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家現在明麵上自然是不敢對照琴做出太過分的事情,但私下卻時不時噁心人一下。到現在,他們也沒有要反思的想法。反而覺得既然他們都搭台階了,照琴就得乖乖地按照他們的想法走下來,和他們上演親人情深的畫麵,真是想得還挺美的。


    所以若是能引得嶽家犯下了更大的過錯,那就好了。


    朝顏開始思考起了給嶽家挖坑的念頭。


    首先是嶽家現在的情況,嶽清被降為伯爺,手中的職位也換成了沒有實權的那種。嶽清所投靠的三皇子,在清流中更是名聲掃地,與大位無緣,過往的謀劃全都化作一場空。至於嶽家開的幾家店鋪,在朝顏的示意下,已經被擠兌得都關了門。嶽家將這些店鋪出租出去,賺的銀錢自然沒有以前開店的多。


    現在的嶽家,帳麵上的出息也就是店鋪租金和名下的莊子田地,加起來一年未必有三萬兩。照琴和朝顏合作,加上還有倒流香的分紅,一年下來賺的錢都不止這個數呢。


    或許可以從這一塊下手呢!


    她忽的想起一個主意,眼睛一亮。隻不過那主意還是需要有人配合行動,恰好她知道嶽家有人可以幫忙。


    一想到能夠坑嶽家,朝顏都忍不住興奮了起來。


    ……


    嶽家。


    那嬤嬤低聲同嶽老夫人匯報自己去顧家的情形,盡可能將朝顏的話語給潤色一下,以免觸怒了老夫人,到時候被遷怒的還是她。


    隻可惜她的這番苦心還是白費了。


    單單嶽照琴跑去於家過年一事就足夠刺激到嶽老夫人了。


    嶽老夫人用力捶了下桌子,怒道:「她眼中還有沒有嶽家?原本想著這好歹也是她出閣前的最後一個新年,一家團聚也好。」


    嶽照琴同父異母的妹妹見到祖母發火,心中大為暢快。從小到大,她娘便在她耳邊說,嶽照琴雖然也是嫡出,但她生母是商女,身份比不過她。偏偏世人皆覺得她是繼室所出的女兒,身份不如嶽照琴。


    因此嶽照溪一直很不服氣,便想著壓她一頭。


    偏偏事與願違,嶽家被降爵,嶽照琴反而有了爵位,還被指婚給二皇子。她娘更是更禁足,連帶她在府中地位都下降了不少。弟弟還好,作為家中唯一的男丁,地位依舊不變。


    嶽照溪覺得這一切都是嶽照琴害的,對這位嫡姐可謂是厭惡到了極點,看到祖母發火,那叫一個幸災樂禍。


    她開口添油加醋,「祖母,人家巴不得姓於呢,哪裏有我們嶽家。」


    她不說話也就罷了,一說話嶽老夫人就將火氣出在她身上,「少說兩句,沒人當你是啞巴。一個女孩子這麽愛說三道四,你還想不想說個好人家了?你若是能有你姐那般本事,主動勾引得皇子跑去請旨,那就是你的能耐了。」


