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屏退眾人,連鴛鴦也沒留在屋裏,對著王夫人橫眉冷眼,咬牙切齒,“說,她是不是禍害了我的寶玉?”


    王夫人連忙否認,“沒有,沒有,不會。”


    寶丫頭是要臉的,且她還沒及笄,還小著呢,不會幹那沒臉的事。


    賈母現在根本不信她,要不是鳳丫頭身子不好、不能理事,刑氏又不中用,又到年底,真想再次把她禁足,免得她們又搞幺蛾子。


    “去給我問清楚,我要聽到她的準確答案,帶上鴛鴦!”賈母恨聲道。


    薛家丫頭貌美如花,冰肌玉骨,又裝出一副端莊穩重的好模樣,這樣的反差、這樣的心機,若在床第之事花些功夫,引誘了寶玉,勾得他墮落又壞了身子,豈能饒她?!


    王夫人駭得麵色大變,“老太太。”


    帶著鴛鴦去問,是要逼死寶丫頭嗎?


    賈母真想打開她的腦子,看看裏麵裝的是什麽,“林丫頭出身、樣貌、學問、品行,哪一樣不如薛家姑娘?你寧願寶玉配她,也不想林丫頭嫁過來,你真是、真是昏了頭,中了邪了!”


    王夫人心裏惱恨,好?林黛玉那個病秧子、短命鬼、小肚雞腸、不孝順、目中無人裝清高的東西,哪兒好?


    寶丫頭有個九省統製的舅舅,家裏金山銀山,又有那匹配的金鎖,有那富貴的命格,又乖巧聽話、懂事,事事順著寶玉,哪裏不好?


    隻要林丫頭死了,她的榮華富貴就都落在寶丫頭身上,寶丫頭才是與寶玉最般配的那個。


    不過,她不能跟賈母說,甚至,連跟寶玉都不能提這個,哥哥說了,這事不能透露半分出去。


    她低著頭,不動。


    賈母麵色一青,“怎麽?還要我老婆子請你去嗎?”


    王夫人深深吸了口氣,抬起頭懇求地看著賈母,“老太太,寶丫頭不是那等輕浮的人。如果就這麽上門質問,傷的不僅是賈府的臉麵,同時也傷了薛家和王家,東府裏前來吊祭的親戚不少,傳出去,大家都沒法做人了。”


    賈母氣得唿吸急促,胸口有一瞬間的疼痛,不過很快就好了,她也沒放在心上。


    “所以才讓你這個時候去問啊,難道我老婆子已經使喚不動你了?”


    王夫人趕緊跪下,“兒媳不敢。不用勞動鴛鴦,兒媳馬上就去,問清了再來給老太太答複。”


    她趕緊走了出去,不然,她怕控製不住自己情緒,好想咒死這老太太!


    賈母見她見鬼一般逃也似的飛奔出去,又是生氣又是無奈,深深歎了口氣。


    鴛鴦進來,見她一臉愁容,勸道,“寶二爺院子裏向來人多,便是薛姑娘獨自一人去了,還有那麽多人看著呢,不會有事的,老太太寬心。”


    賈母又歎了口氣,隻覺得眼前有些暈眩,撫著額頭,“那些人真要那麽得用,就不會有襲人的事了。鐵了心要鑽營的人,總會尋到機會的。我隻是可惜林丫頭這麽好的姑娘,你二太太偏不喜歡她。”


    “他們都說我偏心寶玉,可闔府隻有寶玉品行、才學能與林丫頭相配,隻要有他傾心之人加以點撥,必定前途無量。那薛家姑娘年少老成,心思哪有林丫頭單純,以後還不定生多少事呢!”


    鴛鴦年輕,可與王熙鳳這些年輕的主子嬉鬧,卻不敢說王夫人等人的不是,隻能配合著賈母,“所幸老太太健朗,老爺他們又孝順,您發話,事情必是能成的,隻是林姑娘和寶二爺如今年歲還小,不著急。”


    賈母想的也是這,然後又想起季晴文,“林丫頭不急,林懷言和晴雯的婚事卻得相看起來了。”


    鴛鴦一愣,老太太這是要插手林府三兄妹的婚事?


    林大爺是從林家旁支過繼過來的,他家裏有沒有訂親還不知道呢?


    不由提了一嘴。


    賈母眉峰緊蹙,若是林家已經有了安排,她這邊橫插一杠子,隻怕林家和李家都要得罪。


    反正自己手裏沒有合適的人選,暫時問問林懷言的口風吧,晴雯的婚事,卻得好好想一想了。


    薛寶釵漏夜見到自己的姨媽前來,心裏稍微好受了些,想著她總算來看自己了。


    可看到那個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金鎖,驚慌得臉色都變了,“這是哪兒找來的?”


    王夫人沉著臉,“你且看看,是不是你的?”


    薛寶釵將金鎖放在手裏仔細摩挲著,又將床頭的項圈拿來嵌進去,確確實實是她的金鎖,嚴絲合縫,字跡、大小都不差。


    可又有種陌生的感覺,仿佛隻是一件仿品。


    可那和尚說,普天之下隻此一件,別無雷同。


    她身子依舊冷得厲害,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身體從昨夜後,一點好轉的跡象也沒有。


    這真的是自己的金鎖嗎?她有些懷疑,又後悔自己此番行事太急切,竟讓這東西離了自己身邊。


    薛姨媽從她手裏拿過去,細細看了看,“這是寶丫頭的金鎖,姐姐是從哪裏找到的。”


    “寶玉的枕頭底下。”王夫人麵黑如鍋底。


    薛姨媽驚得臉色大變,看向薛寶釵。


    薛寶釵神思急轉,麵紅耳赤,心如擂鼓,咽了咽口水潤潤幹澀的喉嚨,“什麽時候找到的,是寶玉一個人發現的嗎?”


    “寶玉病了,大家都去看他,眾目睽睽之下被發現的。”王夫人道。薛姨媽不解,“怎麽會在寶玉枕頭底下呢?好端端的,怎麽就掏出來了呢?”


    掏出來就算了,還被那麽多人看到了。


    她心中湧上不好的念頭,“老太太也看到了嗎?”


    王夫人沒迴答這個問題,而是緊盯薛寶釵的眼睛,“你跟寶玉,有沒有——”


    她沒問下去,薛寶釵卻明白她的意思,紅霞滿臉,“姨媽,我不是那樣的人,我隻是聽從您與媽媽的話,常去找寶兄弟說話而已。”


    王夫人一想,那些話確實是自己說的,看到薛寶釵含羞帶俏,顯是春心萌動,麵上恭敬順從,不由心中軟了幾分,“我自是信你的,隻是老太太也看到了,我不得不來問清楚。如此一來,我便有底氣在老太太那裏說話了,隻是這件事情,要怎麽圓過去?”


    薛寶釵想了想,“我們會去找個差不多的金鎖來,就說是被老婆子拿出去典當了,這個不知是哪個丫頭的。”


    賈迎春屋裏的東西,就經常被奶娘拿出去典當,十天半個月才還迴來很常見。


    王夫人不放心,“這能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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