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受了驚,直衝著馬隊撞了過去。


    所有人都被迫下了馬。


    流放隊伍都退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


    從馬背上摔下來的人都狼狽地爬了起來。


    “你們這群流犯,竟敢跟本校尉動手,好大的膽子!”刀疤臉站起身嗬斥道。


    刀疤臉名叫胡壯,從京城調往青州府的駐軍校尉,從前在京城任太尉,仗著是司君華的親信,時常用齷齪手段與司君澈對著幹。


    但司君澈那時勢力較大,胡壯頻頻敗下陣來,從未得逞過。


    司君澈冷冷地打量著他:“我怎麽記得你是太子的人,怎麽也要淪落到跟我一樣的去處了?太子也沒提拔你?”


    胡壯聽到司君澈的冷嘲熱諷,臉色氣得發白,抄起馬鞭就要抽下來。


    然而,馬鞭距離司君澈還有些距離的時候,被握住了。


    是孫大頭:“當著我的麵,打我隊伍裏的人?給你臉了是嗎?!”


    常挽月這是第一次覺得,孫大頭其實也挺高大的。


    “你是誰?!”胡壯挺直了腰板瞥向孫大頭。


    “在下孫意,是這解差隊伍的隊長。”孫大頭如實迴稟。


    話音落地,胡壯帶頭笑了起來了:“區區一個解差隊長,也敢在本校尉麵前叫囂?!好大的官威啊!哈哈哈哈……”


    胡壯身後跟著的一隊士兵,也都笑了起來。


    “孫隊長隸屬於京城兵馬司,從七品官職。”司君澈毫不客氣地打斷,“若我所記不錯,所有派往邊關駐守的駐軍校尉,最多是個八品的官職。”


    司君澈說完,所有人都微微一怔。


    常挽月笑了出來了:“胡校尉帶頭嘲笑孫隊長,算不算以下犯上呢?”


    且不說官大一級壓死人,就是以下犯上的名頭,也足夠喝一壺了。


    “胡校尉會被發配到青州府做駐軍校尉,也是有原因的。”


    張石頭話一出,手底下的解差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胡壯氣急敗壞,他認為都是因為常挽月和司君澈二人,才讓他受到了這麽多侮辱,隨即,再度揚起馬鞭就要抽過去。


    被孫大頭握住手腕,擊中腿彎,不受控製地跪了下去:“既然你不懂規矩,那我便好好教教你!”


    孫大頭的力氣,也不容小覷。


    胡壯被按壓在地動彈不得,不停地掙紮。


    其手下要上前,被牛囪攔住:“做什麽,要造反?”


    孫大頭鬆了手,直接將人踢到了一邊。


    胡壯俯麵朝地,摔了個狗啃泥,甚是狼狽。


    “我且不跟你們計較,我就不信,你還能一直跟著他們住在青州府!”


    胡壯惡狠狠地看了眼孫大頭,又望了望司君澈和常挽月,帶著隊伍策馬離去。


    聞曉過來試探的問司君澈:“公子,等到了青州府,他會不會為難我們?”


    何銘俊也有些擔心:“就是啊!瞧他那樣子,不像是要善罷甘休的,等到了青州府,若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那不是遭罪嗎?”


    “怕是到了前麵的黃村,就要碰上!”老丁輕歎一口氣,搖了搖頭。


    眾人聽完老丁的話,都有些焦慮了。


    “有司公子在,還怕什麽,到時候,抱緊了司公子的大腿便好。”常挽月抄起水囊喝了口水,“隻要你們聽話,保你們安然無恙。”


    司君澈甩了她一眼:“你倒是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常挽月有些尷尬:“呃,不好意思啊!習慣了,習慣了!”


    隊伍休息了一炷香的工夫,又開始上路。


    兩個時辰後,隊伍終於按計劃,在傍晚時分,抵達黃村附近。


    暮色宛若懸浮於濁水中的泥沙,在天空中慢慢沉澱,淡金色的光暈,將整個黃村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


    大隊人馬在村子外停留的聲音,驚動了村子裏的人。


    村長老楊帶著幾個體型壯碩的村民,拎著燈籠迎了過來。


    “幾位是做什麽的,來此有何貴幹?村長舉起燈籠,照在孫大頭的臉上。


    孫大頭被突如其來的燈火晃了一下,下意識地護住了眼睛。


    老楊及手下幾個村民麵色黝黑,雙眸充滿了警惕。


    “我們是前往青州府的隊伍,路經黃村,想借宿一夜,順便補充點糧食,喂喂馬。”孫大頭如實說道。


    老楊及幾個村民的目光,都落到了孫大頭及手下一隊解差的身上。


    也難怪,解差們身著的官差服飾,明顯能區別出來。


    老楊讓開了一條路:“我們村子裏,正好空了間倉庫,足夠你們過夜。”


    老楊雖然是迎客的動作,但目光看向一行人的時候,始終是警惕的,說話聲音沉靜如水,感受不到任何感情。


    整個氣氛都很壓抑,讓人渾身不舒服。


    “太好了,終於可以歇腳了。”隊伍裏,有人發出感慨。


    “是啊是啊!跑了一天,可累死我了!”


    他們又累又餓,就算是在樹上河溝裏歇腳都行。


    老楊帶著一行人往村子裏麵走。


    常挽月習慣性地打探村子裏的景色,隻迴眸的工夫,忽然就看見不遠處的空地上,似乎立著巨大的土包,像墳墓的形狀!


    常挽月警惕起來,拽了拽司君澈的袖子。


    司君澈順著常挽月的目光看了過去,頓時眉頭一緊。


    老楊似乎看出了他們的反應,解釋道:“那裏是墓地,埋葬的都是我們故去的村民,黃村地界小,去附近的山上又不方便,隻能安置在那裏。”


    司君澈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


    “那不知,楊村長可曾見過一組馬隊路過?”常挽月狀若無意地問道。


    本來很正常的一句閑聊,老楊和手下幾個村民聽罷,表情忽然變得很不自然。


    司君澈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


    老楊搖搖頭:“沒有,未曾見過什麽馬隊。”


    常挽月的目光,又下意識地落到了那個巨大的墳包上。


    那個墳包太大了,與黃村的布局格格不入,他們村民平日裏路過的時候,都不會害怕嗎?


    晚風吹過,一陣若有似無的血腥味,衝進鼻子。


    司君澈敏銳地捕捉到,遂故意扯下碎銀,扔在了地上。


    遂,又裝著撿起來的樣子彎下腰。


    昏暗的光芒下,地上紛亂的馬蹄印若隱若現,一直蜿蜒向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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