮,衝向旁邊的柱子,狠狠撞到上麵。


    “啊!”


    眾人驚唿。


    薛姨媽鬆了一口氣,鴛鴦神色莫名,進去稟告賈母。


    賈母擰眉,“你說是薛丫頭身邊的鶯兒,替主子不平,所以算計他二人?”


    鴛鴦點頭。


    王夫人惱道,“平日對這些下人,就是太寬容了,如今弄出這麽大的事情來。”


    賈母橫了她一眼,淡淡道,“有什麽大事?不就是寶玉跟蘅蕪院的丫頭們胡來,跟那鶯兒有了首尾?一個丫頭而已,敢算計主子,死了也是活該。”


    “薛丫頭管教不嚴,跟她母親迴家去好好學習吧。”


    賈母說著,心裏有幾分高興,終於把這薛家丫頭攆出去了,以後離得她的寶玉遠些,也不會橫亙在他與林丫頭之間了。


    王夫人怔住了,失聲驚喊,“老太太,寶丫頭她——”


    賈母阻住她的話頭,“薛丫頭識人不明、管教無方,她又不跟林丫頭她們一樣沒有母親教導,讓她母親帶她迴去好好教吧。”


    正好薛姨媽進來,聞言臉色都變了,“老太太,寶丫頭跟寶玉——”


    “他們姐弟感情雖好,可年紀都大了,是該注意男女大妨了,當初貴妃也是隨意一說,不曾想大家都當了真,如今搬出去,也好。”


    賈母說完便起身,鴛鴦和王熙鳳趕緊一左一右扶著她。


    薛姨媽嘴唇顫抖著,臉色青白交加,“老太太,當初是娘娘讓寶丫頭搬進來的,今日之事是鶯兒糊塗,可寶丫頭也是為著園子裏姐妹的安全著想,才讓人出去巡視的,您不能這麽對她。”


    大家都知道寶丫頭搬進省親別院了,且單隻有她這個外姓表姐搬進來,如今這麽不明不白地搬出去,以後還怎麽議親?


    越想,她越氣得發抖。


    鴛鴦走到她身邊,溫言細語,“姨太太不要著急,丫鬟婆子們都知道,是鶯兒與二爺有了肌膚之間。且平日,大奶奶和二\/奶奶也沒少在園子裏住,薛姑娘與寶二爺清白著呢,不影響她日後說親事。”


    鴛鴦的意思,就是賈母的意思。


    薛姨媽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腦門衝,這是要舍棄寶丫頭了嗎?


    她想反對,想大聲與賈母理論,可與她冷漠、蔑視、似乎洞察一切的眸子對視,薛姨媽膽怯了,她丟不起那麽大的人!


    她看向王夫人,聲音是飄著的,“姐姐!”


    賈母嚴厲地看向王夫人,“寶玉還小,今兒這麽大的事,已經嚇得他不敢吭聲,你若敢胡亂安排我的寶玉,我跟你沒完!”


    王夫人氣得咬緊了後牙槽。


    老太太的沒完,就是讓她一把年紀侍疾,再讓老爺教訓她。


    她一把年紀的人,不要臉嗎?可惡。


    賈母又道,“精血是男人的根本,寶玉還這麽小,哪能動不動就做那種事?這麽一嚇唬,以後還不知道怎樣呢!”


    她拉長臉看向襲人,“如今你成了寶玉的房裏人,也不要忘記了自己的本份。這些日子,若叫我知道你纏著他胡來,我就把你賣到最下等的窯子裏去,讓你浪\/蕩個夠。”


    襲人又臊又氣又委屈害怕,打了個哆嗦,“是!”


    賈母又看向麵無血色的薛姨媽,“薛丫頭既然病了,姨太太又正好在園子裏,便把她接迴去養著吧!你放心,今日之事,不會有人亂傳的,鶯兒那丫頭,活該!”


    她說完,便在鴛鴦的攙扶下出去了。


    王熙鳳見季晴文沒出來,趕緊讓平兒進去請她出來,然後也跟著走了。


    薛姨媽看著幾人離去,麵色憤恨看向王夫人,“當日與姐姐說好的,讓寶丫頭嫁給寶玉,如今老太太一口迴絕,還讓寶丫頭擔了這個汙名,姐姐可怎麽說?”


    王夫人正惱她們母女沒用,好好的事兒沒辦成,還嚇著她的寶玉,聞言也沒個好臉色,“今日之事,難道不是你們母女聯手算計,卻又失敗了嗎?”


    “這般沒輕沒重,虧我還一直覺得她不錯。若是寶玉有個好歹,這國公府,你們可住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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