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顏取出盒子中的花茶,放置在青花瓷碗中,然後緩緩倒入燒好的沸水。


    氤氳的熱氣中,原本幹枯的花朵重新煥發了生機,美麗的花朵輕輕搖擺著,像是一個亦真亦假的美夢。讓觀看到的人都不由屏住了唿吸,生怕一個大喘氣便幹擾了這個美夢。


    「真漂亮。」蓮子癡迷地看著玫瑰花在水中緩緩綻放開來。雖然她先前遵照姑娘的吩咐幫忙做工藝花茶,但即使是她,也沒有想過出來的成果會是如此的美妙。


    朝顏嘴角勾了勾,說道:「來嚐嚐味道吧。」雖然外表精緻得沒話說,但若是不好喝的話,那就白費了這一番的辛苦了。


    吳歸遠和蓮子兩人端起茶杯,慢慢喝著。


    吳歸遠點頭,「挺好喝的,鮮花和茶葉的醇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了。」她挺喜歡這口味的。


    朝顏喝了喝,也覺得味道不壞。更重要的是好看!這樣一朵花在水裏盛開的過程中實在太過如詩如幻了。


    朝顏繼續拿起另一個花茶罐子,取出了一些做好的茉莉花茶,開始進行下一輪的泡茶,姿態優雅閑適。窨花茶自然沒法做到像工藝茶那般好看,但香氣卻越發鮮靈持久,滋味醇厚鮮爽。


    吳歸遠原本覺得那工藝花茶就夠好喝了,等親自品嚐了這窨花茶後才發現這味道不是一般的好。


    她感慨道:「難怪你費盡心思也要做好這窨花茶,這味道真是絕了。」


    可想而知,這兩種不同的花茶若是推出市場,到時候定會引起眾人的追捧。尤其是那些最喜歡附庸風雅的世家子弟定會十分熱衷這種新茶。


    在聯想起製作這兩種花茶過程中的繁複步驟,吳歸遠一點都不擔心會有人偷學了去,那也得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朝顏嘴角翹了翹,「看到你們這樣的反應,我就放心了。」


    她笑了笑,說道:「等下我挑選兩罐花茶和一罐的龍井茶,包裝好後可以帶去作為給壽昌公主的禮物。」


    要是能夠入她的眼,那麽她這些花茶就能夠更快地進入上層權貴圈子的視野中。


    「可以,這可是宣傳的好機會。」


    朝顏神采飛揚,「嗯,等買好了田地以後,我們就可以種植大量的花田。等月底收到第一筆的分紅,我打算去買幾個茶園。」單單她那五十畝的茶園哪裏夠開店的份額。最少也該再買個幾百畝的茶園。


    吳歸遠放下茶杯,漫不經心提起,「在那之前,還是得先搞定李家的事情。你可有什麽後續的步驟?我看那羅達已經被鬧鬼的事情弄得心力交瘁,隨時都要崩潰。」


    她們兩人創辦的報紙成功地將京城大眾的目光都集中在這件事上,而吳歸遠不認為好友會對後續發展沒有半點的考慮。


    朝顏唇角勾起,說道;「我記得下一次的開堂審訊是在二十號,到時候你等著看好戲就可以。」


    她以前曾經在商店中刷出了吐真劑,因為覺得有可能用上,所以便將這東西給鎖定了。一瓶吐真劑服用後,能讓人在十天內都無法說謊。


    一瓶吐真劑需要一千點功德值,朝顏直接買了下來,放置在係統自帶的包裹中。一瓶吐真劑一共有十滴,每一滴都能讓人一天內隻能說真話。雖然吐真劑挺貴的,但是架不住好用啊!而且事成以後,她還能拿到一張黑玉斷續膏的藥方,絕對不虧~


    朝顏早就考慮好了,到時候給羅達、李彥明的隨從大江和肅義伯蕭唯一人來上一滴……嘿嘿,到時候公堂上可就有熱鬧可以看了。想到這裏,她都恨不能來一個時光飛逝大法,直接跳到十六號。