    嶽照溪被劈頭蓋臉說了一頓,臉漲得通紅。


    一個身著淺綠衣裙的女子溫溫柔柔開口道:「老夫人別動怒,小姐年紀還小呢,好好同她說道理,她還是會懂的。」


    這女子正是嶽老夫人給自己兒子親自聘的良妾何姨娘,她爹還是舉人出身。隻是爹在三年前便去世了,何姨娘和弟弟相依為命,為了撫養弟弟,這才當了嶽清的良妾。


    何姨娘性子溫柔,知書達理,平時以嶽老夫人為先,嶽老夫人對她也十分看中。


    何姨娘又轉頭對嶽照溪說道:「小姐,老夫人也是關心則亂,她平時是最疼你的。」


    嶽照溪深恨何姨娘的存在,她並非年歲小的孩子,哪裏不知道祖母聘請何姨娘,便是為了幫忙管家。她一入門,她娘被放出的日子更是遙遙無期。


    她看何姨娘又在這邊裝好人,頓時怒道:「這裏輪不到你開口!」


    嶽老夫人皺眉道:「誰教你的這個道理,衝著長輩大唿小叫的,這便是你娘教你的東西嗎?」


    嶽照溪橫眉冷笑,「她算我哪門子的長輩,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小妾罷了。」


    何姨娘好歹也是正經抬進來的良妾,還是嶽老夫人看中的,嶽照溪這話無疑是在打嶽老夫人的臉。


    嶽老夫人拉著一張老臉,「衝著我這個祖母大唿小叫,你可真是威風啊。」


    「來人,將小姐帶迴房間,讓她好好抄寫經書。」


    嶽照溪可不敢背上一個不孝的帽子,最後隻能委委屈屈地被帶下去,走之前還狠狠地瞪了何姨娘,顯然是把這仇記在何姨娘身上。


    嶽老夫人說道:「她這樣的性子,我哪裏敢給她說親事,這不是說親,是結仇!」


    何姨娘道:「小姐想法有些拐不過彎,好好教導一些道理,她遲早也會明白的。我有個淺見,不如花點力氣,從宮裏請個教養嬤嬤迴來,將這性子扭過來。」


    嶽老夫人扯了扯嘴角,「嬤嬤哪裏有那麽好請的。」以前嶽家還有點可能,現在嘛……宮裏出來的嬤嬤,基本都是被一搶而空的,除了幾個性子不太好的。


    嶽老夫人忽的想起了的確有個人選——江嫻。這位名字聽著是個溫柔和氣的人,性子卻是截然相反,十分嚴厲,動輒大罵,不過為人很是正氣,講規矩,又賞罰分明,在宮裏都是負責教導剛入宮的宮女們規矩。如今也到了放出來的年紀,因為性格不好的緣故,都沒有什麽人家願意請她過來。


    若是江嬤嬤的話,倒是可以請她迴來。性子不好不要緊,正好磨一磨照溪。


    想到這裏,嶽老夫人心情便好轉了幾分。


    何姨娘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垂下頭,唇角微微勾起——她就是因為知道江嫻的存在,才提出的這個點子。反正到時候請人過來也是嶽老夫人的事,怪不到她身上。


    嶽老夫人對江嫻還是很信任的,問道:「隻是照琴那邊要怎麽處理?」


    江嫻道:「大小姐因為先前的事情,對家裏還存著怒氣呢,想同她重修舊好,就得平復她的怒氣。」


    嶽老夫人不悅道:「難不成還要我們長輩同她道歉不成?」


    何姨娘微微一笑,依舊是溫溫柔柔的模樣,「大小姐先前被拐賣,吃了不少的苦頭,心中哪裏能不怨恨?她還是孩子,就算有點小性子也尋常。看大小姐對於家的態度,便知道她是個念舊情的人。今日的事情倒也不能全怪大小姐,老夫人若是前兩個月同大小姐說這事,大小姐定會乖乖迴來。這也是我做的不好,沒有提醒老夫人這件事。」


    何姨娘溫聲細語這麽一說,嶽老夫人心中的火氣也降下了不少。


    她想起了嶽白氏——都是娶了她這麽一個不賢惠又惡毒的女人,照琴才會同他們離心的。


    想起即使被禁足,依舊不安分,整日在照溪耳邊吹風的嶽白氏,嶽老夫人眼中閃過狠厲之色:這人看來是不能留了!


