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史台中丞莫書言聽到這話,當即跪下,渾身有些發抖。


    昭帝看著他的反應,微微蹙眉:“怎麽?害怕了?”


    莫書言打了個寒顫:關係到九族的性命,我說我不怕你信嗎?


    迴過神,感覺昭帝威嚴的目光正牢牢地盯著自己,立馬磕了個頭:“微臣,還請皇上吩咐。”


    昭帝從條案的暗格裏,拿出了一份案宗,讓餘大總管遞給莫言書。


    案宗呈卷軸式,方便隨身攜帶。


    莫書言的接過卷軸,在昭帝的授意下,小心翼翼地展開看了起來。


    然而,才看了開頭一句,莫書言便愣住,頓時,整個臉都白了。


    昭帝看他這反應,眉頭一緊:“怎麽?有問題?”


    莫書言鄭重地拜了拜:“迴皇上話,微臣鬥膽敢問,不知皇上是想讓微臣查到什麽地步?”


    昭帝看了眼餘大總管。


    餘大總管會意,當即帶著禦書房伺候的宮人退到了門外,緊閉房門。


    昭帝喝了口茶水:“查到你再也查不動的地步。”


    莫書言唿吸一涼,靜靜地等著昭帝的下文。


    “朕不限定時間,但你查得每一步都要精確,且必須隨時向朕複命。”


    昭帝嚴肅地凝視著莫書言,“若因為你疏漏引發什麽不良後果,那麽你的下場,想來就不用朕提醒了吧?”


    莫言書再磕頭:“皇上放心,微臣明白。”


    昭帝默默了許久,隨即揮揮手:“退下吧!”


    “微臣告退!”莫書言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將卷軸藏於袖袋之中,離開了禦書房。


    少刻,莫言書走出禦書房。


    初冬的寒風迎麵而來,莫言書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今年的冬天,可比往常要冷得多啊!


    一陣嘈雜聲傳來,莫言書抬頭,隻見是楚尚文被禁衛軍的押解下走過來了。


    莫言書趕緊讓開一條路,匆忙了離開。


    楚尚文本來還抱著一絲希望,以為昭帝沒有得到確切的證據。


    可是,他還沒跪穩,一本冊子就劈頭蓋臉地砸在了腦袋上。


    猝不及防。


    “楚尚書,你是覺得朕虧待了你,竟逼得你要走別的路掙錢,來貼補家用?!”


    楚尚文撿起那本冊子,就聽到昭帝深沉冰冷的聲音從上首傳了下來。


    聽到這話,楚尚文心裏一緊。


    在聽到司君慕出事的時候,楚尚文便早有準備,將所有進出賬不明的地方全部抹去。


    還有一些非正常生意的,也都緊急叫停,從內容蓋頭換名,做成了普通鋪子的模樣,尤其是楚氏布行。


    豢養的打手也都全部分散,改裝換麵成了普通的店夥計。


    黑市上那幫人,也都全部遞了消息,讓他們銷聲匿跡。


    “皇上,請恕微臣直言,每個王公大臣的家裏,名下都有個產業......”


    “好!朕暫時算你這些產業鋪子全部正常,那你就跟朕說說,你與黑市老大老黑的交易,是如何談攏的?”


    楚尚文唿吸一涼,腦子迅速活絡起來。


    到底怎麽迴事?不是讓門分散於市井了嗎?怎麽還會被查到?


    這時,朝廷禁衛軍統領管鶴前來複命,說暗藏於楚府別院的私兵攻擊六千餘人,全部誅滅殆盡。


    楚尚文發了身冷汗,渾身也不自覺地抖起來,他感覺一股股寒氣由內而外,凍得他渾身發冷。


    與此同時,另一組禁衛軍奉旨,將原五王府仆役全部集中帶走,重新發賣,其餘大總管和各院管事、侍衛等,全部拖上了囚車,準備送往天牢。


    烏泱泱的上百餘人,擠在了五輛囚車上,幾乎是人疊著人,臉貼著木樁,可供喘息的空間極小。


    圍觀百姓議論紛紛。


    好好的五王府,怎麽說沒便沒了?


    “這算什麽?前一陣,好好的九王府不也說沒就沒了?”


    其中一個看透一切的老人不由地搖頭歎息。


    尊貴的皇子又如何?還不是說倒台就倒台?有時候,真不如咱們普通的老百姓呢!


    一切安頓好後,有小兵當即摘下五王府牌匾,關閉府門,貼上了封條。


    “出發!”


    這隊的禁衛軍翻身上馬,帶隊離開。


    輪子滾動的吱扭聲響起,五輛囚車在禁衛軍的押送下,前往天牢。


    此處的熱鬧漸漸安靜下來,百姓們似乎失去了駐足的興致,紛紛散去。


    天牢中,司君慕還等著楚尚文能有所動作,聯絡楚家的護衛隊和鎮北軍。


    在天牢幾天的煎熬後,卻等來了自己府上的管事及侍衛被押進來的動靜。


    司君慕還未徹底迴過神,被褪去官服的楚尚文,也被獄卒蠻橫地推進了囚室。


    與關押司君慕的牢房斜向而對。


    待獄卒走幹淨了,司君慕當即走到牢門前,抓著樁柱:“舅舅,你怎麽也進來了?”


    楚尚文也略顯頹廢,他看看四下無人,便抓著牢門,沉沉地歎了口氣:“自從你們母子出事,我就到處疏通傳遞消息,哪料,都石沉大海了。”


    司君慕愣了一會兒:“這不可能啊!不可能一個消息也傳不迴來了啊!”


    “怎麽不可能?”


    此時,坐在空間裏蹲守的常挽月,正一邊吃著燕窩粥,一邊看著天牢這邊的情況。


    心底忍不住腹誹:你以為你會傳遞消息,我就不會攔截消息了?


    原來,那晚司君澈從施朗驛的軍營迴來後,就與常挽月在裏正大院裏商議了一套對策。


    就是如何斷了五王府所有的後路。


    暗藏私兵的楚家別院地址是常挽月提供的、早已分散於市井的黑市人員,也是常挽月給聚攏在一起打包送到了宗正寺宗正姚薛毅手上的。


    司君澈抓著最後一隻由楚尚文發出來的信鴿,從信鴿腿上解下了一張字條。


    這封,是聯絡絳城駐軍趙老將軍的消息條。


    “加上聯絡楚家護衛隊的消息條,一並送到皇帝跟前,楚尚文也掀不起風浪了。”


    司君澈輕輕地歎了口氣:“可是,一旦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很有可能也會連累施將軍。”


    常挽月聽了司君澈這話,不由得皺了皺眉:“那皇上會如何,也一並將施將軍拿下?”


    司君澈眉頭不展開:“這倒不至於,最多會銷了軍籍,遣返原籍。”


    “這皇帝老,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


    常挽月忽然頓住,繼而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如此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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