    吳歸遠疑惑地看著她,「你怎麽笑得古裏古怪的?」


    朝顏嚴肅道:「有嗎?你看錯了。」


    吳歸遠懶得搭理好友偶爾的抽風,慢慢地品茗著花茶。


    朝顏忽的想起了一件事,「嗯,盛非他前兩天是不是送了你一套的衣服和首飾?」


    吳歸遠點點頭,並沒有隱瞞的意思,「嗯,他說是送給我當賠罪禮物。」


    朝顏忍不住在心中罵了盛非,歸遠現在明麵上可是她的丫鬟。這人撩妹子居然撩到她身邊來了!雖然盛非作為朋友很夠義氣,但作為情人的話完全不合格好嗎?對於漂亮的妹子都很憐香惜玉,整一個中央空調。


    朝顏在京城的這段時間,可沒少聽說了他的一些風流往事。她一點都不想見到好友跌入這個坑裏。雖然她知道歸遠不是那麽簡單被感動的人,但對方位高權重,對妹子又笑意溫存,出手還大方。


    吳歸遠噗嗤一笑,「你在擔心什麽?放心,我知道他是什麽人。」她的手下意識地放在自己的臉上,垂下眼瞼,「倘若我還是先前那模樣,隻怕他還是醜八怪地喊我,哪裏還會特地送禮過來。」


    「我心裏有數的。」她唇邊的笑意多了幾分的俏皮,「盛非的存在還是有好處的,他的眼光的確不錯,出手也大方,送來的首飾和衣服都很好看。所以我直接將這些東西賣給了永福郡主。」


    「永福郡主花了兩千兩銀子買下了這些呢。早知道錢來的這麽快,之前他送東西過來時,我就不該推辭的。」


    朝顏沖吳歸遠豎起大拇指,「很好,繼續保持這樣的態度!」


    哪天她和歸遠的勢力壯大起來後,朝顏絕對不會忘記盛非的功勞的。


    ……


    十六號那天,朝顏早早就從床上爬了起來。等洗漱好了後,才勉強恢復了一點精神。


    昨晚她有些失眠,導致比尋常晚了一個時辰休息,偏偏今天還得早起。


    她坐在鏡子前麵,蓮子心靈手巧地給她畫好妝容,盤了一個精緻傾髻,選了一個藍白相間的繁花簪子插入其中。晶瑩剔透的紅色耳墜垂下,襯托得耳垂白裏透紅。


    朝顏上身是藕色繡花羅杉,下著珍珠白縐裙,裙子上用深棕色的絲線繡出了一朵朵蘭花,從裙擺延伸到腰上。蘭花活靈活現,仿佛剛從枝上採摘下來,縫製在裙子上一般。


    朝顏在鏡子前轉了一圈,對於自己這一身挺滿意的。


    蓮子說道:「那我就在家裏等姑娘迴來。」


    朝顏的請帖有三個名額,而她選了吳歸遠和言靈昕一起過去。


    朝顏點點頭,說道:「你沒事可以陪我奶奶說說話。」顧孫氏陪她來到京城,遠離熟悉的故土,朝顏自然會擔心她過得不習慣。


    朝顏等人用過早膳後便坐著馬車出發前往壽昌公主府邸。


    言靈昕嗅了嗅,問道:「你衣服上熏的是什麽香,怪好聞的。」


    朝顏道:「這是我調配的一味冷凝香,你若是喜歡,等迴去後我給你送上幾丸。」


    「好啊。」言靈昕覺得自家師妹雖然是農女出身,本事卻不小,不僅畫畫好,還會調製各種香料。每次她和她見麵,她身上的香氣就沒個重樣的。即使是從小在國公府長大,可謂見多識廣的言靈昕也認不出許多種香味。