    她飛快地恢復了慈眉善目的表情,手輕輕拍著何姨娘的手背:「還是你說的有理,我也上了年紀,有時候想法就軸了。」


    何姨娘笑道:「老夫人可是咱們家中的定海神針呢,若是沒有您的教導,我們可不知道要怎麽過日子了。」


    嶽老夫人被她吹捧得眉開眼笑的,以前嶽白氏總是同她別苗頭,哪裏會和何姨娘一樣做小伏低。何姨娘也是讀書人出身,說的話又不會同其他人那般俗氣,讓人心坎舒服到了極點。


    在嶽老夫人麵前逗趣了一番後,才迴到自己的房間中。


    她的丫鬟不解問道:「姨娘何必給大小姐說好話呢?我看她可不會領情。」


    何姨娘垂下眼瞼,嘴角的笑容依舊溫柔,「我也隻是希望咱們府裏能夠平靜下來,一家子和和美美的。」


    不會領情嗎?那可未必?她的弟弟能夠上京城學堂,並非嶽家出力,反而是那位顧縣君幫的忙。何姨娘唯一的心願便是弟弟能夠好好念書,將來成才,才不辜負了她一腔的辛苦。


    丫鬟不得不感慨自己服侍的主子真是個好性子的人,「若是府裏大家都是姨娘這想法,那就清靜多了。」


    何姨娘隻是笑笑,沒說什麽。府裏盯著她錯處的人多著呢,她必須得謹言慎行。


    ……


    在挖好坑以後,朝顏一家收拾好東西,包袱款款地迴家過年去了。


    也是她運氣好,這幾天雪總算停了下來,雖然天氣依舊寒冷,但路總比先前好走一些。他們走的是官道,走了大約三天路程後,便感覺到氣候的確暖和了一些。


    等他們在十一月十六號抵達京山縣時,更覺得氣候溫暖如春,這也是因為有北方的形成鮮明對比。


    顧孫氏滿意地看了看,說道:「沒下雪,挺好的。」


    因為下雪的緣故,路都不太好走,所以他們這趟迴來,走了整整九天才到家的。


    從縣城到五淮村的時候,顧孫氏還驚喜道:「喲,這路還修了呀?」


    先前五淮村的村民們就已經將成立到村裏的路修了一下,隻是那時候隻是大致將路弄平整一些,今年反而鋪上了石板石磚,十分好走。


    朝顏道:「大概是村裏這幾年賺了錢,幹脆就又修了一次吧。」然後這次就將路修得和村裏路一樣。


    看著自己的家鄉發生這種好的變化,朝顏不自覺心情愉快了起來。


    走到一半,他們便知道自己猜測的還真是真的。因為也就是到五淮村這段路是這樣的,其他村還是原樣。


    進了村,許久不見他們的村民們紛紛同他們打招唿。朝顏他們也並非頭一迴從京城中迴來,大家便不覺得新鮮,不再像以前那般,圍著他們問東問西。


    才剛到家中,把行禮放好,大房的人和衛家的人就上門了。主要便是問顧國興、衛華他們的情況。兩家人也都知道他們要在京城中複習功課,沒法迴來,但總是得問一下才能心安啊。


    朝顏自然是挑著好話說,告訴他們兩人在京城中還認識了不少舉人學子。


    聽得兩家人都眉開眼笑的。


    朝顏命人將顧國興他們準備的年禮拿過來,直接給了他們,他們既然來了,那就省了她還特地送過去這功夫。


    顧泰斌的妻子張春花等自己的婆婆問完了後,才有些焦急地問道:「泰斌呢?他怎麽不迴來呢?」


    她倒是不擔心泰斌在京城中會拈花惹草,有公公看著呢,就是想知道他到底迴不迴來過年。


    朝顏噗嗤一笑,說道:「十四叔也給嬸嬸和表妹準備了禮物呢。」


    然後將首飾盒遞給她。


    張春花打開一看,看到那首飾就十分喜歡,嘴裏卻還是說道:「他在京城中又不是不需要開銷,也不想著存點錢,盡買這些虛的。」


    其他人道:「你不喜歡的話,那送我們好了,這花樣可真是好看啊。」


    張春花連忙將盒子攏進懷裏,說道:「我哪裏不喜歡了,我就隻是擔心他亂花錢。」


    朝顏道:「十四叔可出息了,他在京城裏也沒有白忙乎,而是開了個店鋪做生意。」


    她拿出五十兩銀子,「這是十四叔讓我給你的。」


    事實上顧泰斌賺的並不止這些錢,但他明年打算將店鋪給擴大,所以留了大部分在身上。


    顧家現在是有錢,每家差不多也能賺個二十兩。但五十兩也不是可以忽視的數字啊!


