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晴文道,“來就來,難不成還要我們做什麽準備?”


    林黛玉一笑,“姐姐說得是。”


    薛姨媽抹著淚,話裏話外說她們也是受害者,且鶯兒還被打得見不得人,示意見好就收、大事化小,雙方一起抹平事情的種種意思,她沒告訴季晴文。


    季晴文也沒想到,做錯事的人又撒了個謊,還要來壓迫人。


    一個有意瞞,一個無意追問,誰也沒有再提及。


    到了第二天,本是等著薛家母女上門道歉,卻等來了一個宮裏的太監。


    老熟人,戴權。


    他笑盈盈的,“康太妃早就聽說過林如海林大人的美名,也曾盛讚賈府姑娘,尤其是林姑娘的母親,如今聽得林姑娘住在賈府,想請您過去說說話。”


    季晴文很無奈,不是說皇後才是後宮之主嗎?怎麽太妃也可以叫人來臣子家喚人家女兒進宮?


    還有,這個康太妃又是誰?


    賈母笑容滿麵,“我這林丫頭,是頂好的。”


    戴權點頭,“可不是呢,咱家跟著太上皇這麽多年,從來沒見過這麽標致又滿身氣度的姑娘。兩位姑娘,走吧!”


    林黛玉有些緊張,上次林懷言和季晴文被召進宮,是為了父親搜集的密件,這次又是為了什麽呢?


    擔憂,可又不能不去。


    季晴文也覺得不是什麽好事。


    賈母卻依舊笑嗬嗬的,寬撫林黛玉,“康家與甄家是老親,與咱們賈府也向來要好,太妃曾經養育過皇帝一段時間,皇帝皇後對她很是尊敬,太上皇對她也很尊重,你們去了那裏,好好陪她老人家解悶便是,不要害怕。”


    戴權點頭,“康太妃還從皇上那裏借了幾個江南的廚子呢。”


    真是無上的恩寵和榮耀,賈母欣喜不已,親自送到垂花門外。


    馬車裏,林黛玉緊緊握著季晴文的手。


    季晴文輕輕拍拍她手背,“有我在,不會有事的,放心。我昨晚沒睡好,先眯會兒。”


    林黛玉體貼地給她腰後塞了個軟枕。


    季晴文意識進了空間,就急吼吼找清明要各種藥,什麽讓人全身無力又意識清醒的,讓人昏迷的,讓人發癢的,讓人假死的以及各類符篆,為防萬一,她還叫清明給她準備百草枯。


    清明都嚇了一大跳,“你要去幹什麽?”


    “皇宮裏有人要害我。”季晴文惱火又無奈。


    清明無奈,怎麽又進宮了?她怎麽就覺得人家想害她,萬一是想嘉獎她呢?


    季晴文翻了個白眼,跟甄家是親戚,住在大明宮,明明能通過皇後來嘉獎,她卻偏偏讓自己和林妹妹進宮,能是嘉獎?


    她非要東西,不然就用手把那副老祖的畫像捶得呯呯呯,清明他們在那邊聽不到動靜,卻又感受到空間通道的不穩定,趕緊把東西給她。


    末了,清明還寫了很長一段話提醒季晴文,大意就是:萬事都有因果,若她無端害人,亦是害己,不僅在紅樓世界會不好,迴到現代也會有報應等等。


    季晴文告訴他,自己隻為自救,不會主動害人,誇大其辭說自己上次進宮差點小命不保,讓清明等人為她掬了一把同情淚,又趁機要了些東西,這才作罷。


    出乎意料,康太妃沒有像甄太妃那般擺架子。


    不僅派了宮人抬著軟轎在宮門口等著,去了她的宮殿也沒為難人,直接就讓進去了。


    殿內布置得高貴典雅,令人舒適放鬆。


    康太妃慈眉善目,笑容溫和,一看就是個好相處的。


    她笑著向姐妹二人招招手。


    季晴文與林黛玉對視一眼,恭謹上前。


    康太妃一手拉著一個,溫柔道,“當年你們的父親高中探花,我本想將我的小九許給他,哪知他與賈府結了親。你們的母親我也是見過的,漂亮端莊,很懂規矩的小姑娘。”


    她歎了口氣,眼眶微紅,“沒想到,紅顏薄命,她竟早早去了。”


    林黛玉忍不住落淚。


    “瞧我,說這些做什麽?”康太妃反應過來,鬆開手將林黛玉摟在懷時在,“好孩子,是本宮不好,勾起你的傷心事了,快別哭了,若把眼睛哭腫了迴去,你外祖母定以為本宮欺負你,要找本宮麻煩了。”


    她口氣熟稔,仿佛與賈母十分要好。


    可季晴文確定,聽賈母掰扯以前的事以及賈府的人際時,並未聽到康太妃的名兒。


    林黛玉也警覺起來,不好意思地輕輕掙開她的懷抱。


    康太妃見狀,微微一笑,說了些家常,又帶著兩人去逛禦花園。


    雖入寒冬,可禦花園裏花團錦簇,暖意陣陣,香氣撲鼻。


    季晴文不懂這些花,可林黛玉知道一些,與愛菊的康太妃聊得很投機,太妃還要送兩盆鳳凰振羽給二人。


    林黛玉連忙推辭,“君子不奪人所愛,太妃喜愛此物,我們姐妹怎能接受?且我們二人並不擅養花,恐辜負太妃的美意。”


    宮裏的賞賜都得供著,若是把太妃賜的花養死了,可不是送人頭嗎?


    季晴文也趕緊拒絕,“多謝太妃垂愛,就讓這些花兒陪著您吧,全當民女們陪著您,也讓後宮其他娘娘們能欣賞這珍品。”


    康太妃見她二人齊齊拒絕,笑道,“罷了,既然沒人要,那便留它們在這裏吧。”


    林黛玉柔聲道,“鳳凰振羽乃菊中精品,怎麽沒人要?也隻有如此絕色,才入得了太妃的眼,配得上這全天下最尊貴的地方和人。”


    康太妃滿意點頭,不再勉強。


    她轉過身之後,姐妹二人對視一眼,微不可覺舒了口氣。


    待迴到康太妃的壽安殿,太妃自是迴內殿換衣裳,姐妹二人去偏殿歇腳,屋裏照例跟著七八個丫鬟,個個清麗脫俗,眉目低垂。


    姐妹二人怕犯皇家忌諱,也沒有多言語,直到康太妃身邊的老嬤嬤請她們出去吃飯,這才往另一邊的偏廳而去。


    桌上擺盤精致,碟子小巧又透露出一股皇家的尊貴大氣,看菜色,竟全是江南那邊的。


    季晴文與林黛玉對視一眼,在老嬤嬤的指引下,一左一右入座。


    康太妃笑道,“這是我特意向皇帝借的江南廚子,看看合不合你們的胃口,我祖上也是江南的,打小就喜歡清淡的,隻是到了京城、入了宮,隨了這邊的習慣,可心裏啊,還惦記著小時候那種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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