    她目光落在在一旁垂眉順目的美貌丫鬟:就連師妹最近新收的這丫鬟也不若凡俗。那相貌都要將京城大多數貴女給比了下去。


    朝顏悠閑地和師姐聊天,順便從她口中了解了不少京城常識。


    壽昌公主作為同當今天子關係最好的長公主,她的公主府富麗堂皇不必多說。公主府前車馬川流不息,華貴的車鸞比比皆是。朝顏從盛非那邊得知他娘今天最少宴請了兩百多個賓客,還將醉仙樓的幾個大廚給請了過來。


    再加上被盛非盛讚不已的舞團,朝顏對於今天的宴會還是很十分期待的。


    他們從馬車上下來,朝顏拿出了請帖,公主府的侍女便將她們領到了後院的花園中。很顯然壽昌公主將女賓客都請到了這個地方。朝顏的鼻子很是靈敏,一過來,便感覺到千百種的香氣迎麵撲來,讓她腳步不由停頓了一下。


    她雖然來到京城也差不多兩個月了,卻還不曾在人前正式出場。再加上相貌不俗,一出現便引發了細碎的議論。不過因為她身邊跟著言靈昕,在場的人多少也猜到了她的身份,知道陌生的美貌少女隻怕便是齊國公新收的弟子。


    言靈昕環視了周圍一圈,在看到自己熟悉的朋友後,驚喜地咦了一聲,然後就拉著朝顏往牡丹花叢那方向走去。


    「好你個言靈昕,越來越難請動你了。最近給你下帖子,就沒見你出來過。」身著桃紅裙子的少女一見麵就開始興師問罪了起來。


    言靈昕顯然同少女很是熟悉,挽著她自家小師妹的手臂,說道:「你這張臉我早就看膩了,還不如留在家裏看我師妹呢。」


    少女笑道:「你可算是願意將你師妹帶出來了,之前一直藏著掖著,讓我們想認識都沒這個機會。」少女轉頭對朝顏介紹道:「我叫石清瑩,你直接叫我清瑩姐姐就好。」


    「清瑩姐姐好。」朝顏一派乖巧的模樣,看在石清瑩眼中,越發讓她歡喜。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朝顏的臉,發現手感不是一般的好。


    「好!就衝著你這聲姐姐,我也要好好罩著你。」


    朝顏算是看出來,這位就是喜歡當大姐大的主。


    言靈昕不滿了,「我罩著小師妹還差不多呢,哪裏需要你。」


    兩人直接爭執了起來。


    另一個氣質溫柔的少女抿唇淺笑,「她們兩個就是這樣的性子,一見麵就總要針鋒相對,不過兩人的關係是極好的。對了,我叫黃心怡。」


    朝顏也看得出石清瑩和師姐關係很好,所以才沒有在旁邊插入兩人的爭執,這兩人明顯是小吵怡情。


    黃心怡低聲同朝顏介紹起了附近的一些貴族少女,也讓朝顏多少心中有數。


    「是顧朝顏嗎?」伴隨著腳步聲,一道悅耳的女聲傳了過來。


    朝顏轉過頭,看到一個不曾見過的圓臉少女,少女身材微豐,有些緊張地抿唇。


    「您是?」朝顏適時地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少女微微一笑,說道:「我是簡靈珂,照琴她……有沒有和你提起過我?」


