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澤推門而入,熱氣撲麵而來,室內開著空調,溫度很高。


    祝澤撓了撓七彩的挑染頭發,隨手將自己的外套丟在一邊。


    又轉身朝文曦眨了眨眼,接過了她手上的外套。


    “凍死老子了。”祝澤一邊念叨著,一邊拉著文曦坐到了顧秉言對麵。


    桌上的小泥爐上溫著熱茶。


    顧秉言淡淡抬頭,神情清淡如水。


    他剃著寸頭,眉眼堅毅,褐色的瞳孔細看仿佛含有堅冰,鼻梁挺拔,薄唇微抿,整個人仿佛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倒是一襲青灰色居士服讓他的氣息柔和了幾分。


    顧秉言一言不發,撥弄了一下炭火,給兩人倒上了熱茶。


    零零七在腦海裏念叨著有用的信息:“反派現在還沒有正式出家,隻是以居士的身份留在廟裏,方丈說他紅塵緣還沒有了結。”


    文曦表麵上神思恍惚,在腦海裏和零零七交流著。


    “所以反派現在其實算是在逃避現實?”文曦思忖著。


    “算是吧,畢竟前二十幾年反派也是生活在一個看似完美和諧的家庭中的,誰知道突逢大變,自己的父親竟然是一個這樣的人。”零零七迴複。


    祝澤的眼神不安分地從文曦身上瞟過,這件衣服被她穿的像是私家高定一樣,整個人散發出魅惑又溫柔的氣息,連他都有些把持不住了。


    眼神劃過顧秉言,他卻沒有一點反應。


    於是神色一變,假哭道:“燕子啊,我出國前你還不是這個樣子的哇,這短短四年,你都經曆了什麽哇!”


    顧秉言默不作聲,骨節分明的手中握著一圈佛珠,一顆一顆數著。


    對於祝澤的戲精行為沒有絲毫反應。


    但是古井無波的眼神中難得有了絲無奈的神情閃過。


    “對了,我先介紹一下,這是我新認識的朋友,名字叫......”


    “文曦。”文曦微笑著打斷了祝澤的話。


    看著反派顧秉言認真道:“很高興認識你,我叫文曦。”


    祝澤偏頭眯了眯眼神詢問文曦:怎麽給我說的是西西?你搞區別對待!


    文曦笑了笑。


    纖瘦白嫩的指尖早燈光下顯得極其誘人


    顧秉言目不斜視,垂下眼眸,手持佛珠,頷首道了聲:“阿彌陀佛。”


    文曦隻好收迴手。


    祝澤見此稍微收了收情緒,這是......對美色也沒有反應了?


    祝澤鬱悶地一口氣喝了一大杯熱茶,無聊地在桌子上轉著茶杯。


    “說說吧,發生什麽事了?”祝澤表情難得認真了點。


    顧秉言麵無表情:“無事。”


    “別特麽老是給我兩個字兩個字的,我離開國內的時候,你和伯母還好好的,你和你家老頭關係我記得也不差啊,怎麽突然成這樣了?”


    祝澤有些炸了。


    顧秉言闔眼,沉默了一會。


    手中數佛珠的手也停了下來。


    啟唇道:“不可強求。”


    祝澤神色開始煩躁,抓了抓毛躁的頭發:“你能好好說話嗎?”


    顧秉言給他添了一杯熱茶,“今天有些晚了,在這裏將就一晚,明天一早就下山吧,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祝澤拿了個抱枕墊在腦袋下,輕飄飄道:“我算是看清了,你特麽就是在逃避。伯母屍骨未寒,你卻轉頭進了寺廟,家裏頭任由小三上位,攪得天翻地覆,你怎麽想的。”


    文曦挑挑眉,祝澤這是見問不出什麽,開始激將法了。


    顧秉言神色未動,“一切有緣法,夢幻泡影而已。”


    祝澤嗤笑一聲:“要真是夢幻泡影,你這二十幾年算什麽?伯母鬱鬱而亡又算什麽。”


    顧秉言抬眼看向窗外,如今黑沉沉的。


    “算不得什麽。”


    祝澤見他實在撬不出什麽東西來。


    轉頭給文曦使了個眼色:另辟蹊徑,靠你了!


    文曦迴了個眼神,用手肘抵著桌子,撐著腦袋看向顧秉言,輕輕打了個嗬欠。


    畢竟已經淩晨三點多了。


    水霧浮上雙眼,襯得她嬌軟可愛。


    文曦啟唇:“諸法因緣起,諸法因緣空。聽祝......澤講,顧先生的塵緣似乎未了結,不然法師也不會讓顧先生留在廟裏,卻未受戒。”


    “顧先生目前僅僅是居士的身份,還算不得真正的出家人,我說的是嗎?”


    文曦端起茶杯微抿了一口。


    “什麽意思!”祝澤一個激靈,翻身坐起。


    文曦解釋道:“顧先生目前隻是修行的居士,還算不得是真正的出家人。”


    祝澤眼中一喜,那意味著還有救啊,他果然沒看錯人。


    顧秉言終於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女孩兒。


    她說的確實沒錯。


    於是也未反駁。


    隻是淡淡道:“夜深了,兩位休息吧。”


    說罷,抬步便走。


    出了靜室,隔壁便是顧秉言休息的禪房。


    祝澤也沒有著急要追,靜室的榻上有被褥。


    文曦便在榻上蜷縮著湊活睡了過去。


    祝澤在桌子的另一邊也迷迷糊糊睡著了。


    窗外落了雪,撲簌撲簌的落雪聲越來越大。


    顧秉言迴了禪房,未開燈。


    禪房內一片冷寂,他盤腿坐在蒲團上。


    手中一顆一顆數著佛珠。


    這樣安靜的夜,難免會想起一些記憶。


    24歲以前,他一直以為顧家父母相愛一生,上層圈子裏人人豔羨,連同他也在濃濃愛意中成長。


    可是,誰能想到,24歲的他竟然還有一個23歲的私生子弟弟。


    何等可笑!


    母親躺在病床上,雙眼幹枯無神。


    她就那麽靜靜躺著,一言不發,直到生命被耗幹。


    顧秉言無力安慰。


    如果是他究其一生,發現自己隻不過生活在一個捏造的虛假童話之中,他也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霧亦如露,應作如是觀。


    他一遍遍告訴自己。


    一切都是一場空。


    如若不然,


    他怕自己控製不住想要毀滅一切的想法。


    有時候,隻在一念之間。


    他們都說他塵緣未斷。


    他們說的是。


    他需要的,是一個時機。


    顧秉言瞬間攥緊了手中的佛珠,力度大的幾乎要將它捏碎。


    良久,他長長地唿出一口氣。


    水汽在空中化成了一團白霧。


    凡有所相,皆為虛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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