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姬坐在房中,渾然不覺已經被發現,隻是迴來稟告的手下提了一句,說是放出去的鴿子似乎被老鷹撲了。


    “那消息沒有傳出去嗎?”


    “重新發了一次。”


    “迴信呢?”


    手下搖頭:“還未曾得到指令。”


    令姬抬眼盯著手下,想了想點頭道:“是,皇帝並未病入膏肓,沒有指令也是正常。”


    她想了想又說道:“等著吧,或許後麵會有指令。”


    手下退下之後,若耶上來說道:“信鴿隻是在京城中傳遞,並非是長途跋涉,不大可能被鷹撲了吧?”


    “你的意思是有古怪?”


    若耶點頭:“需要排查一下。”


    令姬起身走到床邊朝著外麵看去,淅淅瀝瀝的秋雨落下,整個庭院都安靜異常。


    “那就讓人去查一下。”


    若耶下去了。


    令姬站在窗邊看著秋雨,心中感歎,不愧是中原,都入秋了還有雨,在大安這個時候已經因為幹燥而起沙城爆了。


    想想這一路過來,也是艱難。


    她本就是大安的人,隻不過祖上是中原人,在西域經過幾代人,定居在了西域大安。


    家中的人喜歡和中原人通婚,所以她們是少有的一隻保持中原人模樣之人。


    隻是到了她這一代,大梁中原對西域的參與度加大了,越來越多的中原人通過商路來到西域。


    人一多,事情也就多了。


    令姬的爺爺是宮中護衛,他的父親也順利接任了這個職位。


    當初的太子,現在的大安王,心中有了一個偉大的計劃,決定培養一批人作為暗探潛伏大梁。


    為國效力,義不容辭。


    令姬主動請纓加入了這支培訓隊伍。


    因為她的中原人特征的容貌,立馬就被太子選拔出來,作為宮妃培養。


    令姬本是個熱血,縱馬馳騁的女兒郎,卻不得不學習宮中的規矩,做一個別扭的大家閨秀。


    培訓的時候很難受,她幾次都想要放棄。


    是太子看出了她的心思,和她一次次談心,扭轉了她的想法。


    “大安的子民為了國家,都可以上戰場,但是隻有你,憑著你的美貌和容顏,可以近到大梁皇帝身邊,你非常重要,這一點比最強的將領都要厲害!”


    令姬對太子生出崇拜,太子也經常來看她訓練,在令姬的心中,她整個人都已經屬於了太子。


    可是太子還是將她送走了。


    千裏迢迢,馬車顛簸,她的不舍和思念隻能靠著撫摸太子送的串珠來計數。


    想到這裏,令姬拿下脖子上掛著的翡翠玉珠子,在手中摸索。


    冰涼的串珠吸收著令姬的溫暖,根本無法溫暖她的心。


    她一直都知道的,太子早已經訂婚,在她走那日,正是太子和波斯公主成親的日子。


    太子說,這個婚事很重要,是他為了國家所必須要犧牲的。


    犧牲嗎?


    令姬在離開之前,悄悄混到了波斯公主的營帳之中,裝作一個侍女近前去探查。


    那是她目前見過的最美的女子,又是公主,穿著華麗的衣裙,帶著華麗的珠寶,手不曾因為騎馬而磨損,腳不曾踏過硬地,實實在在的尊貴。


    令姬找不到可以勝過波斯公主的地方,所以她走了,因為這樣至少還能對太子有點好處。


    等到了大梁,接待她的人是沈鶴北,大梁的王爺。


    沈鶴北是她見過的比太子英俊得多的男子,儒雅俊秀,對她也是很好。


    然而令姬卻還是喜歡太子,覺得隻有舉過大刀上過戰場,馴服得了烈馬的才是她心中的好男兒。


    沈鶴北給了她一個全新的身份,她也不問哪裏來的,進了宮,沈衍之除了冊封之外,並未層來她宮中一次。


    令姬覺得這樣很好,她想要為太子保全身子。


    隻要大事完成,她就可以迴去。到時候太子一定會對她刮目相看的,若是能夠留在太子身邊,哪怕是當一個侍女,她也是甘願的。


    雨下大了,這樣的日子,應該早些休息的。


    令姬轉身迴到房中,放下床幔,躺在被中,耳邊聽得腳步聲。


    若耶拱手行禮:“娘娘,有指令來了!”


    令姬立馬翻身起來,收斂了所有的愁緒情緒,利落接過信條展開來看。


    “鬆讚打算營救沈鶴北,讓我們配合。”


    令姬看完紙條點燃燒掉了。


    “這可太冒險了。”


    若耶在旁皺眉說道:“娘娘,再說了那沈鶴北如今已經成了庶民,對咱們也沒什麽用處了,營救他又有什麽用處?”


    令姬淡淡說道:“沈鶴北此人經營謀劃如此之久,謀逆都未曾被殺,這說明什麽?”


    “自然是還有價值,才能留住一條小命。”


    令姬點頭:“和我們的聯係,就是他的價值。”


    若耶聽得,越發疑惑了。


    “既然如此,咱們就要更加不能現身了?”


    “再說了,救了沈鶴北又能如何?他對咱們的用處已經沒了。”


    說道這裏,若耶忽然迴過味來。


    “是咱們的存在!”


    令姬緩緩點頭,坐在梳妝鏡前開始梳理頭發。


    “咱們能夠進宮都是沈鶴北安排的,他不會是依次為條件,威脅咱們救他吧?”


    “很有可能。”


    令姬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來到中原之後,她便整日在宮中待著,整個皇城雖大,卻沒有她可以隨意去的所在。


    這個宮殿一住就是幾年,她已經好久未曾摸過馬鞍,騎過烈馬。那廣袤的荒漠,那奔跑的駿馬,都成了記憶中的奢求。


    窗外淅淅瀝瀝又下起了秋雨,那樣潮濕黏糊,讓人討厭。


    令姬最討厭下雨,最討厭濕漉漉的大梁!


    若耶侍奉令姬上床,放下帷幔,帷幔上的幹燥花瓣散發出芳香,柔軟的錦緞被子,鬆軟的枕頭,這一切的舒適和華貴,都是她所不願的。


    若非是良人在旁,要這些有什麽用?


    任鬱歡連夜派人去請沈衍之。


    沈衍之在禦書房中正準備就寢,接到紫鵑的話,立馬擺駕翊坤宮。


    從轎子中出來,任鬱歡已經撐著傘迎接過去。


    “怎麽了?”


    沈衍之先就任鬱歡身上打量了一番。


    任鬱歡立馬搖頭:“臣妾沒事,隻是臣妾無意間發現了一件事,想著必須要盡快告訴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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