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鬱歡在床上躺到半夜,悄悄爬了起來。


    翊坤宮中安靜,因為沈衍之不來,所以任倩玉早早便休息了,跟著宮人們也都偷懶去睡覺了。


    一輪清幽的明月照著地麵,任鬱歡手中提著一個燈籠,卻沒有點燃,一路繞過巡邏的侍衛朝著宮門外跑。


    西城門外附近有一片荒蕪之地,宮中若是有宮人死了,都會悄悄在這邊處理。


    任鬱歡遠遠就看到守衛在宮牆邊上換班,她立馬彎腰趴在草叢中,從宮牆邊上的狗洞鑽了出去。


    這個洞口她找就注意到了,想著有一天能夠用得上,所以特意抓了茅草把這個洞口給蓋住了。


    此刻她從宮牆裏麵鑽出去,立馬就握緊了燈籠往前走。


    風吹的她的裙衫往後拉著,不知道是否是因為靠近了荒地,隻覺得陰風陣陣,森森似乎有鬼哭。


    前麵有燭火晃動,肯定是宮中的人在這裏掩埋屍體。


    隻聽得有鏟東西的聲音,任鬱歡立馬躲在樹後麵,往前麵一點點挪動。


    果然看到兩個年輕宮人,手中揮舞著鏟子正在挖洞。


    “行了吧,能夠蓋住就行了。”


    其中一個年紀大一點的宮人說道,將手踏在鏟子杆上,對著年紀小的那個宮人道:“行了,你別挖了,都什麽時候了,你不想早點迴去休息?”


    那個年輕的宮人聽得,立馬將鏟子插在地上,憤恨說道:“我當然想要迴去了,可是這個洞恐怕不夠蓋住他的屍體。”


    “哎喲,早晚都會被野狗挖出來,隨便弄一下就行了。”


    “想來就是個孤鬼,死不死的沒人在乎的。”


    那個年輕的宮人聽得悄悄說道:“我聽說是惹惱了翊坤宮的貴妃娘娘,直接被打死的,可真是可憐呢!”


    那個年紀大的宮人打個哈哈道:“行了,您老這輩子不如意,爭取下輩子投個好人家。我們隻是聽命行事,一切恩怨與我們無關。”


    他說完就將席子一托丟入了坑洞之中。


    那坑洞很淺,隻剛好讓小六子躺在裏麵,他們隨便用鏟子將黃土蓋上,收工便走。


    “等會得去弄點黃酒喝,去去邪氣。”


    等到他們走遠了,任鬱歡立馬從樹後麵跑出來,過去找到他們剛才囫圇弄的那個地方一看,草席都未曾蓋住。


    任鬱歡跪在地上,淚水滴落在黃土之中,握緊拳頭,指甲掐入了手心之中。


    “誰說小六子沒有家人?”


    任鬱歡無法去想他的家人知道他死了之後會怎麽辦。


    小六子和任鬱歡說過,他每個月都將宮中的俸祿寄迴去,家裏人拿到了都非常高興,還托了外麵的代寫先生幫他寫了信。


    小六子不識字,總是求任鬱歡幫他讀。


    任鬱歡伸手在地上亂摸,將那卷草席從沙子裏麵挖出來。


    很快就聽得馬車的聲音來了,空中傳來一聲口哨之聲。


    那是她和沈鶴北約定的碰麵記號。


    任鬱歡點燃了一路帶過來的燈籠,在空中畫了一個圈。


    見到她的迴應,馬車這才從大道之上踏入小路之上。


    任鬱歡看到他們要架著馬車進來,立馬跑過去,一邊跑一邊叫:“請不要讓馬車進來,這下麵肯定都埋著人呢!”


    沈鶴北朗聲叫停,趕馬車的手下立馬就停下了馬車,轉身對著轎子中說道:“王爺,這一路都是亂葬崗,怎可讓王爺下去走路?”


    沈鶴北卻擺擺手,從轎子中走了出來,跳下馬車道:“將馬車趕迴大道上去等著。”


    說完就跟著另外一個手下,點著一盞琉璃燈籠走了過來。


    任鬱歡氣喘籲籲,看到沈鶴北一身白衣,外麵罩著銀色披風,風吹的秀發朝著臉頰兩邊飛起,他一臉擔憂望著任鬱歡。


    “你怎麽滿頭都是汗?”


    任鬱歡身子還虛著,跑了這幾步已經覺得渾身乏力,腿軟站不住了。


    她雙手壓在膝蓋之上,強打了精神站了起來。


    “我沒事。”


    沈鶴北看著難掩擔憂,上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任鬱歡小心翼翼掙脫出來,對著沈鶴北說道:“多謝王爺,我沒事的。手上都是泥土,恐怕汙了王爺的手。”


    沈鶴北平日確有潔癖,但是此刻卻沒那麽在意了,隻是拿眼睛在任鬱歡臉上看著,她一副隨時都可能暈倒的樣子,實在讓人不放心。


    “你說有急事?”


    任鬱歡咬著唇,滾落兩行淚來:“我的······如同弟弟一般的宮人小六子,為了幫我被貴妃杖斃了,就丟在前麵。”


    沈鶴北的手下一聽,頓時森然冷目斥責道:“荒唐,你竟然因為一個死掉的宮人,讓王爺半夜來這種地方,若是王爺出了——”


    沈鶴北語氣平和,卻有股森然不可違抗的森冷:“我沒事,也不會有事。”


    說完又柔聲道:“我明白了,我會幫你好好安葬他,帶話給他的家人。”


    任鬱歡抬起淚眼望向沈鶴北,立馬就要跪下,隻是沈鶴北的動作更快,已經抓住了她的雙手。


    “奴婢感激王爺,無論什麽事情,隻要王爺吩咐,奴婢什麽都願意去做。”


    沈鶴北對著身旁的手下一點頭,那手下先就過去了。


    他將草席展開來看,確定了一下宮人之後重新裹上就扛在了肩膀上,朝著馬車的方向走。


    “你可知道他的家人在哪裏?”


    任鬱歡拿袖子擦掉淚水,從懷中摸出幾封書信:“這個上麵有寫。”


    任鬱歡握著書信又忍不住落下淚來:“小六子在宮中當差,送迴去的俸祿幫了家裏不少的忙,一大家子,存了一年的錢,從長屋搬到了井口巷裏,正要開始好生活······”


    沈鶴北伸手將書信收入袖中:“安心,我會好好解釋,安撫。”


    任鬱歡再次拿手去抹眼淚,沈鶴北見她說上的泥土都擦到臉上了,一雙杏眼都哭腫了,心下憐惜不已,忍不住輕輕將她攬入懷中。


    任鬱歡沒有躲,靠在沈鶴北懷中痛哭。


    沈鶴北的手下在遠處拱手道:“王爺,巡邏隊馬上就要來了,我們得離開了。”


    任鬱歡聽得,立馬迴過神來,從沈鶴北懷中掙脫出來:“王爺,你快走吧,我也是他偷偷跑出來的,得馬上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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