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深沉,常挽月將她和司君澈居住的屋子做了隔音防護圈。


    隨即,將鎮子上遇到中年俠客的事,簡單地跟司君澈說了說。


    根據常挽月描繪的相貌,司君澈想了很久。


    常挽月看他迴過神,便倒了杯水遞過去:“怎麽樣?有沒有想起來什麽?”


    司君澈搖搖頭:“沒有。不過,我倒是覺得,可以先讓黑風和獨影去趟你說的青州府荷軒茶館去探查一番,看有沒有什麽異常。”


    “哦,對了。”常挽月身上掏出兩本賬冊,“你給看看,這是吳城、尤俊朗做黑市生意的證據,說是,販賣人口。”


    司君澈接過賬冊,隨手翻看,遂抬頭看了她一眼:“你不會看?”


    “嗯,我能說,他這個本子像是在鬼畫符嘛?”常挽月清了清嗓子。


    字體確顯潦草淩亂,但司君澈看起來倒是挺順暢,從前在京城的時候,什麽字體寫法都看過,早已見慣不怪了。


    常挽月想倒碗涼茶喝,茶碗送到嘴邊的時候,忽然覺得一陣香甜味撲鼻而來,很好聞,讓人欲罷不能。


    “怎麽了?”司君澈抬頭的時候,就發現常挽月臉色不大對。


    “這涼茶不對勁,似乎添加了什麽不該添加的東西。”常挽月將茶碗遞到司君澈跟前,“你聞聞。”


    司君澈聞了聞,臉色驟然沉了下來:“這個,你是在荷軒茶館買的?”


    常挽月點點頭:“我去那裏勘察地形,不買點什麽,怕引起老板懷疑。”


    說完,便看見司君澈深邃如水的眸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覺得奇怪,又看了自己的衣裳,也未發現異常。


    司君澈收迴眼神:“沒什麽,我隻覺你考慮得很周全。”


    “這就算考慮周全,你要求這麽簡單嗎?”


    “這種味道,倒是很特別。”司君澈也聞了聞,“你買的時候沒注意?”


    常挽月垂下眼:“沒注意,我先驗驗這裏麵添加了什麽香料吧!”


    常挽月迅速取了試毒針和驗證配方的試紙和溶液做對比。


    不過片刻工夫,涼茶裏額外的添加劑便被分離出來了。


    常挽月小心翼翼地查驗:“迷迭香、鬧羊花、麝香、曼陀羅花、檀香紫蘇……”


    常挽月聞著,不由得皺起眉:“好奇怪的配方,有提神醒腦的,還有使人迷魂的,這二者摻和在一起,到底為何?”


    “就是想讓人,按照自己的意識辦事。卻又欲罷不能,俗稱攝魂散。”司君澈略有所思,“常見於花樓。”


    “咳咳……”常挽月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這你都知道。”


    司君澈悶哼:“你可別想歪了,從前清查昏官貪官的時候,會涉及。”


    常挽月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怎麽會想歪呢?”


    話落,司君澈召來了黑風和獨影,明日去和軒茶樓打探一番。


    翌日清晨,常德背著村民們前一日做好的手工品拿到鎮子上去賣。


    臨走時,常挽月叫住了他:“凡事要通過自己的雙手努力,有人能包了攤子固然好,但也不要完全指望,心態放平了。”


    “姐,我記下來,走了……”


    辰時初,常挽月準時打開了做手工的房子,參與做工的幾個人早早地便來等候,恨不能早一刻進去,多做幾件出來。


    常挽月設計了幾個新圖樣分發下去:“今日不限於做書袋和佩囊,也可嚐試著做錢袋子,繡法不一定多複雜,但針法一定要平整,樣式要簡單大氣。”


    人們紛紛應下,開始努力地做起來。


    常挽月在外間的牆邊,特意立了一張桌子,供王流明裁剪衣裳用。


    常德進鎮子賣東西的時候,順便把洛西村的如月手工坊的招牌打了出去。


    與此同時,常挽月來到了山地間,盯著土地發呆。


    “丫頭,你今兒個怎麽不出去跑了?”常辯趕著牛車,在地裏巡查。


    常挽月拖著腮幫子,打量著周圍的環境:“我煩得慌!”


    “煩得慌?我們起步這麽好,將來的好日子指日可待,有什麽好煩的?”


    “此煩非彼煩?三叔你不明白的。”常挽月隨手從地裏摳出一團泥巴捏泥人。


    “行行行,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不懂。依我看,你們就是因為沒有孩子,等有了孩子,就不知道什麽是煩了。”


    常挽月忽然覺得有些熱,熱到了耳根子。


    司君澈正在喝水,聽到這個猛咳了兩聲:“三叔,您好好趕牛車,當心摔著。”


    常挽月不停地搓著泥巴,漸漸成型。


    “你看司夫人怎麽還玩兒起泥巴了?迴味兒時嗎?”在田邊做木工活的何銘俊忍不住打趣道。


    “你知道什麽,司夫人是被常家三老爺說得不好意思了。”


    常挽月的臉瞬間紅透了,她抄起捏成型的泥團隨後扔了出去:“說什麽呢?”


    人們忍俊不禁,就連一向穩重的趙伯,也在憋笑。


    司君澈清了清嗓子:“當著我的麵都敢如此說話,真是愈發大膽了。”


    “是是是!下次,我們一定背著司公子說。”


    司君澈隻覺得頭頂有一排鳥雀嘲笑著飛過去。


    常挽月懶得理他們,就簡單清洗了一下,便從食盒裏拿出素菜包子吃起來。


    司君澈也陪著坐過來:“他們都是開玩笑,不用理他們。”


    “我沒上心。”常挽月搖搖頭,“我隻是在想……”


    司君澈眉頭一緊:“想什麽?”


    常挽月認真地看了他半晌,忽然笑了笑:“你到底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司君澈莞爾一笑。


    晌午,陽光斜照,秋風拂過,帶起陣陣涼潤的水汽,滋潤了幹燥環境。


    常挽月斜靠在樹下伸了個懶腰,似是無比愜意。


    “司夫人,不好了!”


    順著聲音看過去,隻見是聞曉的夫人方氏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好奇地看過去。


    常挽月放下水囊,站起來迎過去,方氏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常挽月連忙扶住她:“別著急,慢慢說,怎麽了?”


    方氏連踹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手工坊,張家媳婦李氏跟孫嬸子吵起來了!打得不可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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