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之上,月光繞過亂石,落在地宮門口,與青色火焰交融,星光更甚。十二一行人如臨銀白仙境,心中波瀾萬丈。


    “我們正在走入一段古史,無比幸運。”便是黑霧這天之垂青,曾與天道為鄰,此刻同樣是很興奮。因為他存在過漫長歲月,知曉太多輝煌。史上有些人,如夢中之影,未生在他們所處的那段歲月,那個時代,就無法想象他們的燦爛。隻有等古遺跡出現,有關他真實的故事,後世人才能看見那露出水麵的一角冰山。


    踏過青銅巨門,竟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洞,其中並沒有什麽典型的建築物,這個巨大空洞更像是自然形成的。無數青綠色火焰,附著在岩壁上,此時見到來人,變得歡唿雀躍起來。


    “玲瓏,你看看這些火焰有沒有機會被你收服。”傅無雙說,這可是傳說中的火焰,若是能將其據為己有,各種好處多到無法想象。


    “不行,它們並不是無主狀態的。”傅玲瓏道。


    “想收服衍是想得太多了,能得到衍的認可已經極為不容易。”黑霧在十二心中說道。


    “這種無形火焰與天上有關,你們就不要想了。”黑霧看著火焰,想看出前人的影子。


    隨著幾人的深入,原先地宮的大門緩緩關閉。


    “轟”一聲,眾人驚愕迴頭,發現進來的巨門關閉了。


    “先往前走,不用擔心。”黑霧道。


    此時外邊已經是黎明了,旭日東升,一抹朝陽透過雲層灑向群劍山脈,令其光芒閃爍,如同金色的龍軀。


    一名瘦弱老者,禦風而行,一步千裏而至。他看見葬劍地一片狼藉,頓感不妙。


    傅家老祖緊隨其後,看著垮塌的葬劍地和一旁蠻獸屍體,知道發生了大戰。他立刻趕往附近的傅家營地,詢問情況,得知傅玲瓏和傅無雙不在,昨天夜裏偷摸著出去了。一時間他的心情也變得焦躁不安。返迴垮塌的葬劍地後,抬手運來從從屍首,其上有冰火灼燒過的痕跡,他猜測這應是傅無雙所為,可從從屍首上,還有數不勝數的劍傷,這是何人所為?更恐怖的是,從從體內一顆靈核,被人一劍割裂。要知道,蠻獸靈核和修士命源寶珠一般,堅不可摧,他人也不知藏身之處。他仔細查看過從從屍首,隻見蠻獸整個巨大的身軀上,有且僅有一個劍孔從體外貫穿到體內靈核藏身之處。那人僅僅用了一劍,就絕殺了從從?這絕不是倆個小輩能對付的人!劍修?他想到了瘦弱老頭,他不是在這裏養劍蠱嗎?或許和他有關。


    瘦弱老人此刻在那巨門跟前直跺腳,這門已經打開過了,養的那劍蠱好像是一次性的,如今他也感受不到那些劍蠱的存在了。


    可恨啊!誰半路摘了我的桃子!而後他發現了濃鬱的陰陽二氣。這是陰陽玄功?傅無雙?瘦弱老者與傅家老祖交情不菲,他總聽傅家老祖吹噓,自己的一個晚輩,如何如何天才,冰火之力無敵不說,還成就了陰陽玄功。瘦弱老者來不及細想,他心道,老傅,你敢搶我地宮,我倆之間的交情算是沒了!


    傅家老祖掠下廢墟,內心焦慮不安。兩個老頭四目相對,電閃雷鳴,幾乎同時開口。


    “你進我地宮了?!”


    “你害了我晚輩?!”


    又齊齊迴答道。


    “我沒有!”


    最後二人發現,他們之間是有些誤會的。瘦弱老者雖然在養劍,但是他並不用劍啊。而傅家老祖,根本不知道地宮的存在。


    “好你個小老頭,藏著一個地宮不告訴我。我若是稟報帝者,等天路開啟,你的預備仙位,已經是沒了。”傅家老祖說道。


    “你快消停點吧,如今地宮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瘦弱老頭苦著臉,養劍十年,徒做他人嫁衣,他的心好痛。


