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顏逛完以後,還捐了香火錢,拿到了幾個所謂的護身符。她尋思著,等迴去以後,正好以護身符的名義,讓嶽照琴佩戴在身上。隻要嶽照琴收下後,佩戴在身上超過七天以上,就能夠起到作用了。


    她看了一下自己現在的功德值,15462。不錯,暫時還很寬裕。


    顧孫氏也求了好幾個平安符,親自給她帶了一個在身上。


    朝顏還品嚐了一迴觀裏聞名遐邇的蔬菜粥,味道果然不壞。


    參加完九天娘娘的誕辰以後,顧孫氏便心滿意足地迴去,朝顏則還得留在州府這邊處理相關的事宜。她已經在附近花了六百兩銀子買了一個三進的宅子,這樣也能夠讓在州府工作的這些人有個住所。


    開兩家店,她一共帶來了十個廚師,每家五個,再加上打下手的,還有做護衛工作的,加起來就有三十多人了。這些人手腳都很是勤快,加上一些需要的家具和廚具都已經運送過來,朝顏和他們一起打理,花了兩天時間,總算將店鋪打理得差不多了,隨時都能開業。


    朝顏順便再給夥計們做一個服務的培訓工作,務必要讓客人們賓至如歸。兩家店麵,她皆是一樓為大廳,二樓則弄成包廂形式。包廂最低消費二兩起。在這段時間的觀望中,她兩家店也都選好了合適的店主,烤魚店店主為寧娘子,水煮活魚店店主則是周大娘。


    她將開業時間定在了二月二十四號,開業前三天進行例行的大酬賓活動。每天的前五名客人免單,第五名到第十名之間打三折,十名到二十名打五折,剩餘的打七折。而且每天消費滿五百文錢以上的還可以抽獎,獎品各式各樣,特等獎一個倒流香,一等獎是五兩銀子,二等獎一兩銀子,三等獎則是抵用券。


    周大娘看了後,很是為她擔心,「東家啊,咱們做這麽多的活動,會不會虧死?」


    周大娘十分慶幸自己當時選擇離開京城,和東家一起到京山縣這裏。在她眼中,朝顏這位東家哪裏都好,心地良善又會賺錢,但是太過大方,這樣再會賺錢,也存不下銀子的。所以她拚著惹惱她的可能性,也要進上一言。


    朝顏知道周大娘對莊子十分上心,也恨不能這兩家店能夠生意紅火,好讓莊子多一個進項。她隻是如同這時代許多女子一樣,被局限著目光。


    她耐心解釋,「不會的,我算過了,隻要咱們前三天每天能賣出三百份,即使做了這些活動,也不會虧本的。」


    三百份?周大娘被這個數值嚇了一跳。他們才剛要開業,真能做到頭三天就每天賣出三百份嗎?


    朝顏笑了笑,問道;「我們的烤魚和水煮活魚好吃嗎?」


    周大娘和寧娘子點頭,「當然好吃!」就算是莊子上不愛吃辣的,也都十分喜歡。尤其是姑娘從山上採摘下來的那些紅辣椒,拿來做菜最是美味。


    朝顏繼續道:「你們若是尋常的食客,看到這麽多的優惠活動,會不會想要嚐試一下?」


    周大娘繼續點頭,「自然得試試,不然有種吃虧的感覺。」


    朝顏溫聲細語解釋:「再加上咱們的抽獎活動,人都有賭博的心態,那更是會想要試試。有這麽多的理由在,我們有什麽失敗的理由嗎?」


    她的語氣溫柔卻掩蓋不住自信,周大娘和寧娘子被她這股堅定所感染,也就覺得一天三百份根本不算什麽。是啊,他們有什麽理由不成功呢?


