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之下,一道銀色光華從大地之中衝出,落地之後,繼續又趕了十數裏路方才止住身形。


    清晨的陽光有些刺眼,小明月適應了好一會才睜開了眼睛,左右看了看,見已經迴到了地麵之上,不禁展顏一笑。


    小獸猿心有餘悸地呆在一旁,圓鼓鼓地大眼睛賊兮兮的,生怕再一次掉到那漆黑詭異的地方。


    寧辰沒有開口解釋什麽,其實他自己都有些迷茫,若不是腦中真實存在的道門秘法,他甚至懷疑這又是一場幻境。


    道魁,薑忘機,千年前就已經消失的人物,竟然活到了這個時代。


    他究竟在等什麽,竟然不惜付出如此大的代價苦撐千年,值得嗎?


    “自己走吧”


    寧辰將小明月放下來,牽起後者的小手,輕聲道。


    “好”明月乖巧道。


    走了不久,寧辰聽到了河流的水聲,於是帶著小明月過去,準備暫時休整一下。


    累了一夜,他還好,小明月睡了好幾次都沒睡著,估計早就撐不住了。


    小河湍湍,很清澈,原始之地沒有人煙,河水很是幹淨。


    寧辰捉了魚,烤好之後,遞給了小明月。


    小女孩吃了一條,吃完後就躺在前者懷裏沉沉睡去。


    小獸猿呆在一旁沒有吃任何東西,自從吞了怪鳥的那顆珠子後,對食物的欲望就大大降低。


    小明月睡去後,寧辰靜下心仔細地梳理著腦中的道門秘法。


    道門存世逾萬載,其功法已被一代代先賢不斷完善,早已臻至完美,可以說,世間最接近天書者,就是道門的功法。


    道魁是千年前的最強者,可以說是以一己之力支撐著道門,在道魁消失後,道門也隨之迅速覆滅。


    道門覆滅,儒門大興,薑忘機和夫子在抵抗永夜神教方麵做了最好的傳承。


    道魁傳給他的秘法,雖不像地之卷那樣要求先天,但也至少需要九品巔峰之境,現在的他還無法修煉。


    這是道門萬年來的智慧,他需要有足夠的耐心。


    而且,老侯爺教他的東西,他還沒有完全掌握,貪多嚼不爛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小明月累壞了,一直睡到正午才醒來,小獸猿摘來了許多野果子,兩人簡單的吃了後,又一次繼續趕路。


    剩下的路程,總算沒有再遇到什麽危險,寧辰一再加快趕路的速度,終於在夜晚寒月高掛時走出了這片祁周山脈。


    從這一刻起,他們終於踏入了中原真正的心腹之地,離凡聆月的大軍亦不遠了。


    寧辰的心情也開始沉重起來,這個世上,他最不願意麵對的人就是凡聆月,這個女人太過聰慧,也太狠,幾乎沒有任何弱點。


    他不知道小明月能不能成為凡聆月的弱點,不過總要一試。


    雖然很卑鄙,但這就是戰爭,沒有任何道理可言。


    自從這場戰爭開始,夏皇已經瘋了,愚不可及,為了徹底引出內部憂患,竟引狼入室,坐視燕歸城被破,這等愚蠢的事,實難相信會出現在一位帝王身上。他從前也聽過,歲月可使明君變成昏君和暴君,人老之後,對權利的欲望反而會變得更加的強烈,猜疑之心也會越來越重,華夏的曆史上不是沒有例子,但誰都沒有夏皇


    做的這麽極端。


    當時,他真的無比期望夏皇已經死在那座山上,哪怕大夏會因此亂上一陣。


    夏皇死,大夏亂,不死,大夏更亂。


    大夏現在情況,比當日不知道糟糕了多少。


    要不是因為長孫,他真不想再參和這破事,誰坐天下關他屁事,按照親密關係,小明月也比那個一直要殺他的夏皇合適的多。


    凡聆月的三十萬大軍應該沒有前行太遠,北蒙王庭發生如此大的事情,瞞是瞞不住的,北蒙大軍的人心就是首先要解決之事。


    大夏畢竟無敵了千年,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中原的城池一座連一座,想要打到皇城也不是那麽簡單。


    最殘酷的戰爭現在才開始,一旦凡聆月將所有麻煩掃除,全力南下,就是大夏真正危機的時刻。


    能不能在凡聆月打到皇城之前將其攔住,是大夏存亡的關鍵。


    任何朝代,一旦皇城被破,就離滅亡不遠了,這是一朝百姓精神的寄托,代表的絕不僅僅是一座城那麽簡單。


    他劫走了小明月,隻是暫時延緩了北蒙大軍南下的腳步,給大夏一次喘息之機,至於威脅凡聆月退兵,他自己都不相信。


    原因很簡單,她是軍師。


    一個比夏皇還要狠辣的人,不同的是,夏皇的狠葬送了大夏的北方,而凡聆月卻毫不留情地打下了大夏的北方。


    這個世上,聰明之人和愚蠢之人的差距,要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如今,他已確定了書院的夫子就是千年前的夫子,所以,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迴書院一趟。