    「泰斌可真能耐了呀,他們十月份才到京城的吧,這才開店一個月,就能掙這麽多了。」


    「是啊,我以前看泰斌讀書不太在行,沒想到人家的天賦是在做生意上呢,以前都埋沒了呀。」


    「春花日後可就享福了。」


    大家的語氣充滿了羨慕。


    張春花眼角眉梢都是歡喜的神色,丈夫不能迴來的惆悵也去了幾分。丈夫出息比什麽都好,而且丈夫在外麵打拚,都不忘給她帶禮物,想到這裏,心中又是甜津津的。


    「原本我以為泰民是最出息的,沒想到泰斌也不差呀。不過泰斌從小腦子就活絡。」


    還有人心思也盤動開來了,問顧孫氏和朝顏,「這京城做生意,真那麽掙錢嗎?」


    朝顏道:「生意做得好的話,在哪裏都是賺的。十四叔有生意頭腦,又很拚,東西做的也好吃,當然賺錢了。」


    其他人若有所思。六房的顧泰民賺錢,那是因為他木活做得好,而且有靈氣,於家也喜歡從他這邊買他做的倒流香,這個是其他人學不來的。人家做木活都二十多年了,就算現在開始學習,也拍馬趕不上啊。


    但是做生意就不同了,即使先前沒有經驗,也能夠從頭開始。


    在場的人覺得顧家可能還真有做生意的腦子,從朝顏到孫雯到顧泰斌(在大家眼中,孫雯也算得上顧家人了),每個做生意都十分順利啊。


    他們要不要也去試試呢?


    有這個念頭的人不少,隻是會不會邁出這一步就不一定了。


    大家在三房這邊得到了一肚子八卦後,便匆匆迴家去了。


    顧孫氏道:「隻怕今後不少人都想跟著做生意呢。」


    朝顏笑了笑,「未必呢,很多人還要繼續觀望。大概會等有人成功後,再邁出這一步吧。」


    顧孫氏撇了撇嘴,說道:「他們還沒我們當初有魄力呢。有那染布在,就算虧了,也有後路的。」


    朝顏沒說話,她忽的就想起了褚經年,也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如何了。這時代的消息傳播得太慢,即使邊疆那邊有什麽動靜,等傳遞過來後,也是好幾天以後的事情了。


    ……


    接下來幾天顧家皆在忙碌地籌備著過年的事情。不過顧孫氏對另一件事要更上心一些,那就是孫雯的親事。


    孫雯現在也十六歲了,親事到現在還沒個影子。


    孫雯的條件很好,在縣城和州府都有店鋪,而且生意興隆,一年下來賺的錢都有上萬兩,簡直就是會下金蛋的金母雞。她還有朝顏這麽一個縣君表妹,別說京山縣了,就算是州府,想要結這門實惠親事的都有不少,其中還有六品官宦人家呢。


    顧孫氏覺得雯兒這孩子的親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得好好相看起來。她先前雖然看了不少人家,但總覺得有不如意的地方。


