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招將出未出,天地已現恐怖異常之象,山搖地動間,鵝毛大雪降下,寧辰周身鮮血如泉噴湧,刹那間由黑轉紅。


    麵對生之卷禁招,就連黃泉毒性,也被短時間壓下,從血脈中消散。


    “喝”


    一聲痛苦長喝中,寧辰以冥源邪力為引,強催最後的功體,一圈圈恐怖的波瀾蕩開,威勢震天。


    頃刻間,天地大驚變,整座山下的大地都已晃動起來,蕭皖化等人見狀,急忙後退,然而,其餘的兵士卻來不及撤退,被山上掉落的巨石砸的死傷無數。


    冥源邪氣,很快便被吞噬,寧辰周身,經脈不斷崩碎,血霧彌散,灑滿漫天。


    雪花染紅,天威更添三分,風雪之中,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氣息出現,刹那之後,轟然衝天而起。


    恐怖天威,砰然蕩開,七人退之不及,被蕩開的血光波及,染血飛出。


    血色天柱出現,接連天地兩端,這一瞬間,寧辰功體短暫突破後天限製,顯出唯有登臨先天之境才有的異象。


    “這是,生之卷”


    極遠的永夜第一殿中,神之子感受到這驚天地的的變化,立刻破關而出,一步走出,來到大殿之外。


    黑發輕束,在黑夜中飛舞,君少卿心神震動,昔日這躲過他追殺的少年也踏出這一步了嗎?


    慈劍天閣,沐千殤眸子迴望,看著遠方的血柱,心中一抹不安閃過,有些不對,以他的修為,還不應該這麽快就踏入先天。


    儒門龍園,月夜下靜立的燕親王雙眼猛然睜開,看向北方,神色一變。


    房屋之中,阿蠻一把推開房門,急忙跑出,看著接連天地的血色天柱,心口一陣陣異樣。


    血脈相連的感覺,此刻如此清晰,掩不去,遮不住。


    “是他,是他”阿蠻心中急迫,道。


    “跟本王走”燕親王手一揮,帶起阿蠻消失原地,極速朝著北方趕去。


    大夏皇宮,數道目光望向北方,有關切,有敵視,也有複雜難明,這一刻,心緒各不同。


    陽關城上,凡聆月看著這突然的變化,眸子一道道冷意閃過,她很清楚,寧辰離先天還很遠,十有八~九是用了拚命的底牌。


    “劍一先生,若是可以,希望你能否過去看一下”凡聆月轉身,著身後一位白衣的男子客氣道。


    “恩”劍一點頭,身影一閃,化為一道劍光消失在黑夜中。


    “軍師是在擔心什麽嗎?”劍二溫和一笑,開口道。


    “他與其他人不同,若是不死,我會很為難”凡聆月迴答道。


    “聽說軍師和這位知命侯,曾經還是朋友”劍二語氣中帶著一絲好奇,問道。


    “劍二先生也說了是曾經,如今,立場不同,就隻是敵人”凡聆月平靜道。


    “和軍師為敵,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劍二笑道。


    “北蒙和荒城,永遠都是朋友”凡聆月淡淡道。


    “我也是這麽認為”劍二上前一步,輕聲道。


    天華山下,一片冰雪地獄,寧辰周身,血霧彌漫,血色的天柱在染血的風雪中不斷擴散,引得周圍天地更加劇烈的搖動。


    蕭皖化,劍流影等人都是當世少有的強者,眼界超凡,自然看得出知命侯在拚命,而不是真正踏入先天。


    “速退”


