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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海邊洋樓,葉蔓迴了一趟葉家,自古父母在不遠遊,她明天就要出國了,離開前自然要探望父母的,何況,她還有一樣東西,想要從父母家取迴來。


    葉蔓還是第一次深夜迴父母家,葉鬆海和喬安琪都擔心的要命,“孩子,你怎麽這麽晚迴來?秦域呢,怎麽也沒陪著你。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你們吵架了?”


    “沒有。”葉蔓默默的搖頭,將行李箱放在一旁。


    “葉蔓,若是沒吵架,這大半夜的你拿著行李做什麽啊?”喬安琪一臉的擔憂之色。


    葉蔓低垂著頭,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喬安琪看她臉色不好,忙端了杯溫熱的茶遞給她,“來,先喝口茶壓壓驚。”


    葉蔓緊握著手中的茶盞,借此來攝取一些溫度。沉默了良久,才淡然的開口,“爸,媽,明天我就要出國留學了,大概一年半載都迴不來,所以,我是來和你們告別的。”


    “出國?你要去哪兒?”喬安琪震驚的詢問。


    “去美國。”葉蔓如實迴答。


    “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心血來潮想去美國留學?想讀書國內也有好的學校啊。你一走就這麽遠,這不是讓我們擔心嗎。”喬安琪自然是不同意的。


    “葉蔓,你出國的事,秦域知道嗎?”一直坐在一旁的葉鬆海沉聲開了口。


    葉蔓咬著唇,默默的搖頭。


    喬安琪是明眼人,隨即便明白了。“葉蔓,你告訴爸,是不是秦家人逼你離開的?”


    葉蔓仍是搖頭,“爸,是我自己決定離開的,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我的身體狀況您也清楚,我不能拖累秦域一輩子。你曾經不是說過嗎,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秦域是至孝之人,我不能再讓他為難了。”


    “這是什麽話,難道生病是你的錯嗎?我將女兒嫁到他秦家的時候,你不是好端端的,是他秦域沒有好好的照顧你。”喬安琪幾乎是怒火中燒。


    而葉蔓卻一直沉默,粉嫩的唇緊抿著,一直不說話。


    葉鬆海沉重的歎息,半響後,才開口,“算了吧,兒孫自有兒孫福,隨他們去吧。”


    他扯了下喬安琪的手臂,讓她去給葉蔓做些夜宵,並將房間收拾好,明天一早派車送葉蔓去機場。


    葉蔓迴到臥房中休息,其實,這個家中並沒有什麽值得她太過留戀的東西,她自幼跟隨外婆長大,在這裏居住的日子不多,她迴來隻想取一樣東西。結婚的時候,她和秦域婚紗照的影集一直放在娘家,這次迴來,她就是想將這本影集帶走。


    她坐在大床上,一頁頁緩慢的翻過影集,秦域穿著禮服的樣子真的很英俊。瑩白如玉的指尖輕輕的撫摸過他臉龐,照片上,他輕擁著她,雖然極少笑,但一雙墨眸中卻含著溫情,他看著她的目光擎著溫潤。


    隻是,那時的她卻並未發現,她一心以為,那一場婚姻,他是不甘不願的。


    冰涼的淚珠滴落在相冊的表麵,不偏不倚的落在秦域點了臉龐上,那一滴淚珠盈盈的顫動,在燈光下閃動著璀璨的光亮。“既然這麽舍不得,就留下來。”房門口,喬安琪端著托盤,盤中是一杯溫熱的牛奶和一盤精致的糕點。


    葉蔓卻不停的搖頭,無聲落淚。她是真的很心疼,她也很害怕,異國他鄉,遙遠的美國會是什麽樣子,她根本連想都不敢想。


    可是,他卻不能那麽自私,因為愛,她隻能放手。


    葉蔓捧著那本相冊,緊緊的抱在懷中。這本相冊,她曾經是不願看的,她總是以為,秦域娶他,隻是責任,隻是無可奈何,並無真心。其實,他們的婚姻之中,不懂得珍惜的,又何止是秦域一個人呢,她同樣沒有好好的付出過。然而,現在說這一切,都太晚了。


    葉蔓抱著相冊,痛哭失聲。


    喬安琪走過來,心疼的將她擁入懷中,溫聲的安撫著,“好孩子,不要哭了。”


    葉蔓的頭輕靠在母親的懷中,哽咽著,“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秦域……”


    ……


    翌日清晨,等秦域醒來的時候,屋內早已空空蕩蕩。


    他從床上坐起,按了按發疼的太陽穴,苦笑著搖頭。許久都不曾喝醉過了,宿醉的感覺的確不怎麽好。


    “蔓蔓,蔓蔓。”他掀開被子下床,喚了幾聲,卻依然沒有迴應。


    身側的位置早已沒了溫度,看來葉蔓已經醒來多時了。他樓上樓下的尋找葉蔓,卻依舊沒見她的蹤影,最後,在床頭櫃上發現了葉蔓留下的手機和字條。


    字條上的內容很簡單,隻有一首鄭愁予的一首短詩和她自己的一句話。


    我打江南走過那等在季節裏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蛩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秦域,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找一個好女人結婚生子,祝你幸福。——葉蔓。


    秦域的臉色都變得鐵青,祝他幸福?難道她不知道他想要的幸福,隻有她能給嗎!


    他將那張便簽緊緊的握在掌心間,手背上的青筋凸起。這個傻女人,她難道不明白,他秦域可以沒有孩子,卻不能沒有她。


    秦域抓起桌上的車鑰匙,快速的開車趕往機場。可早上八點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車子堵在高架橋上,動都動不了。


    秦域急了,丟下車沿著路疾速的狂奔,他在地鐵口終於等到了一班趕往機場的地鐵,他坐在地鐵中,不停的看著腕間的手表,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時間已經是八點四十分。


    地鐵穿過隧道,光線一下子黑暗了下去,如同他此刻沉入穀底的心。葉蔓,她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這樣一聲不響的就離開。


    秦域趕到機場的時候,時鍾不偏不倚的指向十點鍾的方向。他瘋了一般的衝向安檢口,卻被機場人員攔住。秦域根本顧不得解釋,揚起拳頭一巴掌揮在工作人員的臉上。這個世界上能攔住秦域的人沒幾個,連秦老爺子的保鏢都不敢輕易動手,這些機場人員簡直就是自不量力。


    他雖然衝進了候機室,卻還是晚了一步,隻能看著那架班機衝入跑道,飛入藍天。


    他彎下身,不停的喘息著,身上筆挺的西裝微微褶皺,模樣有幾分狼狽,再也不似曾經那個瀟灑不羈的秦大總裁了。


    他一拳重重的捶打在雪白的牆壁上,發泄著失控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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