    “老傅,你看看這是不是你那後代的陰陽玄功?”瘦弱老者拿起一塊被打碎的石頭問,其上有絲縷陰陽之氣。


    傅家老祖接過後細細查看,確實是傅無雙的玄功不錯。不過,遇到什麽情形,要用這般功法。


    “老頭,你有沒有走劍道的後代?”傅家老祖問道。


    “沒有,現在稱帝者如日中天,誰敢用劍,與稱帝者作對?!”老頭苦著臉說。


    “那你看看這個。”傅家老祖拿出從蠻獸體內取出的破碎靈核。


    瘦弱老頭皺起眉頭,這蠻獸靈核上有絲絲縷縷的劍意繚繞不去。他撓撓頭,想起了很多年前,請過一位劍修,讓他把幫自己做劍蠱。


    可是,那位劍修後來戰死了啊,難道他將秘密泄露給了別人。瘦弱老頭覺得不像,那劍修也未必知道地宮存在。況且,劍蠱成形後,他時刻盯著那劍修,是自己一把刀一把土親手將那人送入了墳墓。


    “哎,這就奇了怪了。老傅,我不急了,你也別急。你那後代驚才豔豔,不會有事的,已經進了這地宮中。況且以他的天分,說不定要獲取怎樣了不得的造化。”瘦弱老頭安慰傅家老祖,事到如今,他也隻能再做打算,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再打開這地宮。


    “你說的輕鬆。你知道進去的除了傅無雙還有誰嗎?傅玲瓏也在!”傅家老祖沒好氣道。


    傅玲瓏?瘦弱老頭迴思,難道是那個與年輕帝者締結姻緣的女子?


    “是稱帝者看上的那個女娃嗎?”瘦弱老頭問。


    “沒錯,就是我親孫女,傅玲瓏!”傅家老祖大聲道。“事到如今隻能如實稟報帝者,希望帝者能有些眉目。”


    瘦弱老頭徹底心痛了,告之稱帝者,不就等於把這座地宮拱手讓人嗎,最後他從一個擁有者變為一個發現者。平衡得失後,他隻能輕歎一聲。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老傅,你快去快迴吧,我守在這裏。”說罷,老頭望了望帝閣方向,心裏琢磨著有沒有其他方法打開這巨門,他在門外來迴地踱步。


    地宮之內,十二與傅玲瓏傅無雙幾人,沿著地宮中破敗不堪的石板路,向地心深處行進。


    “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十二問黑霧,這裏漆黑的石壁依舊如新,不像是多麽古老的遺跡。


    “或許是成神之地。”黑霧簡單道。


    一道斜向下的階梯,兩側是原始的石牆,凹凸不平。黑霧嘖嘖稱奇,無數年過去了,這些普通岩壁,依舊泛著精光,在這裏,歲月之力都變得溫柔起來。


    “這裏是神仙洞府?”十二詫異,他想起了自己做夢時,見到的灰發老人。至今仍覺著奇怪。


    “神仙?那是什麽東西,我不認為世上有神仙。所有的牛x,都是人一步一步走出來的。”黑霧道,對於那種雲裏霧裏卻萬人敬仰的神仙角色,它隻視如糞土。隻有人格,是這世界的真相。


    “哦。可是神仙,可以控製凡人的投胎轉世啊。”十二道,輪迴轉世也是他在爺爺的藏書中看到的。


    “投胎轉世?嗬嗬,芸芸眾生,不是懵著,便是苦著,投胎於誰不都一樣。”黑霧道。


    “那我呢?我覺得我就比同村的二狗好,他父親嗜賭如命,母親又生性膽小,天天夜裏拿他當出氣筒。每次聽見他慘絕人寰的叫聲,我都替他覺得慘。”十二說。


    “那他就是苦著,你是懵著。”黑霧道。


    三人沿路一直下行,來到了一座地下河邊。


    “那是?”十二遠遠看見有一架吊橋,吊橋之前,居然有兩名將士,在站崗。


    “我們來晚了?”傅無雙陷入沉思,這地宮太久遠了,不可能有活人才對。


    “不是活人,他們身上的氣息,與衍很相像。”傅玲瓏看著手中的衍說道,她似乎對衍有種特殊的吸引力,青綠色火焰跟著她跟了一路。


    “它仿佛在讓我們過去。”傅玲瓏說,她手中的衍蹦蹦跳跳,如同精靈般興奮。


    傅無雙不遲疑,走上前去。


    兩名守衛見到有來者也不問緣由,直接橫戟,怒道。


    “闖我大唐者,殺!”冷兵器直指傅無雙。


    但是,普通的鐵戟士兵又怎麽是傅無雙的對手。隻見傅無雙略微一用力,迎麵而來的鐵戟當眾折斷。緊接著,兩名士兵化成了糜粉。


    “這?”傅玲瓏見狀,有些不忍。


    “我可沒有碰到他們身體,他們更像是突然化成了灰。”傅無雙解釋。


    地下河緩緩流淌著,這個地下深處的地宮中,竟有陣陣微風徐來。那兩名士兵化成的灰,在微風吹拂下,並未飄散,反而如同著火一般,青綠色的火焰覆蓋其上。


    “怎麽迴事?”幾人見狀,往後退了一步。


    傅玲瓏手中的衍興奮極了,蹦蹦跳跳,跳上了那堆飛灰,與上麵的火焰融為了一體。


    十二隻看見,原本化成糜粉的士兵,漸漸在高漲的火焰中見到了身形。盔甲,四肢,五官,長戟,逐一顯現。如同浴火重生一般,那兩人在火中成形。


    奇了!十二看到兩個火人,神情與常人無異,此刻高舉長戟,口中大喊著。


    “唯我大唐,必勝!”


