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通房裏的所有人,都被張婉兒的哭鬧聲吵得睡不著了,紛紛發出抱怨聲。


    “大晚上的真是惱人,看樣子是鞭子挨少了。”


    張婉兒抹抹眼淚:“你說什麽呢?丟的不是你孩子,你自然是不上心。”


    “二審也別太傷心,許是常生哥被安排在了別處?”常德好心勸慰。


    “站著說話不腰疼,還別處,你怎麽不去啊!”張婉兒一通喝斥。


    “因為我們家常德老實,從不幹缺德事,從前也是我瞎了眼睛,怎麽會跟你一處聊天解悶的。”王流明聽到有人罵自己兒子就惱火。


    殷氏雖然擔心孫兒,但聽到張婉兒逮誰罵人,甚是不滿:“你好歹也是商賈大戶的女兒,常家的兒媳婦,別把自己弄得跟市井潑婦一樣。”


    殷氏訓話,張婉兒不敢迴嘴,隻剩下哭鬧了。


    常衡坐靠在牆角,透過窗縫看著外麵漆黑的天色,他隻盼著天趕緊亮。


    清晨,淡金色的晨曦,穿過薄雲,灑下一片微弱的光芒。


    對著解差的一聲召喚,所有人都慵懶地起身,準備等待著早膳。


    “官爺,我兒子呢?即便是屍體,也該讓我這個當娘的看一眼吧?”張婉兒攔住了前來分發吃食的錢虎。


    錢虎瞄了她一眼:“你就這麽盼著你兒子死呢?”


    張婉兒頓時來了精神:“我兒子沒死?”


    錢虎讓開好心地讓開路,指了指門外:“在那,看見沒?”


    張婉兒順著錢虎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兒子常生雙手帶著短鐐,被常挽月拉著走來走去,就像是牲口一樣!


    張婉兒頓時火冒三丈:“我就知道是常挽月那個賤人!”


    她當即要衝出去找常挽月算賬,緊接著就被錢虎攔住。


    “做什麽去?又沒事找事?!”


    “官爺!我兒子被常挽月作踐!”


    張婉兒的這一嗓子,引起了所有人注意,有的人也十分好奇,昨晚常生到底去了哪裏,於是,幾人結伴扒拉在門口看戲。


    “常生又得罪常姐了?記吃不記打呐!”


    “都看什麽都看什麽?還不趕緊吃飯?都休息美了是不是?”孫大頭黑著臉進來訓斥,“不想吃都出去幹活兒去!”


    眾人紛紛散開,坐迴自己的位置吃玉米餅就野菜粥。


    孫大頭瞥了眼張婉兒:“你兒子昨晚偷盜常挽月的錢財,小懲大誡罷了!”


    張婉兒愣了愣:“不可能!好好的,我兒子怎麽可能去偷錢?汙蔑!”


    殷氏恨其不爭:好好的一個孩子,讓張婉兒給養廢了。


    院子中,常挽月拉著常生收拾東西。


    常生被吊了大半夜,精神十分倦怠,連連打著哈欠,一步三晃地走著。


    常挽月根本不慣著他,隻要發現他躲懶,就會一鞭子抽下去。


    “我都被你折磨成這樣了,你憑什麽還打我?!”常生掙脫束縛手腕的鐵鏈。


    然而,不過都是徒勞罷了。


    “好啊!我不抽你,我把你剩下的八指全部都砍下來喂狗如何?”常挽月牽著常生,笑眯眯地指著窩棚裏的小狼狗,“它可還餓著呢!”


    常生打了個寒顫,隻覺得斷指處又痛了起來。


    常挽月舉起鞭子:“還不把東西裝車?你是想要孫頭兒過來親自跟你說?!”


    “我手疼!”


    常挽月笑著掏出小刀,常生縮了縮脖子,老老實實地去扛麻袋了。


    常挽月冷冷地看著:熊孩子,老娘還治不了你了?


    若你路上老實,等到了青州府,還可當壯勞力下地幹苦力,還可省了牲口。


    若是不老實,我就直接送你去見太奶!


    卯時初,隊伍在解差的催促下,準時出來集合,準備趕路。


    張婉兒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兒子的兩個手指被砍斷了。


    白繃帶牢牢的裹著,點點血跡滲透出來,儼然已經幹涸。


    張婉兒火氣上頭:“常挽月,你廢了我兒子的手指?”


    常挽月一邊吃著白麵饅頭夾鹹豬肉片,一邊點頭:“嗯嗯!你說的對。”


    常生看到母親,頓時也打起精神:“娘,他欺負我,你快替我……呃!”


    報仇二字還未說出來的時候,就被常挽月抽了一鞭子。


    另一隻好手的手背上,頓時起了紅色道子,緊接著,破皮出血。


    “你這個潑婦!竟敢打我兒子,還有沒有天理了!”張婉兒又開始哭鬧。


    殷氏嫌她丟人,便也不管了。


    常挽月三兩口把饅頭肉片吃完,用司君澈給親手做的帕子抹了抹嘴巴。


    遂看了眼撒潑的張婉兒:“沒事,你接著喊接著哭,待會兒惹惱了孫頭兒,正好把你腦袋砍下來喂狗。”


    張婉兒抬頭,正好看見孫大頭舉著鞭子就過來了,立馬不鬧了。


    孫大頭、錢虎和張石頭清點人數和物品,常挽月則是拉著常生,將其和馬匹捆在一起。


    “你做什麽?”張婉兒受不了了,“你要折磨他到什麽時候?!”


    眾人的目光一直在常生和張婉兒身上遊走。


    常宿想管,但又怕惹惱了常挽月受到波及。


    常挽月耐心勸解:“常家二嬸子稍安勿躁,我這麽做都是為了常生好,瞧這小子渾身倦怠的樣子,萬一跟不上隊伍,在喚來一頓鞭子,多受罪?跟著馬後麵跑,也有動力不是?”


    孫大頭等人清點完人數和物品,翻身上馬。


    老規矩,九王府的門客依舊坐牛車,常旺族攙扶著殷氏坐驢車,自己和司君澈一人一匹馬。


    常挽月特意選了拴著常生的那匹馬。


    孫大頭一甩鞭子,令道:“出發!”


    隊伍緩緩起步,常挽月騎著馬十分輕快,常生就受罪了。


    他還未做好準備,就強行被馬拉著走了起來,踉蹌了好幾步才勉強跟著。


    常生一臉苦相,他隻覺得斷指痛,頭痛,渾身上下就沒有不痛的地方。


    張婉兒在隊伍裏,看著兒子的樣子十分心疼,但她身邊就是握著鞭子的黑臉解差,她也不好再輕易鬧騰了。


    隊伍穩穩地往寧青縣的出口走去。


    才接近城門口,就聽到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


    隻見一大群人,抱著包裹或是扛著麻袋,將流放隊伍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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