    「還是東家想得透徹,我們肯定會成功的。」


    「是啊,我們現在還得開始考慮,要是客人太多的話,怎麽辦?」


    朝顏道:「弄一個排號就可以,過來的客人們都可以領取號碼,便可以知道自己前麵還有多少人在排隊,也不必非要等在這裏,可以出門逛逛,估量時間差不多了,再迴來。」


    朝顏直接將現代的排隊模式拿過來運用,讓周大娘和寧娘子驚嘆連連,稱讚這法子果然好用。若是傳出去的話,不知道要有多少酒樓效仿他們。


    周大娘也因為朝顏接二連三的手段而再無先前的擔憂,她心道:大概有的人生來便是懂得要如何做生意,同他們這些凡俗人不同。她隻是認真地將朝顏提點的細節記下來。


    雖然他們不懂這些,但勝在夠聽話。


    ……


    朝顏店鋪的事情忙完了以後,又快馬加鞭去了茶園。


    先前的茶園,大部分的都直接被她給發賣了,隻餘下十六個人,暫時由卜圓充當管事,統領著剩餘的那些茶農。朝顏這段時間又找來了五十多人,經過篩選以後,留下了二十四人,正好湊成四十人。


    在她看來,這四十人也足夠打理這個茶園了。她還另外派遣了幾個人,若是這裏發生了什麽事,也可以第一時間把消息傳遞給她。這時代沒有手機的確很不方便。


    朝顏現在有時間了,開始給這些人進行培訓。比如通過間種遮陰樹來調解光照,比如在茶園四周種植防護林改善地溫、氣溫和空氣濕度,比如用淺耕培土和鋪草遮陰方式來保護幼苗。


    在採摘上麵,朝顏也提點了他們不少,這樣也能夠讓到時候出產的茶葉質量更好。種茶採茶這兩個步驟,她都教給了這些茶農,並不擔心他們會被人收賣將這些要點出賣了。原因有兩個,一個是他們賣身契在她手上,另一個則是最關鍵的炒茶手法,她並沒有打算教他們。而是要另外再買上幾個能夠信任的人,專門負責炒茶。


    單單這個培訓工作,就花了朝顏最少五天的時間,等培訓好這批茶農以後,她的兩家店也正式開業了。


    在開業之前,朝顏就印刷了好多的傳單,讓人去分發,還讓一批人沿著大街小巷去吆喝。這樣的造勢,加上那令人應接不暇的開業活動,「星火碳烤活魚」和「星火水煮活魚」這兩家店可謂是未開先火。


    不少人都有貪便宜的想法,開業那天,一大早便有人過來排了長長的隊伍。兩家店鋪距離的位置並不算遠,朝顏上午坐鎮烤魚店,下午呆在水煮活魚店,看著不少客人們吃得汗流浹背,卻又忍不住一口接一口,不自覺鬆了口氣。


    喜歡吃辣的自然可以挑戰麻辣的口味,不喜歡吃的可以選擇微辣或者不辣,廚師們皆會按照大家的口味做菜。一般的酒樓,都是顧客點了菜,直接做,哪裏還會按照顧客的口味來調整。這種貼心的小舉動,自然讓不少人心中十分受用。即使是最底層的老百姓,也想要享受一份平等的體貼照顧。


    美味新奇的菜餚、體貼的服務、各種活動……讓兩家同時開業的店,當天就火爆了起來。不少聞訊而來的顧客不知得排隊到什麽時候,但因為有號碼牌的緣故,大家不必一直在門口等著,因此抱怨的人並不多。


    因為客人太多,兩家店都經營到很晚,直到了半夜才歇業。


    盡管勞累了一天,大家卻都很興奮。烤魚店賣出了整整九百多份,水煮活魚則是八百多份。他們曾經設想過生意很有可能會火爆,卻不曾想到會是這般的火爆。


    所有人一天下來,雖然身體很累,情緒卻很亢奮。


    大家辛苦了一天,朝顏自然是發表感言,好好地表揚了大家一番,又說道:「前三天生意隻怕會一直這般火爆,人手都有些不夠用,我明天再找一些人過來幫大家。這個月大家辛苦點,到時候大家的工錢都翻兩倍。」