    她同朝顏說道:「你們姐妹關係好,你去問問雯兒,想要什麽樣的人家,喜歡什麽樣的人,到時候我再往這個方向找去。」


    朝顏接過這活後,就同孫雯說了。


    孫雯怔了怔,說道:「朝顏你也還沒說親呀。」


    朝顏一聽這話,便知道她其實也不太想嫁,翻了個白眼,說道:「我比你還小呢。」


    而且吧,有褚經年在那邊,顧孫氏心中其實是默認了他的存在,這才不著急的。


    孫雯沉默了一下,嘆了口氣,說道:「我總覺得成親很可怕。」


    朝顏見她這神態,便知道有什麽內情在其中,眉毛立刻豎了起來,「誰欺負你了?」


    孫雯噗嗤一笑,「現在誰敢欺負我呀。」她停頓了一下,說道:「你知道南晉村的蔡夫人嗎?」


    朝顏點點頭,先前她還想請蔡林氏來女學當老師,隻可惜蔡老夫人不願意,覺得拋頭露麵不好,最後隻能作罷。而在世人眼中,蔡夫人無疑是幸福的。


    聽表姐這語氣,是蔡林氏出事了嗎?


    孫雯道:「前些天,我便聽到消息,說蔡林氏她丈夫帶迴了一有孕的女子,而且還是良家女子。不僅如此,那女子和蔡樂海在五年前便已經生下一個兒子了。蔡樂海時常外出,夜不歸宿的,便是陪伴他們母子,如今這女的又有了身孕,蔡樂海也就名正言順地將她給帶了迴來。」


    朝顏怔了怔,問道:「那據說最是規矩的蔡老夫人呢,她什麽反應?」


    孫雯唇角勾起了一抹諷刺的笑意,「那可是她孫子,她哪裏捨得推出去?若是蔡林氏有孩子的話,那麽她還能做個樣子。蔡老夫人說了,不能讓蔡家斷後,說這兒子可以記在蔡林氏的名下,日後喊她母親。」


    「我覺得可怕的是,大家都認為蔡老夫人做得對,子嗣為重。蔡林氏就算自己生不了孩子,也不能攔著別人生。」


    「看到這些,我便覺得這世道對女子何其苛刻。那蔡林氏之所以會生不了孩子,還不是蔡樂海的錯?若我是她的話,早直接給蔡樂海下藥,我既然生不了,他也別想和別的女人生!」


    孫雯的聲音透著一股的狠,雖然她外表看上去依舊溫柔,但或許是因為和朝顏混的久了的緣故,性子中也有剛強潑辣的一麵。


    朝顏鼓勵道:「沒錯,就該秉持這樣的想法。誰讓我們不好過,我們就讓他們全家不好過。」


    孫雯聽了妹妹這話,心情好了許多,感慨道:「我隻是覺得蔡夫人實在可憐,她年輕時也是有名的才女,當時愛慕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隻是現在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就算那孩子記在她名下又如何,那孩子已經五歲了,都已經記事了,生母還在家裏,怎麽可能真和蔡夫人親近呢?」


    朝顏沉吟了片刻,說道:「那就再給她一次機會吧。」


    「我就再請一次蔡夫人,看她是否願意到女校中教導孩子。」


    如果蔡林氏擁有從蔡家離開的魄力,那麽朝顏也願意給她一條後路。


    孫雯點了下頭,說道:「我都在考慮,要不要幹脆入贅一個得了。」


    朝顏道:「入贅的話,質量良莠不齊。」


    孫雯道:「就算找不到合適的入贅對象,我也要找一個能夠包容我的丈夫,不需要他多有錢,長得多麽俊美,家世多好,隻要能支持我繼續現在的事業我就滿意了。我不想成親後,就被困在後宅之中。」