    她這樣一說,朝顏還真想起來了。嶽照琴也同她說過自己幾個相熟的好友,而簡靈珂無疑是關係最好的一個。


    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當然提起,她說你是她的好朋友。」


    簡靈珂聞言,臉上的笑意加深了幾分,又問她,「照琴她這迴怎麽沒迴京城?她在泰州那邊過得如何?」


    朝顏道:「她在那邊挺好的,幫了我不少忙。」朝顏同她分享了一些嶽照琴的事情。


    簡靈珂聽得很仔細,說到一半的時候,朝顏卻察覺到自己的袖子中被塞了一張紙。她轉過頭看簡靈珂,簡靈珂對她眨了眨眼,一切盡在不言中——顯而易見,這紙便是她送過來的。


    對方應該是有什麽不能在人前說的事情,所以才用這種方式傳遞消息。為了避免紙張不小心丟了,她幹脆地將紙紮送入她的空間戒指中。


    簡靈珂同她說了一會兒話後,便告辭,迴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上去了。


    朝顏環視了周圍一圈,目前這花園最少也有三十多個人,也虧得花園實在大,塞下這麽多人也不顯得擁擠。


    過了一會兒,一個嚴肅的嬤嬤走了過來,「公主請諸位小姐移駕。」


    朝顏等人跟隨嬤嬤轉移陣地,嬤嬤穿過精巧的圓領,來到水榭麵前。水榭的一部分架在岸上,另一部分深入水中,巨大的亭子足夠容納下幾百人。被引到上麵的清泉沿著歇山式的亭簷傾瀉而下,在周圍形成了一道水做的屏風,潺潺的流水匯成了悅耳的音符。


    這是一個巨大的自雨亭,朝顏自己家裏那個比起這亭子,簡直是袖珍玩具。


    壽昌公主坐在水榭最中央的位置,一身華服,凜然生威。


    大家驚訝地看著這亭子,等走進去後,頓覺涼氣撲麵而來,將身上的暑熱一掃而空。在炎炎夏日,能有這樣一個地方,簡直就是消暑聖地。


    「這裏可真舒服啊!比在屋內擺放幾盆冰塊還涼快。」


    「難怪長公主這一個月都不曾招待過客人,想來是為了建造這亭子。」


    「坐在這邊透過水簾欣賞風光,也別有一番趣味呢。」


    在場的人顯然都被這自雨亭給小小地鎮住了一迴,在最初的震驚過後,便迫不及待地交流起了。看大家的表情,隻怕今天過後,他們的訂單就可以收到手軟。


    朝顏仿佛看到了錢財滾滾來的場景,心情比在三伏天吃了一大碗水果冰還要暢快。


    壽昌公主雍容開口道:「這亭子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兒子特地為我修建的,說是怕我中暑。他總算也懂事了一迴,知道要孝敬我這個母親。」她嘴裏說著小兒子盛非不成器,但話中的寵溺誰聽不出來。


    大家紛紛奉承道:「盛小侯爺是咱們京城出了名的孝順兒,每發現什麽新鮮東西都會給殿下送來。而且他開的那幾家店鋪名聲連陛下都聽說過,誰不羨慕殿下有這樣能幹又孝順的兒子。」


    「是啊,還是殿下教子有方。不過小侯爺也的確聰慧過人,能想得出這樣的法子。」


    壽昌公主直接笑了,笑容優雅,「讓非兒做生意還好,讓他想出這樣的主意,他哪裏有這頭腦。這是飛柏那弟子想出的法子,那小丫頭今天也過來了。」


    朝顏沒想到壽昌公主直接將話題扯到她身上來,在瞬間的微怔過後,隻是垂下頭做害羞狀。


    在場的人對於齊飛柏的弟子,可謂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


    壽昌公主語氣親切,「朝顏丫頭來我這邊一下。」


    原本打算當透明人的顧朝顏也隻能乖乖地走到壽昌公主麵前了,「殿下日安。」


    她甚至能夠感受到從四麵八方投注過來的目光。


    看就看吧,反正她也不會少一塊肉。朝顏心態良好,一點都不緊張。


    壽昌公主眼中閃過一絲的讚嘆,麵前的少女容貌秀美絕倫,態度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她對顧朝顏的印象極好,自家小兒子便是同這丫頭合作,先前開綢緞店,現在又搗鼓起了「天然空調」的生意(天然空調這概念也是朝顏提出來的)。開始知道做正事,而不是像以前一樣整天遊手好閑,即使將來他們這樣長輩去了,她也不必擔憂兒子的後半生。