    隻是口頭上的鼓勵終究不夠,朝顏直接拿出了獎金來鞭策大家。


    周大娘點頭,「是啊,我們也沒想到人會這麽多,若不是大家訓練過了,還真的會忙不過來。」


    若是一直都這樣,還真不是普通的累,能多一些人幫忙自然是最好的。


    現在去福利院那邊找人的話,還是太遲了點,朝顏幹脆先從李家和於家那邊借人,好應付過這幾天,然後再趁機調教出一批新的人手。


    別看她麵上十分冷靜,心中的激動一點都不比其他人少。雖然她之前也開國藕粉店,但壓力可沒現在大。那時候藕粉也就是小本店鋪,就算失敗了,也虧不了多少錢。但這兩家店鋪就不一樣了,她投入的心血不是先前可以比較的,加上她還背負著整個福利院的生計,更是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雖然付出的汗水不少,但是收穫到的更多。隻要她繼續好好經營下去,不怕賺不到更多的錢。當然這筆錢朝顏不可能會吞了,而是記在福利院的公帳上。


    星火福利院一共有三本的帳本,一本就放在福利院裏,一本放在朝顏手中,還有一本則是在嶽照琴那邊。這也能夠最大程度地杜絕了吞公款一類的事情。


    因為生意太好的緣故,朝顏在州府又多呆了幾天,知道再培訓出新一批的人手。最後兩家店鋪,包括廚師在內,一共有五十人,這還不包括輪換的人手。


    增加的人手也讓兩家店無論應付多少的客人,也顯得遊刃有餘,不再像是一開始那般手忙腳亂的。


    在這期間,無論是烤魚店還是水煮活魚店都一鳴驚人,在州府這邊聲名鵲起。


    在過了前三天的開業活動以後,在接下來的三月份中,店鋪會繼續打九折,等四月以後,再恢復原來的價格。朝顏觀望了幾天,發現在促銷活動過後,每天生意也能穩定在四五百份上,每家一天純利潤就有近百兩,不覺放下心來。


    在她迴去之前,吳歸遠過來找她。


    「先前你讓我寫的話本我已經寫好了。」吳歸遠這次的話本寫的便是那毛偉一家的事情。


    朝顏接過話本,看了一迴,發現吳歸遠的畫風起了微妙的變化,用詞越發的精簡達意,香艷的描寫減少了許多,可看性卻不曾減少,比起之前的水平,可謂是更上一層樓。


    吳歸遠道:「多虧你借了好些書給我,我這段期間好好研究了一迴,隻是筆力有限,終究沒法完美寫出我要的那種感覺。」


    她惋惜地咋舌。


    朝顏安慰她,「我覺得你已經進步不小了,你在這方麵是真的很有天賦。」才學上,她天賦或許比不上褚經年那樣從小備受薰陶的世家子弟,但是在說故事的天賦上卻不會輸給任何人。


