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可謂是捅了馬蜂窩了,試問沈穗穗最在意的是什麽?


    就是沒有沈果果高啊!


    他一直以為自己長不高是吃得少的問題,可是為什麽溫少恆吃得少,還能長那麽高?


    穗穗哭著咽飯,許蘭煩的太陽穴都在跳:“沈果果,沈穗穗,你們倆非得吵吵是吧,人家少恆好不容易來家裏吃飯,你倆跟個事兒精一樣,吵個沒完,再吵別吃了?”


    這句話很有震懾作用。


    沈果果怕自己吃不到,緊忙吃了。


    穗穗怕自己長不高,也吃了。


    許蘭看他倆的嘴終於被飯堵住,抱歉地對溫少恆說:“少恆對不住啊,她倆就這樣,你快吃,多吃點。”


    溫少恆點頭,等沈老太他們開動,他才吃。


    家教特別好。


    沈甜比他們都大,她看出來了,溫少恆很喜歡果果妹妹,果果妹妹討人喜歡,大家都喜歡。


    果果踩著凳子下麵的欄杆站起來,在雞肉裏麵找出雞腿,夾著骨頭棒棒放溫少恆碗裏:“少恆哥哥你吃,這塊最好吃了。”


    雞腿肉帶著肉筋,燉得軟爛入味兒,掛著濃稠的湯汁。


    溫少恆看著碗裏的雞肉。


    許蘭敲他沒有直接吃,尋思他是不是嫌棄。


    下一秒溫少恆低頭把雞肉吃了。


    果果問他:“好吃嗎哥哥?”


    溫少恆點頭:“好吃。”


    果果炫耀似的瞅著許蘭:“看到沒,少恆哥哥說好吃呢,我可沒有自己獨吞。”


    許蘭歎了口氣。


    丫頭不僅饞,還喜歡炫耀。


    吃完飯,孩子們都要睡午覺,許蘭在自己那屋鋪了新洗的褥子枕頭,讓溫少恆睡一會兒,溫少恆很久沒有感受到母親的溫暖,很快就睡著了,睡醒和沈家孩子一起去上學。


    晚上,溫少恆迴家寫日子。


    這是一個,有家味道的一天。


    ……


    天氣熱起來,偶爾又下著雨,下雨的時候潮濕泥濘,空氣中飄散著土腥味兒,入夏後,有些生產隊忽然爆發了鼠疫,城裏也有人得了。


    檢查一通,發現是前段時間地震加泥石流,死了太多老鼠,山裏也死了不少動物,老鼠吃了腐肉,吃了同類的肉,攜帶著鼠疫,啃過的吃的人繼續吃,生產隊就傳染開了。


    至於城裏人的上,是因為縣城食品廠,被查出來最近一批的餅幹有問題。


    食品廠查了一圈,發現餅幹需要油起油酥,采買科科長從軍區買了幾桶要倒掉的油,農場食堂負責人張誌勇把自己的一個徒弟揪了出來,是他徒弟賣的,兩人都被罰了。


    事情發生後,張誌勇從食堂跑到辦公樓,坐到薑晚婉對麵,手腳都是冰涼的:“薑廠長,幸虧我聽你的話沒吃那油,誰能想到李順那小子竟然背著我偷偷把油給賣了!”


    他當時很舍不得,幸虧問了一嘴。


    薑晚婉:“地震泥石流會有很多屍體,這種情況下很容易滋生細菌,發生這樣的事情很正常。”


    張誌勇在這坐了一會兒,身體才恢複了力氣,迴去做飯了。


    農場和軍區,很快就傳出來薑晚婉讓張誌勇不要用油的事情。


    農場的飯菜都是給職工和孩子們吃的,這要是讓人吃了,抵抗力高的吃藥能救迴來,抵抗力低的孩子,很可能就沒了。


    有些生產隊就死了幾個孩子。


    徐廠長不在,王師長知道這件事,讓軍區記了薑晚婉一功。


    軍區和農場誰見了薑晚婉都笑嗬嗬的,苗圃菜圃的頭茬菜下來,那邊嬸子和負責人都紮堆往薑晚婉這邊送,什麽小水蘿卜,芹菜韭菜啊,還有土豆黃瓜啥的。


    薑晚婉吃不完送到老沈家,也給郭搖和田桃分一分。


    她晚上帶了兩根黃瓜迴去,薑雋知道她肚子大,怕路上出意外,晚上就接送她迴軍區。


    這段時間薑雋個子躥了不少,往上漲了,鍛煉得有幾分硬朗來。


    “姐,這是秦伯棠郵寄過來的藥,他說給你保胎用。”


    到家,薑雋從兜裏掏出幾包藥。


    沈行疆迴來的不算很晚,他刷了個砂鍋把藥燉上,燉藥的功夫炒了個黃瓜雞蛋。


    “薑南城和宋香霧今天到薑憐這邊了。”


    沈行疆給他們姐弟二人盛飯,說道。


    薑晚婉拿筷子的動作頓了下,臉上露出笑容,眼裏閃著殺意:“人都到齊了啊。”


    薑雋還不知道發生什麽,眼裏有些茫然,但他打心眼裏很不喜歡這個大伯。


    吃完飯,薑雋把碗筷刷了迴宿舍去。


    沈行疆打水給薑晚婉泡腳,薑晚婉腳沁在水裏,不知道想什麽。


    另一邊,家裏的氛圍也比較尷尬。


    薑憐怎麽也沒想到,程家的人這麽沒用,竟然叫薑南城下放了,下放的地方還是他們原先待的生產隊,明天再送他過去,現在這住一晚。


    薑南城去生產隊,宋香霧帶著薑臨也要過去。


    薑南城和宋香霧都過來了,程時關在不願意,也迴來待一晚上。


    幾個人坐在一起,桌上放著可口的飯菜,除了薑南城吃得停不下筷子,大家都沒動。


    薑憐看到薑南城,就會想到宋香霧趴在程時關身上,說那些浪蕩話的樣子。


    她爸像頭豬一樣,隻知道吃,還不知道以前發生了什麽。


    薑南城把筷子放嘴裏嗦嘍嗦嘍,又放到湯碗裏:“你們吃啊,咋不吃啊,不吃我就把熬湯的雞拿走了?”


    下放前他還挺斯文的,在苦地方待久了,潛移默化學了不少壞毛病。


    他覺得吃飯吧唧嘴也挺香的。


    他長得有幾分像薑北望,沒那麽精致,但五官和身型都很像,氣質差了很多,就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


    “我在單位吃了,你們多吃點。”


    程時關自然是沒吃飯,他看薑南城吃飯,覺得反胃。


    薑南城懂了:“那薑憐你吃啊,挺個大肚子矯情什麽呢,多吃點,不吃飯哪兒成。”


    身為親女兒的薑憐,記憶裏自己可是個成功的女人,後麵山珍海味揮霍無數,每天早上都迴去吃幾千塊的早茶,胃口叼著呢:“你吃吧,我也不餓,下午吃多了。”


    薑南城看向宋香霧了,他留著胡子,胡子還挺濃密,隨著咀嚼的動作晃動,上麵掛著湯水:“你咋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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