    她笑著拉著朝顏的手,「真是好齊整的姑娘,你老師也真捨得將你藏著掖著。」


    朝顏抿唇一笑,「老師隻是想讓我靜下心多學點知識,以免出來丟人現眼。」


    壽昌公主道:「我看過你的畫,心思很是靈巧。你老師還不滿意的話,就幹脆送我好了。我在繪畫一道上也勉強能教你。」


    壽昌公主的書畫水準也很是不賴,她是有資格這樣說的。


    言靈昕語氣清脆,「我老師好不容易得了一個不會惹他生氣的稱心徒弟,殿下可不能搶了去,不然老師日後都不敢讓師妹上門了。」


    言靈昕和壽昌公主很熟悉,所以說話語氣便相當隨意,開起了玩笑。


    壽昌公主撐不住笑了,「得,那我可不敢收朝顏了,不然隻怕我後院中埋的那些美酒都要被你老師拿去禍害了。」


    壽昌公主拉著朝顏說了好一會兒話後才放她走,眾人看在眼中,也明白這顧朝顏是極得她心意的。有不以為然的,也有暗自歆羨的。


    壽昌公主等大家盡情領略了這自雨亭的好處以後,又換了地盤,領著大家去了另一個大宅子中。這宅子倒是沒有被雨簾圍繞著,座位的安排頗像是宮宴,兩側皆是座位,最中間則是用來表演歌舞一類的節目。


    等大家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下時,便感覺到了哪裏不對。一股的涼氣從坐的地方湧現了上來,通體舒暢。原本大家還在疑惑為何這宅子裏並不曾拜訪冰盆降涼,如今可算是知道原因了。有了這冷氣,哪裏還需要冰盆了。


    朝顏則在心中讚嘆:真是好大一個手筆。每個座位下麵都有一個井洞,從井洞中鑽出的冷氣消暑效果很好。若是有人來例假,不宜吹涼風,那麽隻需要將那洞堵上便是。


    同壽昌公主關係好的人已經問起了其中的訣竅,壽昌公主則用略有些驕傲的語氣大概解釋了一下。反正這些人就算知道了,也沒法自己搗鼓出來,畢竟這其中的細節可不僅僅隻是挖一口口井那麽簡單。


    朝顏看不少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仿佛看到了金燦燦的元寶。


    朝顏的位置被安排和言靈昕、石清瑩和黃心怡等人一個長桌。言靈昕用炫耀的語氣告訴她們,自己很快也會有這樣的宅子。隻是比不過壽昌公主這麽大手筆。


    石清瑩等人羨慕死了,言靈昕則很講義氣地開始推銷起來。


    石清瑩心中清楚今天過後定會有不少人找朝顏和盛非幫忙做這天然空調,語帶戲謔,「我家到時候估計也是需要妹妹幫忙。妹妹可別忘了幫姐姐弄一個插隊的名額。」


    不然等輪到她家,不知道得排到何年馬月呢。


    「這是自然。」朝顏一口應下,這位是師姐的好友,給個麵子應該的。


    等大家都落座了以後,宴席正式開始。


    公主府的侍女們手捧著托盤,給每一桌上菜。最開始上的是龍鳳呈祥麻辣肚絲等前菜。壽昌公主所準備的酒則是宮廷名酒蘭生酒,味道清冽而香醇。


    朝顏喝了一杯,頗為喜愛。隻是礙於不好酒後失態,所以沒敢喝太多。


    美酒搭配著美味佳肴,觥籌交錯間,氣氛一下子就熱烈了起來。


    一隊身著粉色紗衣的舞女也翩翩然進場。琵琶聲奏響,身姿妖嬈的舞女們隨之翩翩起舞。朝顏先前聽盛非在那邊將這舞團誇了又誇,自然多放了心思在其中。


    即使是見慣了前世各種大型舞團表演的她也不得不承認這舞蹈的確很有過人之處,舞姿優雅動人。尤其是最中間的那舞女跳得極好,身姿輕盈,猶如翩然的白鶴。那舞女容貌極美,清純中帶著魅惑,能夠輕而易舉點燃人心中的火焰。隻可惜在場的都是女賓,招待男客的場所在另一個宅邸裏,不然隻怕要勾引了不少少年的心。