    她也算是明白為何吳歸遠這次話本寫得比較慢,不像以前一樣半個月就可以輕鬆搞定,因為她花了更多時間在自我充電上。


    吳歸遠笑了,「嗯,我也覺得自己進步了很多。」


    朝顏看著她臉上那些暗瘡,問道:「我知道一些治療暗瘡的法子,要不要將藥方寫給你。」


    吳歸遠的五官其實不錯的,看得出是美人胚子,就是被臉上那些東西給拖累了。


    吳歸遠搖搖頭,輕描淡寫道:「我覺得這樣就挺好的,至少不會引人注目。」


    她十分喜歡現在這種平靜的生活。對於沒有實力沒有靠山的女子而言,美貌便是原罪,隻會招惹來掠奪。


    朝顏心中隱隱浮現出一個念頭:隻怕吳歸遠是故意一直用這樣的麵目生活,為的便是保護自己。


    她心意已定,她自然不會將自己的意願強行施加在她身上。


    吳歸遠同她說完話本的事情後,轉而換了別的話題,「對了,州府最近最大的談資,除了你開的那兩家店,另外便是一家新開的畫樓,有空可以去瞧瞧,很有幾分意思。」


    「畫樓?」


    吳歸遠點頭,「這店鋪的主人我們兩個都有過一麵之緣。」


    朝顏靈光一現,「柳鳳堯?」


    吳歸遠臉上微微露出點笑意,「是他沒錯,隻是他的出名方式和你不一樣。大家說起你,都說你會做生意。說起他來,卻隻說他是敗家子。」


    「那麽好的地段,那麽大的地盤,卻用來展示一些畫作。其中甚至還有不少難得一見的大師珍品。正常人拿來收藏都還來不及,他倒好,直接展示出來,任人觀看。」


    朝顏懂了,原來柳鳳堯當時買下她那店,為的便是開他的畫樓。


    朝顏問道:「他那畫樓收門票費嗎?」


    吳歸遠搖搖頭,「分文不收,加上他還找了好些護衛和工匠大師來維護這些畫作,每個月都得倒貼不少錢進去,所以大家才說他是敗家子。不過他那邊的畫作,分為非賣品和商品。那些真跡基本都不往外出售。」


    朝顏道:「隻怕在他眼中,這點維護的錢並不算什麽。世人隻不過是強行用自己的想法來揣測他,保不齊開畫樓便是他的心願。」


    她覺得沒有什麽好指摘的,對於這種堅定實踐自己理想的人,朝顏還是頗為佩服的,她也想看看這畫樓是什麽樣的,便同吳歸遠約好時間,兩人明天一起過去瞧瞧。


    ……


    朝顏第二天早早便起來了,帶上吳歸遠和尹隨川出發前去畫樓。


    說起來,尹隨川不是一般的財大氣粗,直接買下了三個酒樓。屋內沒有多餘的擺設,但是桌椅櫃檯一類的家具,要麽是黃花梨木,要麽是楠木,低調中透著華貴。


    牆上掛滿了畫,無論是珍品還是仿製品,在底下的介紹欄都寫得清清楚楚的。那些可以出售的畫作,都會在下麵標上價格。


    同朝顏一樣過來參觀的人不算多,這畫樓便顯得尤其的安靜。不過吳歸遠同她說了,那是因為鬧事的都直接丟了出去。加上這畫樓開張的那天,知府大人親自過來剪彩,大家自然也知道這畫樓的東家背景很深,哪裏敢胡亂出手。


    朝顏一張張畫看過去,不時地停駐下來,細細欣賞著喜歡的類型。她原本就喜歡繪畫,難得有這麽一個可以欣賞諸多名家的地方,對她又說,可謂是老鼠掉入了米缸之中,快活似神仙。


    吳歸遠其實對繪畫沒有什麽興趣,但是朝顏感興趣,她也就陪她了。


    「你喜歡繪畫?」她低聲問道。


    朝顏點點頭,神色溫柔,精緻的側臉被光一打,像是蒙上了一層的光輝,越發顯得不似真人,「嗯,很喜歡。」


    以她這種純然欣賞的進度,一個早上下來,一個畫樓都還沒逛完。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朝顏決定先去吃午餐下午再繼續逛。這三個畫樓,足夠她呆一整天了。


