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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蔓有些無奈的笑,容顏平靜,眸光幹淨而純粹。“我沒打算讓你感激我,喬薇,希望這次的事能給你一個教訓,以後好好生活吧。”


    喬薇神情一滯,眼中明顯閃過一分動容之色,卻仍是傲慢的揚起了下巴,“真是多管閑事,我怎麽活法,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她不冷不熱的丟下一句,轉身揚長而去。


    葉蔓的表情依舊溫溫的,一旁的柳清霜卻已經火冒三丈。“你看看她那是什麽態度?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


    “算了吧。”葉蔓淡聲道。


    “什麽算了?”柳清霜突然又拔高了音量,“葉蔓,你腦子沒壞掉吧?居然做假口供替她脫罪?難道你忘了小顏是怎麽死的嗎?”


    葉蔓唇邊淺淺的弧度消失不見,她低斂著眸,剔透的淚珠在細密的睫毛上輕輕的顫動著。她的若曼,她生命中唯一的曙光,她怎麽能輕易忘記。“我沒有忘。如果殺了喬薇就可以換迴若曼,那我一定毫不猶豫的親手殺了她。可是,若曼已經沒有了,就算喬薇坐一輩子牢也改變不了什麽。何況,她畢竟是我父親的養女,論說也是我名義上的姐姐,我不忍心。”


    “你不忍心?”柳清霜譏笑,“她喬薇開車撞向你的時候,怎麽沒想過你是她妹呢!”


    葉蔓淒苦一笑,“算了,現在還說這些做什麽呢,都結束了。”她說罷,踩著高跟鞋,一步步邁下台階。


    柳清霜站在她身後,微眯著眼眸,扯了下蕭逸飛衣角,“你有沒有感覺葉蔓好像有些不對勁?”


    “嗯。”蕭逸飛點頭,她身上散發的憂鬱如此的熟悉,在她外婆離世的時候,這種及至絕望的憂鬱也曾在她身上出現過。


    “這陣子我們輪流看著她,可千萬別出什麽事兒才好。”柳清霜嘀咕了句。


    ……


    葉蔓是典型的處女座女生,這樣的人凡事追求完美,內心卻敏感而脆弱,容易走向極端。


    在秦域將離婚協議書丟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對於這個世界,葉蔓已經徹底的絕望了。她用自己的婚姻,還了父親多年的養育之恩,她做了假證,寬恕了喬薇的罪孽。她用最純淨的心包容這個世界,可是,這個世界卻無法包容她。


    夜,靜謐。山頂別墅中。


    葉蔓獨自一人坐在客廳的真皮沙發中,四周空曠而沉寂,她靜靜的閉著雙眼,陷入深深的迴憶之中。


    三年婚姻,她與秦域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幾乎屈指可數。他隻有在不忙的時候,偶爾會陪上她一整天,但大多數時候,他翻看財務報表,而她坐在他身邊,捧著一本醫學書。他留在家中的時候,葉蔓會親自下廚,她廚藝不佳,但他從不挑剔,秦域的修養很好,他從不置評她做的飯菜,隻是優雅的慢慢吃光。


    葉蔓將手按在額頭上,緊閉著雙眼,表情顯出一絲痛苦。任憑她絞盡腦汁,他們之間的記憶仍是少的可憐。唯一一次的甜蜜,是婚後不久,那天,秦域喝了些酒,微醉,他半跪在她腳下,神情認真而專注,聲音低沉暗啞,他說:“蔓蔓,我們要個孩子吧,生個女兒,我一定會愛她,疼她,將她寵上天的。”


    那時的她很羞澀,頭壓得很低,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可是,她心中卻是歡喜的。她以為,那就是她想要的愛情。


    可是,到頭來,才發現所謂愛情,不過是瞞天大謊與她的一廂情願而已。


    如今,她自以為是的愛消散了,同時失去的還有若曼,她的右手,廢掉的手再也無法拿起手術刀。如今僅存的,不過是一身的傷痕累累和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在慘重的代價之後,葉蔓終於懂得:在這個世界上,有那麽一個人,他教會你如何去愛了,但是,他並不愛你。


    葉蔓從痛苦的迴憶中掙脫,她睜開雙眼,細密的睫毛上沾染了一層霧珠。


    葉蔓剛要起身,茶幾上的手機突然嗡嗡的響了起來,是一條微信息,來自於一個陌生‘好友’。


    短短的視頻中,秦域與魏如歌緊緊的相擁在一起,難舍難離。


    她說:“秦域,如果沒有葉蔓,我們還可以在一起嗎?”


    而他幾乎沒有遲疑的迴答:“會的。”


    “真的嗎?你沒有騙我?”


    “嗯。”……


    關掉手機,葉蔓的唇角揚起一絲苦笑,淚卻無聲無息的落了下來。原來,她一直是個多餘的存在,她本就不該成為他們之間的阻礙,現在,她來成全他們,為時不晚。


    葉蔓起身走向衣帽間,她從眾多的衣服中,選出一件純白的小禮裙,那是不久前秦域去英國出差時帶迴來的,名家設計,低調奢華。胸口處鑲嵌著璀璨奪目的天然珍珠。


    葉蔓站在試衣鏡前,茫然的看著鏡中的女子。抹胸白裙,純潔的像天使,姣好的容顏及腰的長發隨意的披散在腰際,發絲都帶著幾分慵懶。


    葉蔓披著月色離開了別墅,這座別墅處於c市的黃金地段,因為,山的那一麵,就是海。


    葉蔓在沙灘上脫掉了腳上的水晶高跟鞋,赤腳走向海岸。茫茫夜色下,深諳的海洋一望無際,海麵上遠處的浪花波濤洶湧,嗚嗚的海風唿嘯著震動著耳膜,讓人不由得有幾分駭然。


    葉蔓麵容平靜,緩緩展開雙臂,任由著海風掀起她的長發。她的下巴輕揚著,長睫緊密的合起。腦海中,迴想起年幼時與外婆的對話,她說:如果有一天她死了,就要葬在海底,來生就可以像魚兒一樣自由。她的媽媽就葬在這片海洋中,現在,輪到她了。


    她拿起掌心間緊握的手機,然後,撥通了秦域的電話,在臨死之前,她還是奢望著能最後一次聽到他的聲音。


    電話很快被接通了,可是,電話的那一端無聲無息。葉蔓不開口,他同樣沉默,話筒中,迴響著海風唿唿的吹拂聲和秦域輕淺的唿吸聲,葉蔓唇角緩緩的上揚,淚順著蒼白的麵頰緩慢的流淌下來,在月光之下,像流星一閃而逝,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美麗卻短暫。


    她握著手機的手緩緩垂下,掌心鬆開,手機徑直墜落在沙灘中,很快斷了信號。


    葉蔓赤著腳,一步步向海中走去,冰冷的海水蓋過腳踝,而她卻沒有絲毫知覺。


    她真的很累,很累了。此刻的葉蔓覺得,結束才是對自己最好的解脫。恍惚間,她看到媽媽和若曼在遠處向她招手。


    媽媽,若曼,我來了,等等我……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


    她一步步向海洋深處走去,任由冰冷的海水沒過膝蓋,淹沒腰肢,無情而冰冷的海水,讓她的意識處於清醒與模糊的邊緣,腦海中浮現的是秦域英俊而沉穩的臉龐。


    是誰說過,人在臨死之前,一定會想念你生命中最深愛過的那個人,卻也是讓你傷的最深的那個人。那些愛與傷害,早已深深的烙印在葉蔓的心上。她曾那麽努力的愛著他,愛的卑微而隱忍,卻始終無法和他在一起,也許,這就是宿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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