    伴隨著悠揚的樂曲,大家不由沉浸在細膩迷人的表演之中。


    一曲舞畢,好一會兒眾人才迴過神來。在跳了一曲舞以後,這些舞女們下去換了衣裳,又緊接著跳第二隻舞蹈。連續跳了三曲以後才退下,每一支舞都風格迥異,帶給大家不同的觀感。


    朝顏覺得當舞女也是體力活啊,看這些人跳上三曲都臉不紅氣不喘的,倘若是她的話,肯定早就歇菜了。


    不過這群舞女當真跳得極好,也莫怪壽昌公主會花大價格將她們買下。


    朝顏轉過頭,卻看見一貫溫柔的黃心怡看上去魂不守舍。


    她輕輕推了推她的手,低聲問道:「姐姐人不舒服嗎?」


    黃心怡搖搖頭,下意識地咬了咬下唇,臉色複雜,「剛剛那領舞的女子,很像是方家的大小姐。」


    朝顏在京城呆的時間並不長,聽她提起方家大小姐一頭霧水的。


    石清瑩卻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低聲同她們討論這事,「難怪我剛剛看她覺得眼熟,原來她竟是淪落到這地方來了。」語氣中帶著世事無常的唏噓。


    言靈昕同朝顏解釋,「方家原本也是京城中首屈一指的人家,方大小姐方雪純昔年更是眾人追捧的才女,尤其善舞。隻是方家族長在前兩年被捅出貪汙修建堤岸的款項達到三十萬兩,方家被抄,男的流放千裏,女的沒入教坊。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裏見到她。」


    從金尊玉貴的名門閨秀,變成了享樂的舞女,這其中的落差讓他們不由心有戚戚焉,即使她們和方雪純過去也不過是點頭之交。


    黃心怡嘆了口氣,說道:「若是那時候方雪純同褚經年定下親事,褚經年定不會讓自己未婚妻淪落到煙花之地。」


    朝顏忽的聽到了褚經年的名字,好奇問道:「那他們兩人怎麽沒定下親事?」


    石清瑩道:「那時候追求方雪純的權貴子弟如過江之鯽,但方雪純不曾將他們看在眼中,眼裏心裏隻有褚經年。兩家當時差點都談婚論嫁了,後來不知因為什麽緣由就沒了下文。隻是方雪純依舊不死心,說要等褚經年。後來方家被抄家,她也不知所蹤。」


    聽到這些關於褚經年和另一個女子的八卦,朝顏說不出心中是什麽感受。若說不舒服吧,倒也沒到那個程度,但就是有點悶悶的。


    大概是因為她自認為頗為了解褚經年,然後突然發現她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那麽了解。


    認出方雪純的不僅僅隻是黃心怡她們,畢竟方雪純當年也是名滿京城艷壓群芳的名門貴女。雖然接下來的舞蹈依舊賞心悅目,但大家顯然都沒有什麽認真觀賞的想法。不過對於在座的人而言,遮掩自己的情緒已經是本能上的反應,所以從麵上來看,大部分都是淡定從容的樣子。


    至於言靈昕,她也就是最開始感慨一下,後麵就被送上來的一道道菜給轉移了注意力。


    宴席結束後,一個嬤嬤走到壽昌公主身邊,附在她耳邊說著什麽。壽昌公主微微一怔,旋即笑道:「那些公子哥們在玫瑰園那邊做起詩來,不如我們也過去瞧熱鬧去。若是他們做的不好,我們便去臊一臊他們。」