    她剛要出去,正好看見一個書生手中拿著一卷畫,走到櫃檯那邊。


    「掌櫃的,我這邊有阮康的花鳥圖,一萬兩,我便賣給你們家。」


    那掌櫃讓書生打開畫作,悠悠然道:「最多三千兩。」


    書生惱怒道:「你們這邊那花鳥圖的臨摹畫都賣五千兩,而我這是真跡,你們卻隻肯出三千兩,也太坑人了吧!」


    掌櫃的笑了笑,說道:「我家那花鳥圖,是阮康最寵愛的孫子臨摹的,足夠以假亂真。而你這個隻是仿冒品,出三千兩,不過是看在原主梅森也有幾分名氣,還是阮康的好友。」


    書生道:「你憑什麽說我這是仿冒品,我這上麵可是有阮康的個人印章。」


    他指著右下角說道。


    掌櫃的輕輕一笑,「因為這幅畫的真跡在我家老爺子手中,他不願讓我家少爺展出,所以市麵上所擁有的,全都是贗品。」


    一股自信迎麵撲來。


    他掃了這書生一眼,「原本你若是老實交代這畫是梅深的作品,我們還能出三千兩買下。現在嘛,抱歉,就算免費送我們,我們也不要了。」


    然後直接吩咐人將這書生趕出去,並且表示畫樓不歡迎他這樣弄虛作假的人。


    那書生在人前丟了大臉,最後隻能卷著他那畫灰溜溜地離開了。


    朝顏噗嗤一笑,這家掌櫃的倒是也有幾分意思。不過他也的確有真本事,僅僅隻是一眼,便看出是誰臨摹的畫作,也難怪柳鳳堯會放心讓他坐鎮在這裏了。


    旁邊的竊竊私語也傳入了她耳中。


    「這圖秀才這迴可是丟了大臉了,這種弄虛作假的人,還是別和他來往的好。」


    「是啊,他還真以為自己能瞞過人。不過這掌櫃的當真厲害,眼力實在出眾。」


    「你有所不知,這位可是杜一眼,他在杜一眼麵前搞鬼,簡直就是班門弄斧。」


    杜一眼自然不是這掌櫃的真名,而是他的外號,至於他的真名是什麽,還真沒有什麽人知道。杜一眼,隻需要一眼,便能認出大多數作品的真假。在二十年前,他更是鼎鼎有名的造假大家。曾經他偽造出了一批的畫作,坑了不知道多少人,被朝廷通緝。後來不知道立下了什麽功勞,逃脫了牢獄之災。在那之後,杜一眼便隱姓埋名了起來,不曾再出現。沒想到他卻成為了這「一心人」畫樓的掌櫃。


