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柱兒媳婦嚇了一大跳,這東西若是送到老太太那裏,她焉能不知道少了東西?


    到時候,自己能有好果子吃?


    有好果於吃?


    她尷尬道,“二姑娘便是要把東西送到老太太那裏,也該事先歸整歸整,若是少了什麽再去找,豈不是讓老太太誤會我們保管不力?也白折騰人,您把這差事交給我,明天保證把東西全找齊了,您在老太太那裏也不至於留個糊塗的名聲不是?”


    賈迎春道,“老太太想怎麽處置,我管不著,也沒空管。”


    她站起來,挽著季晴文的胳膊,“我這裏亂糟糟的,又窄小得很,去你們院裏吧,咱們姐妹好好說說話,以後說不定沒這樣的機會了。”


    季晴文斜睨了王柱兒媳婦一眼,微笑道,“反正今天也沒事,不如就在二姐姐屋裏玩吧,正好也叫我開開跟,看國公府的小姐們,都有些什麽行頭,若是忙不過來,我們還可以幫忙呢。”


    王柱兒媳婦恨得牙根兒癢癢,暗罵‘晴雯這小蹄子,一朝得勢,竟連往日的姐妹情妹都不要了,真是可惡。若有一日她跌到低處,定要好好折辱她,出一口惡氣才是。’


    季晴文哪裏知道她所想?知道了也不怕。


    隻是覺得賈府下人太貪心,主子們和善,平時打賞不少,又有油水可撈,何必覬覦主子的東西?


    事情鬧大了,吃虧的會是誰?


    王柱兒媳婦舔著笑,“收拾東西最是亂了,姑娘們金尊玉貴,何必在這裏吃灰?二姑娘放心,等您迴來,定收拾得妥妥當當的。\"


    賈迎春淡淡道,“我有什麽不放心的,便是抖漏出去,辦事不力的人也不是我,她們隻可憐我無用,管製不了下人罷了。”


    這些話,她根本不會掖在心裏,隨她人去說好了。


    王柱兒媳婦看向季晴文,“晴雯姑娘,您看?”


    季晴文笑得人畜無害,“既然嫂子要忙,那我們便出去吧,省得妨礙你們找東西。”


    王柱兒媳婦低眉順目,“姑娘說的哪裏話?我是擔心嗆到姑娘們,您請放心,東西肯定會找到的。”


    季晴文不置可否,與賈迎春對視一眼,喊了聲林妹妹,幾人一起走了。


    迴到院子,史湘雲笑道,“晴雯你今日可是威風極了,隻怕下午,老太太就會知道,你用話拿捏了那些奶娘們。”


    她笑嘻嘻道,“你們不知道,老太太雖常說要善待奶娘們,可也知道她們恃功自傲,如今也惱這樣的人呢,偏偏她們又奶大了府裏的公子小姐,與其他下人不一樣,打不得罵不得攆不得,她老人家也頭疼得很。晴雯今日這麽一說,那些奶娘們倒不好妄自尊大了。”


    跟著她們而來的薛寶釵捂著嘴,低低咳了幾聲,附和道,“雲丫頭說得對,今日,晴雯可是立了大功了,老太太肯定會好好嘉獎你的。”


    季晴文視線從她二人臉上掃過,“既然你們什麽都懂,為什麽以前從不替二姐姐出頭?我也是今兒頭一次遇到這樣的事,要不然,早就開口了。”


    薛寶釵淡淡道,“我等客居賈府,怎好越俎代庖?”


    史湘雲會意,“是啊,雖然老祖宗疼愛我,可到底不比你與林妹妹,是老祖宗喜愛的、嫡親的外孫女。”


    她明知季晴文是林如海的義女,卻格外咬重嫡親兩個字,還雙目炯炯看向林黛玉,“林姐姐,晴雯姐姐這麽能幹、聰慧,小心你以後要在老祖宗麵前失寵了。”


    林黛玉輕笑,“外祖母喜愛誰,全看她老人家的心情,姐姐若是得老祖宗喜愛,她們都開心,我也很開心。”


    史湘雲笑得嬌憨,“你可真大方!”


    季晴文和林黛玉都沒有說話。


    賈迎春看向林黛玉,“以後說不定沒有機會與林妹妹一起下棋了,今日你我下幾局。”


    林黛玉笑道,“那我便舍命陪君子了。”


    賈迎春的性子,說得好聽是與世無爭,不好聽就是木訥懦弱,但她心善,以前林黛玉在府中,便時常帶著探春和惜春來看她,與她說話、下棋。


    有時候不說話,便靜靜地陪著林黛玉看書,盡量不讓她感覺孤寂。


    後來季晴文成了林如海的義女,與林黛玉同進同出,她來的時候便少了,但有什麽好東西,尤其是棋譜,也會拿來和林黛玉參詳。


    季、林二人也都喜歡她。


    知她要去大明宮,也很不舍,也替她擔心。可是,她們也沒有辦法,隻能盡量讓她在賈府的日子舒心、快樂些。


    在此期間,林懷言過來問過季晴文,與賈迎春關係如何?她性子怎樣?


    季晴文如實說了。


    林懷言下一個旬休息的時候便告訴倆姐妹,“你們與二姐姐說,讓她安心聽從宮裏姑姑吩咐,不要拉幫結派,自己小心些,少說話、多聽話。宮裏做事無須太勤快,做好自己份內的事便好。”


    林黛玉道,“二姐姐最是小心話少的人,就是太膽怯,若宮裏有人強權或惡言惡行壓人,她定會被欺負。”


    林懷言道,“有賢德妃在宮裏,賈家之前是太上皇的擁躉,宮裏的人不會太過,但她要看得懂眉眼高低,不能一味逆來順受。晴雯,你多給她壯壯膽,國公府的姑娘,若是人人可欺,豈不是帶累府裏?”


    賈元春還在宮裏呢,若是人家都知道她的堂妹好欺負,人人都去欺辱她,豈不也是打她的臉?連帶著讓人看不起賈府。


    季晴文有些為難,性格已定,再多說教也無益,隻能讓她自己摸索著成長。如果她沒改變的心,其他人說破嘴皮子也沒用。


    但看她那天的表現,是有心改變的,在府裏層層重壓,她又是不受父親、繼母喜歡的庶女,不得不忍氣吞聲。在宮裏,大家都一樣,興許她就會改了。


    賈元春還沒有進宮,賈赦便收到大明宮的消息,說會讓她當一宮女史的副手,不會讓她當尋常宮女。


    這也是給了賈府麵子,畢竟賈元春當初還給甄太妃當過一段時間的宮女,才升任副史,最後當上女史的。


    接著,宮裏也有好消息傳來。


    後宮中,家在京城的嬪妃,可以在明年正月十五日迴家省親,外省的則可以在明年八月十五省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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