    朝顏笑了笑,「放心吧,奶奶一貫開明,定不會違背你的意願,給你找你不喜歡的人的。」


    ……


    朝顏從孫雯這邊探得了消息後,就將這些告訴了顧孫氏。


    顧孫氏頷首道:「我知道了,我盡量給雯兒那孩子,找這類型的對象。如果按照她所要求的條件,那些官宦人家隻怕就要去掉了。」


    官宦人家規矩多,顧孫氏對此可謂是深有體會。


    朝顏道:「也不一定。事實上,隻要咱們家夠強,態度夠堅決,對方自然就會妥協。」


    身份才是為所欲為的底氣。


    顧孫氏道:「若是泰州沒有合適的,那就幹脆將雯兒帶到京城好了!」


    顧孫氏是這樣想的,孫女若是嫁給了褚經年,那基本就是住京城裏了。她捨不得孫女,自然也要跟孫女呆京城中,所以雯兒這孩子還真可以考慮在京城找對象。


    朝顏道:「這些還是得問過表姐的意思才是。」


    顧孫氏有了目標後,便精神抖擻地開始尋找合適的對象了。雖然有不少人家說的很好聽,表示孫雯嫁過去以後,一定將她當做親閨女來對待,隻是顧孫氏卻很難相信,還是得私下考察一番。


    ……


    因為孫雯同朝顏說了蔡林氏的事情,朝顏自然讓手下多加關注蔡家的事情。


    隻是她也沒想到,蔡家的變故來得如此之快。


    蔡樂海帶迴來的那個賈姨娘流產了,據說是因為喝的補藥中加了落胎的東西,於是她喝下去後,便開始喊肚子疼。


    那補藥則是蔡林氏的丫鬟親自端給她的。


    一切的證據都指向了蔡林氏。


    朝顏在聽到這消息後,第一反應就是這是陷害吧。蔡林氏都已經不能生了,就算讓賈姨娘流產了,又能如何呢?她鬧出這麽一出,隻會讓她在蔡家的地位變得尷尬起來。


    包大平說道:「的確不是蔡林氏下的手。那賈姨娘和她的丫鬟去藥鋪中買了落胎的藥,隻怕是她想要嫁禍給蔡林氏。」


    孫雯怒道:「她真以為她嫁禍給蔡林氏,她就可以被扶正不成?這心思可真是歹毒。」


    朝顏淡淡道:「這事若是成了,隻怕蔡林氏就要扣上一個善妒狠毒的帽子,她的兒子,也就不必養在蔡林氏名下了。」


    這或許才是賈姨娘的真正目的,為的便是撫養自己的兒子。


    包大平道:「說起來,按照大夫的診脈,賈姨娘這一胎倒像是女胎的樣子。」


    這年頭有本事的大夫有的還是可以診斷出男女的,但存在誤差。也有可能診斷出女的,生下來卻是男的。以前就有個婆婆,偷偷問了大夫,知道是女孩後,就幹脆讓兒媳婦流產,結果流出的卻是男孩,哭天喊地的。盡管如此,不少人家依舊對此十分信服。


    孫雯語氣有些冷,「莫怪捨得流了這一胎呢,捨棄一個還沒出世的女嬰,換取兒子自己親自撫養,對賈姨娘來說,並不虧吧。」


    朝顏涼涼道:「說不定她還覺得自己是賺大發了呢。」


    若是朝顏不知內情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真相,那就不可能任由那蔡林氏被汙衊。若是這髒水潑在蔡林氏身上,她才蔡家日後的生活隻怕是生不如死。


    孫雯深唿吸一口氣,才壓下了心中的那股火氣,「表妹,我打算去蔡家一趟。」


    朝顏嘴角勾了勾,「嗯,一起去好了。順便將醫館的那大夫帶過去,最少也需要一個證人。」


    朝顏等人先去了那醫館,仔細問過那大夫,那大夫道:「像落胎藥這種東西,為了以免引發紛爭,因此我們購買的時候,都需要登記名字的。」


    「不過當時登記的是那位姨娘身邊丫鬟的名字。」


    朝顏道:「不礙事,反正她們兩個是一起去的。不知這位大夫是否願意過去作證?」


    那大夫點點頭道:「我也不願見到好人蒙冤,壞人得誌,我這就陪你們一起過去。」


    當他們抵達蔡家的時候,敲了好一會兒的門,蔡家的丫鬟才過來開門,看到朝顏等人後,怔了怔,旋即歉意說道:「是顧縣君嗎?我們府裏現在有事,隻怕沒法招待您了。」


    這所謂的有事應該就是處置蔡林氏吧?