    而後,他們仿佛跟隨著千軍萬馬,隻身衝向傅無雙。


    “什麽情況?大唐?”傅無雙心中訝異,這兩人定然不是活物了。見兩人撲麵而來,他依舊抬手想要擒敵。


    但他很快發現,浴火重生後的二人,身上發生了變化。體能好了數倍不止,兵器也變得異常堅韌,最詭異的,是那團火焰,竟於觸碰時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一道疤痕,讓傅無雙感到劇痛無比。


    “嘶。”傅無雙閃身後退,他看著手臂上的傷疤,其上還保留著幾縷火焰,依舊在灼燒他。


    “無雙,你沒事吧?”傅玲瓏問,她看見傅無雙手臂上,有衍留下的傷疤。“怎麽會?衍應是濟世之火啊。”她不解問。


    “衍可以生死人亦可以熄生火。”黑霧道。


    十二重複。


    傅玲瓏聽到後扭頭,十二看起來年紀不大,見聞卻廣袤得很。


    “你怎麽這麽不要臉?我隨口一說,你就要當眾說出來?”黑霧嗤笑。


    “那可不,你說一遍我就記下了,那就是我的東西了。”十二厚著臉皮說。


    “好霸道的殺意!”傅無雙感受著手臂處的灼傷,那裏傳來陣陣鑽心的痛。那種感覺,就如同一隻小螞蟻,在你的傷口處,瘋狂向血肉內部鑽。即便身為螻蟻,也有必誅之心。


    兩名火人,見傅無雙後退,欲乘勝追擊。君十二挺身而出,攔在中間。


    “十二,好好感受火焰中蘊藏的意誌,那是可以幫你成神的!”黑霧特意提醒。


    “羅裏吧嗦的,我上了!”十二握住斷劍,真衝向兩名火人。


    “哼哼,勸你注意距離,衍的滋味可不一定好受,如果全身沾滿火焰,你會生不如死的!”黑霧說。


    可惜說的已經晚了,才一交手,斷劍與長戟一交鋒,就讓火星四溢。一團火焰落在十二胸口,頓時,十二感到,心髒都被鑿穿一般。


    “我%#!”十二語無倫次,這也太痛了吧。


    嘿嘿。黑霧見狀笑了,它說:“不會有事的,隻要熬過去,將這種痛楚當做平常就行。”衍很古怪,被衍粘上,注定苦不堪言,但是對身體並無大礙,僅僅隻是痛苦難忍。


    十二瘋狂運氣,所幸,青藍色氣息流過胸口處,會略微緩解那種痛苦。


    三人交鋒,黑霧不出手,十二並沒有占上風。兩名守衛一刀刀砍下來,十二竟是有些無力抵擋。


    好大的力氣,看來我必須取巧致勝了。十二心想。既然兩個火人不能算活物,那麽就讓他們重歸於灰燼好了。


    十二咬牙抵抗身上四處灼燒的傷疤,一劍劍揮砍在火人身上,力道之大,也能將盔甲打得扭曲。


    “可惡,這火人骨頭都斷光了怎麽還是這麽威猛?”十二無奈。


    “十二,我來幫你。”傅無雙見十二沒有眉目,咬牙前來助戰。


    “用冰試一試。”十二說。用冰之力將火人凍結。


    傅無雙聞言照做,隻見兩道冰路瘋狂延伸,直逼兩名火人。


    最後,傅無雙的火焰真的將兩人凍結了,而後兩名火人爆碎。


    “結束了?”十二問傅無雙。傅無雙輕輕點頭,應該結束了,地麵四處是寒冰碎片。


    三人正準備過橋,突然身後傳來陣陣涼意。


    隻見寒冰聚集,越堆越高,青綠色火焰順著冰塊縫隙溢出,在寒冰上熊熊燃燒。


    兩名守衛又一次身形顯現。兩人穿盔帶甲,宛如沙場上的士兵,此刻,他們抬起火焰覆蓋的手臂,將盔甲上的麵罩一把扯下,站好身姿,手握長戟,一字一句地喊出。


    “唯我大唐,永、世、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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