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醫到沈府後,給沈灼和韓梅又仔細檢查了一遍。


    雖然韓梅一身青青紫紫,又有很多擦傷血痕,看上去很嚇人,但還真就隻是皮外傷,沒有傷到筋骨,擦擦藥兩三天就能好。


    反倒是沈灼,看著沒傷到幾處,卻是扭到了筋骨,特別是手指,張太醫到的時候,她手指已然腫脹成了一根根紅蘿卜。


    張太醫邊寫方子邊囑咐:“四小姐的手指近幾日盡量少動,小心別再傷到骨頭。四小姐肩頸處也有輕微扭傷,記得早晚都要用熱油推敷。先靜養兩日,再外出吧。”


    “還有呀,四小姐可切記不可再從樹上跳下直接往人身上砸了。這次是你運氣好,才隻是扭傷,若不然,怕是肋骨都會折斷的。”張太醫語重心長地道。


    “我知道了。”沈灼衝著張太醫甜甜一笑。


    唉,如此雪玉可愛的小姑娘,怎麽偏偏性子頑劣,不是爬樹就是打架呢?張永正惋惜地搖搖頭。


    “張太醫,嬌嬌身上還有其它的傷嗎?”平陽郡主問。


    張太醫:“四小姐其它都還好,郡主請放寬心。四小姐年紀輕,隻要好生休養,會很快康複的。”


    平陽郡主聽了太醫這話,心下稍安,讓人送走了張太醫。


    平陽郡主坐在沈灼床前,抬眼打量了一圈蘭亭閣裏大小不一的丫頭,道:“黃嬤嬤,這幾日你就辛苦些,在四丫頭傷沒好利索之前,你在蘭亭閣幫忙照看一二。”


    沈灼聞言,默默地低下頭。阿娘連“嬌嬌”都不喊了,看樣子是真被她氣到。


    黃嬤嬤是阿娘房中的老嬤嬤,是跟著阿娘從昭王府嫁過來的,也是從小照看沈灼幾兄妹的嬤嬤。把她留下在蘭亭閣,與其是說是照看,不如說是監管。平陽郡主知道蘭亭的幾個丫頭根本勸不住沈灼。


    留下黃嬤嬤後,平陽郡主離開了。


    沈灼斜倚著床頭,唉聲歎氣地看著被包紮得像粽子的手。


    “打別人,反把自己手打腫成這樣,除了你也是沒誰了。”一陣調侃聲在門邊響起。


    沈灼抬眼看過去,隻見沈衛,沈希兩人聯袂而至。


    沈灼悻悻然,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你倆專程來看熱鬧的?”


    沈希走過來習慣性地揉了一把沈灼的腦袋,笑道:“沈四小姐以一敵三,英勇無敵的事跡,可不得傳千裏嘛。”


    “啪!”一聲,沈衛一掌拍開了沈希揉頭的手,沒好氣道:“就是你沒事就喊打喊殺的,你身上江湖習氣太重,這才把嬌嬌給帶偏了。”


    沈希不忿冷嗤:“騎馬仗劍,快意恩仇有什麽不好?總比你腦子裏永遠七歪八拐憋壞招損人要強。”


    沈衛掃了沈希一眼,懶得搭理他。沈衛走過來捧起沈灼的粽子手,垂目看了看,問道:“為何要動手?”


    沈灼道:“她們欺負三姐呀。”


    沈衛又問:“她們可有欺負你?”


    沈灼一怔:“到沒有。”


    沈衛繼續問:“那她們和你動手了嗎?”


    沈灼想了想:“也沒有。”


    於是,沈衛又問一遍:“那你為何要動手?”


    沈灼被沈衛繞得腦子有些迷糊,但又好似想通點什麽。


    沈衛拍拍沈灼頭,道:“一對三,她們不是打不贏,而是她們根本就不敢打,因為你身後是沈府,是昭王府。”


    “既然她們不敢與你打,你又何必動手?”


    “嬌嬌,你當時隻需走出來,站那裏就行了。打架是下下策,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你看你這手,沒十天半個月怕是好不了。”


    “以後能動腦子的,就別動手。別和你三哥學。”


    沈灼認真想了下,好像二哥說的挺在理。


    她不禁有些訕然,小聲解釋道:“我當時也沒想那麽多。再說了,就她們那仨,就算一對三,我不也打贏了?”說完,她還揚了揚小腦袋,很驕傲。


    “好好好,你打贏了。我們嬌嬌最厲害了。”沈衛口氣寵溺,眼裏頗無奈。


    “二哥,我手腫了。”沈灼突然舉起粽子手,在沈衛麵前晃了晃。


    沈衛看了一眼,問:“所以呢?”


    沈灼衝旁邊的鶯兒眨眨眼,鶯兒心領神會的把沈灼的書袋拿了出來,利落說道:“小姐手傷了,怕是做不了課業。另外,小姐還欠著陸小姐,張小姐,蕭小姐,孟小姐和溫小姐幾人的課業呢。”


    沈衛默了默,伸手接過書袋,接著手腕一轉,就將書袋塞進沈希懷裏。


    沈希:“......”


    沈衛道:“你不是一向自詡詩書畫沈氏第一?是時候展示一下你的才華了。”


    沈希氣笑了,一抬手就要把書袋扔出去,可看到沈灼笑得甜甜的臉和包得粽子樣的手,伸出去的手便改了方向。


    沈希一把拎起沈衛的衣襟:“兄弟齊心,其利斷金。這等好事,自然是一人一半。”


    說罷,沈希就一手拎著書袋,一手拎著沈衛走了。


    沈灼衝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大聲叮囑著:“二哥,三哥,明天一早就要喲!”


    “唉,書院裏寫詩抄書的課業二公子,三公子還能幫幫忙,那七夕要交的繡品,找誰來做呀?”鶯兒發愁道。


    “偏櫻桃姐姐這時候又迴家探親了,咱們院子裏除她,再沒一個繡活兒好的人了。”


    經鶯兒一提醒,沈灼才記起馬上就七夕節了。鳴山女院早在一個月前就布置下課業,要每個學生在七夕節交一個繡品。若有交不上的,就去書院繡房理一個月的絲線。


    刺繡這種既需耐性又要靜心的事,沈灼哪裏會做。以往她的女紅課業都是由丫鬟櫻桃代她繡的。


    哪怕前世她嫁人多年,為人母也多年,她親手做過的,有也隻有荷包而已,而且總共也隻做過三個。蕭屹一個,曲墨然一個,許皓之一個。


    沈灼這時迴想起來,真覺得前世的自己太不孝,竟沒給一直疼愛自己父母兄長們做上幾個。


    如今,也不知那些荷包讓人扔去何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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