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得她想喊爹了。


    「過來我幫你取暖。」張開雙臂的衛海天等她投懷送抱,天冷就該抱成團,用彼此的體溫暖和對方。


    「男女授受不親。」她拒絕得很快,像是在隱瞞什麽。


    「我是石頭。」他再一次重申。


    「石頭人。」這麽高大的存在,誰能將他忽略?


    蘇明月很想視若無睹,可是她身上全是他的味道,時時提醒她和他有多親近,被他抱著走。


    「山不就我,我就山。」他咕噥一句。


    「什麽意思?」感覺他比山裏的野獸還危險。


    「意思是你不過來,我過去,我腿長。」他是男人,本就該他主動,麵薄的她顧慮太多。


    其實臨時搭建的樹屋並不大,兩人原本就靠得很近,他根本動也不必動,長臂一攬就將人拉到胸前,他兩腿張開讓她坐在中間,上身微微一傾,就將她整個人包在懷中。


    「衛海天,你……」她臉紅得厲害,不敢看向身後的男人,胸口如擂鼓般直跳。


    「噓,別說話,男人有時候挺禽獸的,你千萬別讓我獸性大發。」他笑得像五月的風,溫暖又惑人。


    她氣惱不已,卻又拿他沒轍,背後的暖意不斷送來,身子沒那麽冷了。「我一夜未歸,爹和弟弟一定急壞了。」想必會四處尋人吧?


    「蘇小弟與同窗夜讀,宿在夫子家中,你爹和喬叔是相見恨晚,想必是喝高了,一醉解千愁,哪會記掛你在不在屋裏?」蘇家的男人都很粗枝大葉,不論老的小的,一遇到專注的事便會忘了其他,更何況蘇明月向來懂事,幾乎不用他們擔心。


    「咦,你怎麽曉得?」眼一眯,她露出狐疑。


    「猜的。」他手心一搓,一張寫了幾行字的紙條頓時化為細末,手一張開,馬上被風吹散了。


    「猜的?」說得煞有其事。


    「你不信?」衛海天捉起她的手輕輕搓揉,冰涼的小手漸漸的熱了,多了血色。


    她頓了好久才開口。「你到底是誰?」


    「衛海天。」他將下巴擱在她頭頂,輕笑的磨蹭。


    「除了衛海天還是誰?」他給她的感覺像一口深井,明明汲得上水,可是卻遲遲看不到「衛海天。」他還是他,同一個人。


    蘇明月輕哼了一聲。「不隻是衛海天吧?你在邊關好些年,難道沒有立下半點戰功?」


    當初他口口聲聲是為了抱負從軍,要以一己之力報效朝廷,不功成名就絕不迴鄉,他要當本朝第一將軍。


    如今都過去好幾年了,世事變遷極大,當年的蘇家大小姐變成今日的蘇大娘子,他也該變了吧,不可能一成不變。


    「立了,但當兵的人多不可數,豈能人人加官賜爵?仗一打完便解甲歸田,朝廷可沒有多餘的銀子養眾多軍士。」他算是幸運,一戰成名,造就日後無數功勳。


    「你沒騙我?」她總覺得他沒說實話。


    「騙你有什麽好處?」他反問。


    「天曉得,男人騙女人有上百個理由,誰知道這些給你們帶來什麽好處?」她自嘲著,不想讓人知曉她的心情轉折,不隻男人騙女人,女人也會騙女人。


    當初來說親的媒人說得天花亂墜,每一句都是盡挑好話說,把她前夫形容成天下無雙的好男人,可蓋頭一掀,眼前卻是雙頰凹陷的病郎君,連站都無法站立,要人攙扶。


    她忘不了那口血就噴在她的嫁衣上,然後一群不認識的人慌張的喊大夫,沒人理會她,直到那一聲聲喪門星、敗家婦、克夫女衝著她來,她才知道自己被休了,墨漬已幹的休書已往她臉上扔。


    看得出那休書早就準備好了,有備無患,那家人已然知曉救不了,因此死馬當活馬醫,看看能不能用衝喜的方式挽迴一命,反正能做的都做了,聽天由命。


    而後人死了,這家人也有理由將人趕走,因為他們不想多養一個人,日後她若過繼一子又得分她一份家產,所以她平白成了下堂婦,背負所有罵名。


    「月牙兒,我沒有騙你,隻是有些事目前無法向你言明,再過一段時日我再向你全盤托出好嗎?」


    有些事是瞞不住了,但能拖一時是一時,事關國家大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蘇明月沉默好一會,在人人以為她睡著的時候,她才幽幽冒出一句。「你不是獵戶是吧!」


    「……目前是。」他言盡於此。


    也好,什麽也不曉得就能守好自己的心,她終將與他是陌路人,再無交集。


    這麽想的蘇明月心中鈍疼,以前不在意,不代表日後平靜似水、不起波瀾,他已是昂然而立的大男人,叫人心湖漣漪點點,不斷泛散。


    「餓了吧?」衛海天從懷裏取出兩顆雞蛋大小的果子。


    「你怎麽有這個?」她是真餓了,口中直泛酸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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