    因為這些客人提起了杜一眼的身份,朝顏不免對他多了幾分的好奇,目光落在了櫃檯上,然後便看到了櫃檯後牆壁上掛著一幅字。上麵寫著:鑑定墨寶,一幅一千兩。


    朝顏嘴角抽了抽,這價格不是一般的昂貴。不過他的確值得這個價。


    她轉身和吳歸遠先離開這裏吃午飯。


    朝顏一向不是會虧待自己的人,加上百裏樓距離這裏挺近的,她幹脆在那邊用餐。飯席上,她也同吳歸遠和尹隨川普及了一下杜一眼的名頭。


    吳歸遠點頭,「看來那柳公子果真家世不凡,連這樣的人都能收復。」


    朝顏對此十分贊同。不過柳鳳堯身份如何,同她還真沒有什麽關係,她也不在乎。


    尹隨川的重點倒是與眾不同,「鑑定墨寶那麽賺錢嗎?」


    看他的樣子,似乎很想改行的樣子。


    朝顏咳嗽了一下,「想要成為鑑定大家,那你首先得見慣了那些真品,才能知道他們與仿冒品的差距。不少鑑定大家,從小就耳濡目染這些古玩真跡。」


    「在賺錢以前,除非你真的天資卓越,眼力不同尋常,不然得先交很多的學費!」


    杜一眼據說以前也是落魄世家出身。


    尹隨川聽到要交學費,立刻打消了這個想法。朝顏不得不感慨,這位還真是單純不造作的人。


    吃完午飯以後,朝顏繼續去畫樓。


    至於吳歸遠,她對於畫作真的沒有興趣,幹脆迴家去了。


    朝顏一個人也沒問題,再說還有尹隨川在呢。


    她繼續將剩餘的兩個畫樓給逛了,最後一個畫樓大半都是可以出售的畫作。朝顏在這邊還看到了令她眼熟的畫作——有當時易容去青樓的她,也有吳歸遠的生母黃鶯。


    這兩幅畫下麵標價都是五千兩,比一些名家畫作還要昂貴。


    應該說,柳鳳堯自己的畫,價格都是一千兩起跳,最高的則是一萬兩。


    朝顏覺得對方應該隻是隨便擺出來罷了,未必真要賣出去,看看這些價格,就足夠讓人退避三舍了。不少人估計還會覺得,有這個錢買這些畫,還不如拿來收藏名家之作呢,那才是具有升值空間的作品。


    在第三個畫樓中,她停留得也是最久的。在她看來,柳鳳堯的作品很有幾分意思。這時代的畫作大多是那種注重寫意風格的水墨畫,而柳鳳堯卻已經有意識地利用起了光影一類的。


    隻是他還隻是摸索之中,又不曾接觸過這方麵的係統學習,水平也就顯得層次不齊。


    她仿佛看到了一個小孩子跌跌撞撞地學著走路,這種摸索過程中所透露的一些她過往未曾注意到的細節,對她倒是頗有啟發的作用。


    逛完了全部的畫樓後,她才心滿意足地迴去。


    朝顏這趟出行也的確挺久的,翌日便收拾行李迴京山縣去。


    她到家的時候,倒是看到了熟人——褚經年正在慢條斯理地喝茶,不時地哄她奶奶說話。


    朝顏問道:「你還真閑啊。」


    心中也有些狐疑:褚經年就那麽討厭京城嗎?每次在京城呆沒幾個月,就跑出來。


    褚經年點頭,正色道:「嗯,我是挺閑的。」


    朝顏看到他那氣定神閑的樣子,就有些牙癢癢的,忍不住嘴賤問道:「你剩餘的九篇文寫好了?」


    嶽照琴好奇問道:「什麽文?」她也是知道褚經年的身份的,在看到這位名滿京城的少將軍到來時,也是嚇了一跳。原本她以為朝顏之所以和褚經年認識,不過是因為陛下讓褚經年帶她進京的緣故,現在看來,並不是那麽一迴事。