    七人一退再退,暫時避其鋒芒,誰都不想在這最後的時刻為知命侯陪葬。


    血柱之中,寧辰意識漸漸模糊,唯有本能的戰意在支撐著最後的招式。


    風雪一瀑瀑染上了血紅,禁招之威,越發恐怖。


    天地失衡,地破山驚,凜然神威中,一道白衣倩影突然出現,奇異紋絡凝聚虛空,行之卷踏至巔峰,一步走入血柱,砰然一掌印在寧辰丹田,強行打斷了禁招的現世。


    下一刻,暮成雪抓起寧辰,腳下一動,就要離開。


    “暮成雪,你”劍流影一怔,旋即大怒,一劍斬來,攔去前路。


    “讓開”暮成雪手中承影擋下冷鋒,淡淡道。


    “放下此人”劍流影怒道。


    “辦不到”暮成雪周身真氣一震,蕩開前者,旋即身影一閃,消失不見。


    行之卷速度天下無雙,暮成雪要走,誰都攔不住,七人追之不及,唯有眼睜睜地看著前者離去。


    “可惡!”劍流影神色陰沉,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怒意難掩。


    “劍流影,今夜之事,希望荒城能給軍師一個滿意的解釋”蕭皖化冷聲道。


    “哼”劍流影冷哼一聲,沒有答話。


    大戰結束,天華山下,狼藉一片,知命侯被救走,蕭皖化隻能下令收兵,準備迴去複命。


    帶來的一千兵士已剩下不多,要麽死在寧辰手中,要麽被剛才地動山搖的劇變所卷入,如今活下來的已不足三分之一。


    活著的人很快埋葬了死去的人,處理好這些,眾人正要離開的時候,但見月光之下,一道青衣身影迎麵而來,再轉眼,已至十丈之前。


    青衣身後,一位美麗的少女跟隨,背著一座古樸的劍架,劍架上,插著三把劍。


    “燕親王”蕭皖化臉色頓時變了,失聲道。


    獵獵青衣,一人出現,七人和身後數百將士全都如臨大敵,西方一戰後,誰都知道,大夏的當代傳奇至少已是可與武君平起平坐的絕代強者。


    燕親王目光透過七人,看著山下染血的雪,神色漸漸冷了下來。


    身後,阿蠻緊咬著嘴唇,眸子淚光閃動,那是他的血,她能感覺的出來。


    “一劍,你們不死,此事作罷”燕親王緩緩道。


    七人神色十分難看,傳奇一劍,天下又有幾人能擋。


    “前輩,這一劍可否再加上劍一”就在這時,遠方一道白衣劍影趕來,站在七人身前,開口道。


    “可以”燕親王點頭,道。


    劍一致謝,旋即周身氣息提至巔峰,將一身化劍,以劍對劍。


    沒有任何退路,蕭皖化,劍流影等人也不得不飽提功體,全神麵對這將來的一劍。


    “阿蠻”燕親王迴頭,輕聲道。


    阿蠻不情願地點了點頭,放下劍架,站到一旁。


    鏗地一聲,紅劍出鞘,燕親王手一揮,紅劍入地,劍意蕩開,無聲無息蕩開。


    “阿蠻,我們走吧”


    紅劍歸鞘,燕親王帶著阿蠻轉身離去。


    “噗”


    兩人離去後,七人全部口嘔朱紅,劍一身後,古劍鏗然一聲折斷,麵露感歎,原來,這就是傳奇,今日相見,方知劍上有劍。


    他很清楚,燕親王根本就沒有想殺他們,方才是一劍,隻是在九品巔峰,然而,即便這樣,他們八人依然接不下。


    昔日,傳奇臨荒城,他卻不識劍上劍,可悲,可歎。


    普天之下,也唯有師尊才能與這大夏傳奇一同站在劍之巔峰,再也不可能有第三人。


    “走了”劍一看了一眼劍流影,平靜道。


    “是,大師兄”先前麵對暮成雪還絲毫不讓的劍流影,此刻恭敬異常,點頭應道。


    兩劍離去,不久,蕭皖化也帶著其餘的人離開,天華山下,唯有鮮血和血紅的雪殘留,夜風起,飄蕩漫天。


    地府門口,兩道身影駐足已久,燕親王看著身邊的阿蠻,問道,“阿蠻,不進去嗎?”


    一步之遙的相隔,阿蠻卻猶豫起來,許久,輕聲問道,“他會出事嗎?”


    燕親王搖了搖頭,道,“不會”


    “那就不見了”阿蠻聲音低落道。


    “為什麽?”燕親王眼中少有的閃過一抹不解,問道。


    “他不會相讓我看到他現在的樣子”阿蠻輕聲道。


    燕親王輕聲一歎,道,“從前的阿蠻,可是從來不會考慮這些”


    “人總是要長大的”阿蠻勉強一笑,道。


    燕親王沉默片刻,微微頷首,轉身道,“走吧,這半年,你就跟在本王身邊,完成他不能完成的承諾”


    “恩”阿蠻點頭,跟了上去。


    陽關城,城內城外,全都是亮如白晝,城樓之上,凡聆月依然還站在那裏靜靜等待,不是等待下方戰爭的結果,而是在等待遠方的消息。


    不久之後,兩劍歸來,劍流影上前,將情況詳細說明。


    凡聆月什麽都沒說,隻是靜靜地聽。


    “小師妹竟然會插手,讓人意想不到,之前小師妹不是還要殺他嗎?”劍二笑了笑,道。


    “小師妹前些日子去見過師尊,莫不成是師尊的意思?”劍流影忍不住問道。


    “不會”劍一地迴了一句,說完便不再說話,沒有做任何解釋。


    “老三,看來你跟著師尊的日子還是太短,才會問出這麽無聊的問題”劍二看了一眼遙遠的東方,笑道。


    師尊去尋劍,也不知道怎樣了,不過,這個天下,還沒有師尊不能去的地方,即便是天地盡頭的混沌霧海。


    “大師兄,你猜,那位知命侯能不能活下來?”劍二迴過頭,問道。


    “不知”劍一無比簡潔地答道。


    “不用再猜,他死不了”就在這時,凡聆月開口,平靜道。


    “軍師怎麽知道?”劍流影麵露差異,道。


    “因為我還沒死,他必定也會不惜一切代價活下來”凡聆月淡淡答道。無情的話聲,在夜風中迴蕩,最相知的兩人,一分一秒地算計著對方的生命,不求同年生,也要同日共赴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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