    朝顏心領神會,直接說道:「恰好我也有事要找你們呢,找你們那位賈姨娘。」


    說罷,她也不留給那丫鬟反應的時間,直接越過她進屋,孫雯和大夫緊跟在她身後。


    那丫鬟想攔住他們,卻又不敢,急的直跺腳,最後隻能趕緊跟上他們。


    朝顏來過蔡家一次,因此對於正屋在哪裏還是記得的。她直接就往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越接近那邊,吼叫聲就越發的清晰。


    蔡樂海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原本以為你是賢惠善良的女子,卻沒想到對荷花這般柔弱的女子,你也能狠心下這樣的毒手。」


    然後是另一道柔柔弱弱的聲音,帶著哭腔道:「也許隻是誤會,我想姐姐並不是故意的,是我命不好,命中與這個孩子無緣。」


    蔡樂海怒道:「這裏麵哪裏有什麽誤會?她都給你下了落胎藥了。她自己生不了孩子,還攔著不讓別人生。」


    朝顏加快了自己的腳步,走了進去。


    一個女人哭得梨花帶雨,窩在了蔡樂海的懷裏。蔡老夫人坐在椅子上,臉色深沉。至於蔡林氏,她則是一臉的漠然,仿佛被指責的人不是她一樣。


    她淡淡道:「既然我如此的不賢惠,那麽就休了我好了,正好成全你們。」


    蔡樂海隻當她是在威脅她,怒道:「真當我不敢休了你嗎?我這就寫休書!」


    蔡林氏轉身吩咐道:「去將紙筆拿過來。」


    對於麵前這個同床共枕許多年的丈夫,蔡林氏原本以為她早就死心,然而在他帶了那女人和他們的孩子迴來後,體會到了什麽叫生如死灰。


    當心碎到無法再拚湊起來的時候,受到再多的傷害也就沒有感覺了。


    因此當蔡樂海指責她,為了一個女人汙衊她時,她也就能做到心如止水了。


    沒有希望,就更不會有所謂的絕望。


    朝顏聽到蔡樂海這話,挑了挑眉,慢慢踏入屋內,「那我就來充當這個見證人好了。」


    原本她以為蔡林氏不會那麽快做出決定的,沒想到對方的性格比她想像中要更決絕一些,或許她早就忍受不了這樣如同死水一般的生活了吧。


    先前一直都沒說話的蔡老夫人見到朝顏到來,不悅地開口道:「顧縣君怎麽來了?」


    朝顏微微一笑,「若是不來的話,怎麽能夠看到這一場好戲呢?」


    聽到她將蔡家的戲當做熱鬧來看,蔡老夫人更怒了,語氣也帶出了幾分的火氣,「這便是顧家的教養不成?」


    朝顏笑眯眯道:「太後娘娘也誇我規矩好呢,既然老夫人覺得我不好,看來您比太後娘娘更有眼光啊。」


    孫雯見蔡老夫人十分不爽,也跟著說道:「嗯,兩位從宮裏出來的嬤嬤規矩大概都比不過老夫人吧。」


    蔡老夫人被她們表姐妹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胸口不斷地起伏著。


    蔡樂海雖然不樂意看到朝顏她們上門,但他也知道顧朝顏的身份他還真得罪不起。


    正好這時候丫鬟已經將紙筆給帶了過來,蔡樂海小時候也被他娘壓著學習四書五經,所以寫個休書還是沒問題的。像是將火氣發泄在這上麵一樣,他用力地寫好休書,挑釁一般地丟到蔡林氏麵前。


