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是心虛還是氣的,他整張臉漲紅。


    「我怎麽了?我的鋪子就在京城,想跑也跑不了,那點銀子我還真看不入眼,要不是這對小夫妻合我眼緣,我還懶得出麵,替他們欠下人情。」他擺出財大氣粗的樣子,雲錦裁製的大號衣服都快被他撐破了。


    胖子的悲與愁,衣服常常不夠穿,時時換新,好在他銀子多,任性得起來,穿一件、扔一件。


    「你……你的鋪子在哪裏?」京城處處臥虎藏龍,能有自己的鋪子肯定也小有資產。


    「白虎街中段都是我的。」他也是二世祖,家裏的祖業夠他揮霍一輩子了。


    「白虎街、白虎街……啊!你是玲瓏閣的東家!」突地,他驚訝地大叫,臉上青白交加。


    「嗟!大唿小叫什麽,我不是說了我叫朱喜,你會不知道我是誰?」朱喜嘲弄地說著,看不慣他的裝模作樣而略加教訓。


    撿了芝麻、丟了西瓜,說的便是楊大成這種人。


    他一發現朱喜是玲瓏閣的東家,態度馬上天差地別的轉變,先前的白眼、鄙夷有如曇花一現,一眨眼間就消失,取而代之是說不盡的好話和奉承,殷勤得像見到他家的老祖宗,誠惶誠恐。


    繡品一事當然不好再爭了,絕口不提,有了富得流油的大魚在麵前,他又怎會把兩條小瘦魚當迴事,牙縫都塞不滿。


    他還馬不知臉長的反過來訓了蘇明月一頓,以蘇家長輩自居,怪她一開始沒把話說清楚,產生了誤解,不小心得罪了朱東家,他是無心之過,她是有心陷害。


    護妻的衛海天往前一站,摶起他的後領往後一扔,知道蘇明月有主的楊大成才停止這些欲加之罪的責罵,麵上一訕又趕緊去抱朱喜大腿,把他捧得雙腳幾乎踩不著地。


    說著說著他一個大男人居然哭了起來,哭訴生意有多難做,日子過得有多艱苦,他原本和人合作做玉石買賣,那利潤高得很,可是他定了一批翡翠原石後,合夥人竟把銀子卷走了,導致他沒錢付尾款。


    言下之意是想換合夥人,拉朱喜和衛海天夫婦下海,還說得天花亂墜這批翡翠原石是極品,每顆石種開出的翡翠都是冰種,甚至是祖母綠,幸運的話還有帝王綠,都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玉石。


    既然是這麽好的玉石,肯定會大賺一筆,他那個合夥人腦子有洞是不是,放著大錢不要反而卷款而逃?


    見過大風大浪的朱喜這麽一問。


    大概沒料到有人會捉到其中的漏洞,楊大成一頓,眼中慌色一閃,隨即支支吾吾地想著怎麽圓謊,而後才說合夥人好賭,欠了一屁股債才緊急將兩人的資金拿去還債。


    問他合夥人是誰?


    這倒是楊大成編不出來的,在京城地頭,有哪個有點名號的商人朱喜不認得?喜歡玩兩把、沉迷酒色財氣的也就那幾個,外地人不知情,朱喜卻是如數家珍、倒背如流,祖上八代都能請來喝茶。


    楊大成想騙財,卻沒想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反而被一個白臉、一個黑臉的衛海天、朱喜給套住。


    「你看他能不能弄到翡翠原石?」看他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樣子,很難想像是一場騙局。她爹就是這樣被騙的,相信他所言屬實。


    「能。」衛海天肯定。


    「能?」那他們不就白費功夫了,引蛇入洞的方法失效,沒法將其一網打盡。


    將蛇引迴巢穴,便知蛇穴在哪裏,再將洞口封死,棍棒齊下將一窩大蛇、小蛇活活打死,不留活口。


    「他的確會準備不少原石誘我們產生貪念,然後挑出其中幾顆原石切割,開出令人眼睛一亮的翡翠,以此告訴我們買賣原石是多麽有利的事,穩賺不賠。」利字當頭,義無反顧,是人都忍不住財富的引誘。


    「當年他跟我爹說從江南進貨運到北方去賣,再買些北貨賣給南邊的人,兩邊的價格會翻了好幾倍,一來一往不用三年便能富可敵國……」


    「富可敵國」四個字是多大的誘惑,她爹便把持不住了,把手邊能用的銀子全用上,再將一盒子的銀票交給楊大成,由他負責進貨、出貨,其他人等著分錢。


    但他一去不複返,隻托人迴來說了一句「船沉了」,從此石沉大海,再無消息。


    「月牙兒,他不會逍遙太久的,我會親手逮住他,讓他再也無法害人。」衛海天輕撫她桃色粉腮,語輕情重。


    「我也很矛盾,一方麵想將他們那夥人繩之以法,另一方麵又想起他對我們的確不錯,想給他自新的機會……」她爹沒有兄弟,楊大成的親和讓人很容易將他當一家人。


    「不要忘了他對你們的好是懷有目的的,如果你們不信任他,他又如何取走蘇家的銀兩。」楊大成做得太好了,好得讓人懷疑他會產生罪惡感。


    「嗯,我也是想明白了才配合你做局,一聽到朱東家願意拿出一百萬兩白銀出來購買翡翠原石,他兩眼為之發亮。」一看到那神情,她真的沒法放下芥蒂,原諒他的所做所為。「嗬嗬……」衛海天忽地一笑。


    「你笑什麽?」笑得叫人猶如被貓爪子撓心,想問個清楚。


    「你以為朱喜真會拿出一百萬兩?」明知是個騙局還上當,他這幾年的商場白混了。


    「我想也不可能,用來釣魚吧。」釣楊大成這條傻魚。


    他大掌往她頭頂一放,輕揉。「不僅不可能還要他吐出來,無本的生意也不是那麽好做。」


    「咦?」叫賊不做賊,改當良民?難。


    「你知道楊大成的同黨做了什麽?」真是玩不膩的老招式,又故技重施。


    「你說。」她猜不到。


    「假扮江南富商,特意為了女兒的嫁妝來到京城,想買些玉石做頭麵,讓女兒風光大嫁。」十裏紅妝的確是很好的理由,任誰也不會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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