    壽昌公主這樣一說,大家都不由起了興趣,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前往玫瑰園去了。


    言靈昕落後一步,同朝顏並列前行,輕聲說道:「你也別想太多,我看褚經年根本看不上那方雪純,不然兩人早該定親了。」


    言靈昕又不是沒見過褚經年在她師妹麵前的樣子,多少也猜出了點端倪,以為朝顏在吃味呢,這才連忙給她解釋。等解釋了以後,她又後悔了:她沒事給那想要叼走她師妹的大尾巴狼說好話做什麽。


    朝顏不明所以看著她,「這和我又有什麽關係?」


    言靈昕氣結:得,她白費好心了。


    ……


    剛進園子,朝顏就聽到盛非流裏流氣的聲音,「買定離手,買定離手啊!選了就不能反悔了。」


    這話說的好像他們在賭博一樣。


    壽昌公主氣笑了,沒好氣地瞥了寶貝兒子一眼,「你又和誰學的這一套,總是不學好。」


    盛非嘿嘿一笑,「這種事情需要學嗎,我無師自通!」


    壽昌公主問道:「你們這玩的又是哪一套?不是說在賽詩嗎?」


    盛非道:「我們覺得以前的比賽方式太無趣,換了種有趣的方法。在作詩之前,大家先壓魁首,若是到時候猜對了,那就可以加上十分。而作詩分為三輪,每一輪的滿分是十分。」


    永福縣主單溫柔說道:「加這麽多分,那猜中的人詩詞稍微寫得好一點就可以有好名次了。」


    盛非聳了聳肩膀,「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嘛。」


    這話贏得了不少人的點頭,尤其是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更是吹捧起了這種玩法,比以前千篇一律的賽詩會有意思多了。


    盛非摸了摸下巴,說道:「嗯,現在再添加一個得分點,每個姑娘都能掐朵花來壓人,收到花朵最多的那個加五分!」他嬉皮笑臉道:「大家別忘了投我一票啊,不會吃虧的!我要是贏了的話,到時候去醉仙樓請大家大吃大喝一頓啊。」


    盛非這憊懶的模樣逗樂了不少人,不少姑娘肩膀輕輕聳動著,掩唇輕笑。


    和盛非相熟的直接翻白眼,「你這是賄賂!」


    盛非趾高氣昂道:「有本事你也一起來賄賂!」


    然後他繼續說道:「嗯,對了,我們這賽詩會還有一項規矩——」


    壽昌公主沒忍住心裏的吐槽:「你們這規矩還挺多的啊。」


    盛非做拱手狀:「過獎過獎,都是大家抬愛。」


    這人真是典型的給他點陽光,他就燦爛。不過盛非這一通胡鬧卻也讓氣氛一下子就歡快了起來。


    盛非咳嗽了一聲,繼續道:「作詩的時間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得抽籤決定,運氣好的,可能抽到一盞茶時間,運氣不好的可能抽到十剎那。」


    朝顏不得不承認,這盛非也太會玩了吧!


    其中一個少女說道:「抽到十剎那的還怎麽比啊,隻能直接認輸了。」


    盛非道:「古代曹大才子還七步成詩呢,好歹我還多給了三步的時間。」


    大家頓時無語,在無語過後,更多的是興奮。畢竟這賽詩會同過去的完全不一樣,變數不少,比起實力,更重要的反而是運氣。一時之間,大家都起了興趣。


    壽昌公主搖搖頭,吩咐人去將採摘一籃子的玫瑰,若是放任大家隨意摘的話,她精心打理的玫瑰園還要不要了。她略一沉吟,開口道:「既然如此,那麽我也添個彩頭好了。獲勝者可以找我要一樣東西。」


    盛非問道:「什麽都可以要嗎?」


    壽昌公主瞥了他一眼,「自然可以,就算要人也無妨。當然我身邊這幾個人你是別想了。」


    壽昌公主嘴裏這樣說,但在場的人哪裏會有人真的跑去找她要那種太過珍貴的東西。


    不過當壽昌公主說給人也無妨時,朝顏注意到不少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盛家的侍女手拎著籃子,款款走到大家的麵前。