    若說這個世間,還有誰的智慧能媲美凡聆月,就隻有夫子了。


    迴書院的路,很遠,寧辰帶著小明月連趕了兩天路才到達。


    他第一個去見的人,並不是夫子,而是陸先生,帶著一壇酒,街上買的,上麵貼著一個禦字,自己貼的。


    陸老頭氣的吹胡子瞪眼,這小子上一次臨走前說要給他帶禦酒,這次迴來竟然真帶了“禦酒”!


    他感謝他全家!


    寧辰沒有任何羞愧之意,夏皇現在滿天下追殺他,他從哪個地方給陸老頭弄真的禦酒去。


    “愛要不要,不要我自己喝”寧辰麵露不耐煩道。


    “要,為何不要,便宜誰也不能便宜你個小王八蛋”陸老頭搶過酒壇,隨手扔到一邊,他喝不喝是他的事,但絕對要將酒留下。


    “這便是北蒙的小皇帝?”陸老頭看了一眼寧辰身邊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好奇問道。


    “恩”寧辰拍了拍小明月的小帽子,道,“叫陸先生”


    “陸先生”明月聽話地喊了一聲。


    陸老頭點了點頭,麵色怪異道,“看來你們相處的不錯”


    “那是,我的人緣一直很好”寧辰打哈哈道。


    “好了,酒已送到,我要走了,下次說不定給你帶真正的禦酒過來”


    說完,寧辰牽著小明月朝院外走去,他來此就是給陸老頭報聲平安,當時他雙腿剛殘疾時,這老頭對他不錯,他不能忘恩負義。


    陸老頭看著寧辰離去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小子,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見過陸先生後,寧辰迴了自己以前在書院的住處,小白馬胖了,也長大了。


    人馬相見,沒有相識無言,更沒有兩眼淚汪汪,小白馬把臉湊過來想表達一下思念之情,卻被寧辰一把扒拉開。


    他最討厭不講衛生的馬。


    小明月在屋中睡著了,趕了好幾天的路,小女孩有些吃不消,來到書院後,精神就不是太好。


    “小黃,你跟小白呆在這裏,不要打架,其他隨便”


    寧辰把小獸猿也留下了,他身邊總跟隻猴算怎麽迴事。


    小獸猿不敢反對,隻能對小白馬咧了咧嘴,表示友好。


    小白馬驕傲地扭過了頭,表示不屑一顧。


    寧辰才不管它們相處的怎麽樣,愛咋咋地,有本事就把書院拆了,書院有個先天的院長,再囂張的怪物也能一巴掌拍趴下。


    夫子的住處離這不遠,他以前走的慢,要走很久,現在一會就能到。


    然而,在夫子的住處,他見到了一個人,一個讓他著實意想不到的人。


    大夏帝師,當代儒門之首,太識公。


    太識公正神色恭敬地站在夫子旁邊,行儒門規,執弟子禮。


    寧辰進來後,兩人都沒有驚訝,仿佛已經知曉他要來。


    夫子一如往常的蒼老,就如同普通遲暮的老人一般,看不出絲毫特別之處。


    “夫子”寧辰躬身一禮,恭敬道。


    夫子點了點頭,道,“北行的路,走的還順利吧”


    “收獲良多”寧辰起身迴答道。


    “想問什麽就問吧”夫子整理著桌上的宣紙,緩慢地說道。


    “您是夫子嗎?”寧辰正色道。


    “是”夫子點頭,道。


    寧辰心中一震,雖然已經有了準備,可當聽夫子親口承認,他還是感覺有些難以置信。


    “天下知曉此事的有幾個?”寧辰問道。


    “四個”夫子平靜道。


    寧辰想了想,在場就有三人,另外一人,若他沒有猜錯,就應該是書院的院長了。


    “大夏會亡嗎?”寧辰又問了一個問題。


    “會”夫子同樣點了點頭。


    寧辰身子猛然一顫,竟是這個結果。


    但是夫子說大夏會亡,大夏就一定會亡。


    儒門中人,修煉浩然正氣,本身就善趨吉避兇之術,夫子雖然不曾習武,但推衍之術卻是天下第一。


    原因簡單,整個儒門都是夫子創立的,功法和推衍之術也不例外。


    “有避免的辦法嗎?”寧辰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盡人事”夫子道。


    “如何去做?”寧辰請教道。


    “天下止戈”夫子僅僅說了四個字,意思很明顯,沒有什麽玄機,寧辰卻依舊不太明白,他知道夫子不會說無用之話,莫非大夏的滅亡,不是在這場戰爭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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