    看褚經年在顧家那宛若自家的輕鬆態度就知道。


    褚經年似笑非笑地看著朝顏,那一雙桃花眼越發顯得風流勾人,似乎打算看朝顏用什麽藉口敷衍過去。


    朝顏正色道:「是一些探討生命和諧的文章,比如我們是什麽,我們從哪裏來,我們將要去哪裏。」


    正在喝茶的褚經年直接就噴了——這丫頭也太敢說了吧,將小黃文說得這般正經。


    朝顏一臉無辜,她又沒有說錯,隻是稍微換了個說法而已。


    褚經年放下茶杯,為了避免自己被茶給嗆到,他還是暫時別喝茶了。


    嶽照琴其實挺好打發的,給她一個答案後,她就不追究了,她撇了撇嘴,「聽起來就沒意思。」


    朝顏見她不糾纏這個話題,趕緊轉移她的注意力,「照琴,我這次求到了一個護身符,等下給你。」


    然後直接拉著嶽照琴去自己的房間。


    朝顏拿出了那塊擋災玉,認真說道:「這玉能夠替人抵擋災厄,你要好好佩戴在身上。」


    嶽照琴忍不住笑了,「你什麽時候也信這個了?咦,這玉還挺好的。」


    她忍不住捏了捏這玉,把玩了一下。


    朝顏輕描淡寫道:「這是我買到以後再送去觀裏開光的,按照那師太的說法,在開光完後,這玉忽的綻放出五彩光芒,隱有仙樂響起……」


    嶽照琴笑得肚子都要疼了,「你編、你繼續編!」她沒想到好友空口編故事的本事如此的了得。


    朝顏道:「我說真的,你要好好佩戴在身上。」這可是她花了整整兩千功德值買的!朝顏自己都捨不得給自己買上一個,當然也不排除她隨時可以買的原因。


    「好,我知道了,我就算洗澡也不會摘下的,可以了吧。」嶽照琴將玉佩戴在脖子上,認真說道。這是好友的一片心意,她自然會好好珍惜的。


    朝顏見她的確聽進去了,滿意地點頭。


    她索性坐下來,同嶽照琴說起了那兩家店的事情,這也是嶽照琴所關心的,她聽得十分仔細。


    等朝顏說完後,她才感慨:「能夠一切順順利利真是太好了。不過你的主意真不是普通的多,難怪能夠一炮而紅。」


    她外祖家世代皇商,她耳濡目染之下,卻還比不過朝顏。不過一想到這麽有能耐的人是她的好友,嶽照琴反而莫名有些驕傲。


    「我這幾天也沒白休息,都有在莊子上教他們如何稻田養魚……」嶽照琴也同她分享起了這段時間自己的工作。


    兩個少女在屋內低聲交流著,氣氛靜謐而美好。


    ……


    朝顏同嶽照琴說完事情以後,兩人才從書房裏出來。


    朝顏出屋子後,一抬頭便看到褚經年站在不遠處,像是在欣賞種植在院子中的桃花一樣。


    朝顏走到他身邊,撇過頭問他,「你什麽時候喜歡上桃花了?」


    褚經年說道:「沒,我隻是在等你。」


    朝顏驚訝地抬眉,「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助?還是你那邊又找到一批人需要我安置了?」