    在場的人都隨意挑選了一朵。


    朝顏選了一朵,把玩著玫瑰,感覺自己的手上也染上了玫瑰的淡淡香氣。然後那侍女在吳歸遠的麵前停駐留下來,含笑說道:「這位小姐也挑選一朵吧。」


    吳歸遠道:「我並非什麽小姐,隻是一介丫鬟罷了。」


    那侍女臉上笑容依舊,「既然顧小姐將你帶進來,那麽你也是公主府的客人,自然有資格。」


    這侍女都這樣說了,吳歸遠不好拂了她的心意,也選了一朵。


    等在場的人手中都多了一朵玫瑰後,每個貴公子的麵前都多了一個專門放玫瑰花的小籃子。


    朝顏環視了一圈,卻發現了熟悉的一道身影。褚經年一身青衫,站立在那邊,神態慵懶,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


    朝顏微微怔了怔,褚經年什麽時候迴來的?這人還真的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言靈昕輕輕撞了撞她的手臂,問道:「你要給誰投花呢?」她順著朝顏的目光望去,驚訝地咦了一聲,「褚經年也迴來了啊。」


    她促狹說道:「你要投給他嗎?褚經年的才學還是有的,若是運氣好,還真有可能拿了魁首。」


    朝顏涼涼道:「給他做什麽?」她頗為惋惜大師兄今天沒過來,不然就可以直接選他了。對於大師兄的才識,她是很服氣的。


    朝顏環視了周圍一圈,發現除了褚經年和盛非之外,還真沒有她認識的人。在褚經年和盛非之間,她還是選褚經年吧,不然萬一被永福郡主給惦記上就不好了。


    她抬腳往褚經年的方向走了過去。


    還沒走近,就聽到了褚經年身邊身著玄青綢緞的少年一臉促狹地同他說道:「你急匆匆趕迴京城,難不成是聽說了方雪純被長公主買下的事情不成?看不出你也有憐香惜玉的時候啊。」


    褚經年淡淡道:「你想多了,隻是恰巧這個時間迴來罷了。」


    「算了,反正就算是這樣,你也不會承認的。放心,咱們認識一場,若是我運氣好,真拿了魁首,到時候我就幫你要迴她,直接送你。」


    「不,你還是自己留著吧,我不需要。」


    「嘿,我看你要口是心非到什麽時候。」


    朝顏聽著這對話,腳步微微一頓,她走到褚經年麵前後。褚經年看到朝顏過來,眼含笑意地沖朝顏點了下頭,等待著朝顏送玫瑰花到他籃子中。在他眼中,朝顏的送花對象舍他其誰。


    朝顏在他麵前停了一下,直接往左邊方向拐了個彎,直接將玫瑰花投擲到褚經年左側少年的籃子中。她突然改變主意了,不想選褚經年了。


    至於原因,哪裏需要原因。女孩子的心情本來就是六月的天氣,她就是單純地突然看褚經年不順眼了。


    丟完手中的玫瑰以後,朝顏精神氣爽地迴到原來的位置。


    褚經年笑意僵持在嘴角。好一會兒,他猛地扭頭看向左側的人,目光落在他籃子中的那朵玫瑰。


    一會兒,他開口說道:「潘旭,我和你換一朵玫瑰。」


    潘旭不明所以,「好端端的怎麽突然要換了?」


    褚經年直接拿起了他籃子中那一朵被朝顏丟下去的玫瑰,說道:「我用我籃子裏的玫瑰和你換。」


    褚經年的籃子中最少也有十多朵的玫瑰,畢竟他長得好,給他送花的人還真不好。


    潘旭聽到還有這樣的好事,哪裏不答應,開心地進行交換嗎,嘴裏還道:「玫瑰不都一樣嗎?」


    褚經年手中把玩著玫瑰:即使是玫瑰之間,也因為拿的人不同,而有了差別。雖然他不知道朝顏怎麽突然改變了主意,但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她手中的花落到別人手中。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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