    蔡林氏將休書收了起來,神色平靜。


    朝顏見狀,含笑看向她,「現在你既然是自由人了,是否願意接受我的聘請,到我的女學當老師?」


    蔡林氏……不,現在得稱唿林氏了,她微微一怔,有些詫異地看著朝顏,「你還想要聘請我?」


    朝顏點頭,「事實上,我今天過來,便是為了這件事。」


    蔡樂海冷笑道:「像這般惡毒的女人,你讓她教學生,也不怕誤人子弟。」


    朝顏輕輕一笑,目光落在那賈姨娘身上,「也就隻有你這樣的人,才會錯把珍珠當魚目。你倒是說說,她給賈姨娘下藥,對她有什麽好處?」


    賈姨娘委委屈屈道:「是我不好,我不該得到老爺的寵愛。」


    朝顏眼刀橫了過去,「一個小妾而已,有什麽資格和我說話?」


    朝顏倒也不是歧視小妾,畢竟有些還真的是逼不得已的,但賈姨娘明明良家出身,卻還自甘下賤,那就別怪她看不起她了。


    賈姨娘頓時不敢吭聲了,隻是用更委屈的眼神看著蔡樂海,蔡樂海自然要為心上人說話,「她不就是嫉妒我愛的人是荷花嗎?嫉妒荷花比她溫柔,比她善良,比她美麗。」


    林氏隻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嫉妒?你的愛我可不稀罕,事實上,每一次和你同床,我都覺得噁心,如今可算是解脫了。」


    蔡樂海沒想到她居然會這樣說,臉色變得鐵青起來。


    朝顏輕輕一笑,說道:「事實上,那落胎藥,是誰下的還不一定呢。」


    她側頭看向那大夫,大夫心領神會,說道:「前兩天,這位賈姨娘和她的丫鬟,到我們的店鋪中買了一副的落胎藥,那時候我們帳本上都有記錄在冊的。」


    這位李大夫還將帳本給帶了出來,直接翻開到了那一頁。


    賈姨娘臉色大變。


    孫雯上前一步,問道:「不知道賈姨娘你買這副落胎藥,是給誰用的呢?那藥放哪裏了?」


    蔡樂海也用狐疑的眼神看著賈姨娘。


    賈姨娘一咬牙,哭道:「老爺,定是這大夫被夫人給收買了,想要陷害我,你要為我做主啊。」


    那大夫氣道:「老夫從醫三十年來,兢兢業業,還是第一次被人誣陷說我收買人。既然如此,我們就去公堂上辯一辯,也還我一個清白!」


    朝顏道:「嗯,反正那時候店裏肯定還有其他的客人,將那些客人找到就可以了。」


    賈姨娘頓時沒話說,嘴唇抖個不停。


    朝顏問道:「不知道賈姨娘那副落胎藥現在在哪裏呢?還是說你自己喝下了?」


    麵對這樣的困境,賈姨娘根本想不出解決的法子,隻是對蔡樂海哭道:「老爺,你要相信我,那是我們兩個的孩子,我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


    朝顏道:「那麽你敢發誓嗎?你敢發誓,你沒有故意喝下那落胎藥陷害林氏?對了,我提醒你一句,上一個在我麵前發誓的人,已經被天打雷劈了。」


    周老娘天打雷劈一事已經成為了京山縣的傳說,賈姨娘自然是有所耳聞,忍不住打了個顫抖。


    孫雯語氣冰冷道:「不然你也可以發誓,若是你陷害了林氏,那麽你的兒子便不得好死。」


    就算是假的,賈姨娘也不敢拿自己的兒子發這種毒誓,她心中十分明白是什麽個情況法。她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大家看到這情況,還有什麽不明白,這整件事分明就是賈姨娘為了陷害林氏,不惜喝下落胎藥,使用苦肉計。這狠毒的手段也是讓大家嘆為觀止。


    蔡樂海則是被打擊得臉色發白,原本以為柔弱善良的心肝事實上卻是蛇蠍美女,被他嗤之以鼻的妻子反而是被冤枉的。


    他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麽不解釋?」


    語氣中還帶著隱隱的指責。


    朝顏覺得這人也真是太無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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