    如果是後者,她十分歡迎的。人來的越多越好,朝顏估摸著再半年,她就可以再買一個大莊子了。一想到源源不斷的功德值,她做夢都要笑醒。


    褚經年看著她,聲音低沉,「我的護身符呢?」


    朝顏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人竟是找她要護身符來著。


    「你不缺這東西吧?」隻怕這人從小到大都有人送他這東西。


    褚經年沒接這話頭,隻是聲音多了幾分的委屈,「我和嶽照琴都是你的朋友,你卻隻給她準備,不給我準備,你偏心。我以為,作為朋友,我在你心中好歹也有些地位的。」


    他一個大男人,賣萌竟是如此的渾然天成。


    朝顏被帶到了他的邏輯中,有些心虛——從褚經年的角度來看,她是有些不公平來著。


    她咳嗽了一聲,說道;「我沒想到你會過來啊……照琴正好住在我家裏,我當然就想到她了。」


    至於那擋災玉本來就是給照琴準備的這件事她是打算爛在心底了。


    「也就是說,我如果在那之前來,你也會送我?」


    朝顏連忙點頭,「就是這個道理。」


    褚經年得了保證後,滿意地點頭,「嗯,那我現在人在這裏了。」言外之意就是朝顏該送他了。


    朝顏嘴角一抽,「有你這樣光明正大地討禮物的人嗎?」真該讓京城裏那些喜歡褚經年的人看看他現在憊懶無賴的模樣。


    她想起自己那時候也給褚經年兌換了一個迴血丹,直接從包裹拿出來。


    「伸手。」


    褚經年攤開手。


    朝顏將迴血丹放在他的掌心中,說道:「這東西能夠讓傷口迅速痊癒,補氣補血。至於護身符,先欠著吧。」


    說完後,她反應過來,「不對,我又沒欠你!」


    她惱羞成怒,就要將東西拿迴來。


    褚經年反手收起,輕輕一笑,「別鬧,東西都送出去了,哪裏有收迴的道理。」


    別鬧兩個字,落在她耳中,多了某種意味不明的曖昧味道。


    朝顏不知為何,忽的覺得耳朵有點燙。


    她壓下那股異樣的感覺,努力讓自己的表情正經起來,「你在這邊等我,不會真的為了這件小事吧?」


    朝顏也算是反應過來了,褚經年先前肯定在逗她,他哪裏可能因為這個無聊的理由就在這裏等她的。


    褚經年點頭,「我隻是想問一下那阿川的來歷罷了。」


    這個朝顏還真不知道,她也隻知道他本命叫尹隨川而已,來歷係統也不肯透露。


    她攤手無奈道:「他失憶了,而且不是假裝的。」


    褚經年道:「他的身手,不是什麽普通人。我剛剛和他過了一下招。」


    「你們兩個誰贏?」朝顏有些興奮問道,典型的看熱鬧不嫌事大。


    褚經年道:「我們隻是點到為止罷了,不過若是動真格的話,我不認為自己會輸他。」


    朝顏一語點出重點,「意思就是你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吧。」


    兩人一個水平。


    褚經年咳嗽了一聲,說道:「不是生死之局,哪裏知道勝負。」他頓了頓,說道:「你若是想學武的話,我也可以教你,何必同來路不明的人學習?」


    朝顏覺得褚經年似乎看尹隨川百般不順眼的樣子,她隻能給尹隨川說好話,「我覺得他並不是壞人,再說了,也隻是學武而已,和誰學也是一樣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褚經年的臉色似乎更不好看了點。


    朝顏索性跳過這個話題,「不過你若是能幫我調查出他的身份,我也會很感謝的。」


    褚經年眼睛微微眯起,「我定會好好調查一下他的來歷。」


    這時候,蓮子遠遠地走了過來,福了福身子後說道:「姑娘,有客人上門找您。」


    「誰?」


    「那人自稱柳鳳堯。」


    柳鳳堯?他找她做什麽?朝顏忽的想起了趙萍兒當時同她說的話,心中便有數了:隻怕是為了那素描來的吧。


    她點點頭,「我馬上過去。」


    「柳鳳堯嗎?」褚經年的聲音有些怪異。


    朝顏一邊走一邊問他,「是你的熟人嗎?我隻知道他很有錢。」


    「也算是見過幾次麵。」褚經年輕描淡寫地帶過,「若真是那人的話,那他不是一般的有錢。」


    能讓褚經年這樣說,朝顏不由又高看了柳鳳堯的身份。


    等她到正堂的時候,柳鳳堯轉過頭,俊美的麵容撞入視野之中,「顧姑娘。」


    「柳公子。」朝顏正要向他走過去,忽的褚經年拉住了她。


    朝顏不明所以地迴頭——這人又怎麽了?


    「等下,你頭上有個花瓣。」


    褚經年手放在她頭髮上,將剛剛不小心落在朝顏頭髮上的桃花瓣拿了下來,親密的姿態一覽無遺。


    「好了。」他滿意地點頭。


    柳鳳堯雖然在某方麵的神經有點粗,但看到這一幕,卻微妙的有種被秀了一臉的感覺。而且……褚經年居然在這裏?他和顧家關係那麽好嗎?


    雖然心中有些詫異,但柳鳳堯性子本身就不會太過關注自身以外的事情,開門見山問道:「這畫是你畫的吧?」


    然後拿出了一副的素描畫。


    朝顏道:「是我畫的沒錯,怎麽了?」


    她心中微妙地生起了一種預感——柳鳳堯不會又要用錢砸她一臉了吧?


    正如同他所預料的那般,柳鳳堯一開口就是用錢買,「嗯,我想學習這種繪畫手法,多少錢?」


    「等下。」褚經年打斷了談話,「談錢的話終究俗氣了,不如換個條件如何?」


    朝顏內心腹誹:她不嫌棄錢俗氣啊!


    不過她心中也明白,褚經年既然提出了要換條件,那肯定是為了她好,所以還是氣定神閑地等著他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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