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著玩?”蕭清蘊更加不解。


    “迴殿下,我們在玩躲得快的遊戲。”溫明芸自然而然接口,一本正經。


    “我們幾人說好的,各自躲進林子裏,如果誰被抓到,就要替對方完成五日的課業,直到最後一個人被找到。”


    “為了方便在林子裏行動,所以才都換上這身衣服。”


    蕭玉淑一點頭,煞有其事:“是的。”


    蕭清蘊目光在幾人身上轉了一圈,猶疑道:“那你們誰輸了?”


    溫明芸溫柔一笑:“當然是嬌嬌。”


    陸婉兒一臉懵,正要開口。


    孟清蓮猛地一腳踩她腳背上,陸婉兒痛得咧嘴,一時忘了說話。


    蕭承輕笑出聲,饒有興致地看著幾人,目光在溫明芸身上停了停,這小姑娘真是心思敏捷,才智過人。迴頭得讓人去打聽,看是誰家小姐。


    蕭承笑道:“既然沈四小姐輸了遊戲,那就按規矩來,由她替你們五人完成五日的課業。”


    蕭承的話一錘定音。將這次擅闖皇家園林的事定了調。罰沈灼完成五份課業,也算是小懲大誡。


    沈窈忙謝過蕭承,然後拖著一臉不甘願的沈灼往院外走。


    沈窈一幹人離開禪院後,蕭承揮手讓所有人退下,然後臉色淡下來。


    他手裏把玩著顆白玉棋子,眼眸低垂,冷聲道:“今日護衛誰當值?”


    院中忽有微風吹過,緊接著庭中驀然多了一個黑衣人,他跪在蕭承麵前,聲音微顫:“燕七護衛不利,請主上責罰。”


    蕭承淡淡掃了他一眼,聲音冰冷:“六個人,埋伏在距本宮不足二丈的地方。你擔護衛之責,既未第一時間擒拿,又未示警。依規應當如何處置?”


    燕七將頭伏於地上,咬著牙道:“護衛不利,若初犯,當筋骨錯斷十日,再犯,殺無赦。”


    “噗”“噗”“噗”幾聲輕響,十來顆白玉棋子挾勁風打入燕七全身的要穴。


    燕七悶吭一聲,倒地不起。一時間院中彌漫起淡淡的血腥氣。


    蕭承看著燕七臉色蒼白,倒在地上抽搐的樣子,眼裏似有不忍,歎氣道:“燕七,你跟我十年有餘,從未犯過大錯,五日後便去找陳老吧。”


    燕七聞言,忍著劇疼,艱難地一頭重重磕在地上:“謝主上。”


    分筋錯骨是極嚴酷的刑法,它以點穴的方法使人體主要筋脈錯位,骨穴滑落,會讓人全身筋骨劇疼難忍。隻有用陳老的針灸秘技來正骨續筋才能恢複正常。


    十天的刑期減半,這是蕭承法外開恩。


    燕七一瘸一拐地退下。


    “阿兄為何罰得這麽輕?”一直沒出聲的蕭清蘊這才開口。


    “蘊兒,禦人之道得恩威並重,不能一味處罰。”


    “再說燕七並非沒發現樹上之人,隻不過他認出了那是沈家四小姐,知道於我無害。”


    黑鷹衛是他精心挑選培養的暗衛,極不容易,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折損這些人。


    “今日鬧了一場,白白壞了你興致。走,阿兄陪你賞花去。”


    蕭承微微一笑,又是一派儒雅公子的模樣,仿佛剛才的冷厲威嚴隻是一場幻像。


    沈灼一行人離開禪院有段距離之後,沈窈才拉著她仔細打量,擔憂問:“可有傷到哪裏?”


    “屁股疼。”沈灼苦著臉。


    沈窈默了默,隨後道:“疼了也好,省得迴家再挨頓板子。”


    “噗嗤~”


    “哈哈~”


    走在二人周圍的幾人都笑出聲來。


    “對了,你們怎麽來了?婉兒,你不是該在府裏聽戲嗎?”沈灼緩過勁兒後問幾人。


    “婉兒說你隻帶了蘭草一人就要出門辦大事。小豆子覺得不靠譜,於是大家一合計,便偷偷跟著你來了。”張靜宜搶著說道。


    “這不是怕你萬一有個啥事,到時人手不足嘛。”


    “所以,你們把五天的課業全塞給我?這就沒人覺得我人手不足了?”沈灼衝著溫明芸皮笑肉不笑道。


    “嬌嬌,今天你可得好好謝謝明芸。”沈窈正色道。


    “你可知擅闖皇家園林,若嚴格論起來可視同刺客。縱是四皇子不想追究,但也不可不罰。幸好明芸機靈,想說這麽套說辭,既幫了你,又解了殿下的圍。”


    沈灼可沒想到就翻個牆,逛個林子,居然後果有這麽嚴重。


    見沈灼一臉茫然的樣子,沈窈歎氣:“嬌嬌,你還是少看點話本,多看些書吧。至少把天盛律法看看。”


    “律法我家齊呀,我哥的書房裏有最完整的天盛律法。嬌嬌,你要不要借一套去手抄?”溫明芸笑眯眯。


    沈灼默默地推開溫明芸那張幸災樂禍臉。她這才想起,溫明芸的兄長,正是大理寺卿溫道遠。


    前世加今生,兩輩子以來沈灼第一次深感自己不學無術,難怪前世蕭屹一直嫌她蠢笨又嬌縱。


    沈灼之前忙著找人,在花林中來來迴迴幾次,根本就沒心思賞花。現在把沈窈從蕭承那裏拉出來,心裏稍稍安穩了些,便和陸婉兒她們在花樹間打打鬧鬧起來。


    “對了,你們是什麽時候來的,我怎麽一點沒覺察到?”沈灼問。


    “你一出陸府,我們就一直跟在你身後的呀。”孟清蓮攀折著一花枝,迴首嬌笑。


    “我就說我跟著斥候學過嘛,嬌嬌肯定發現不了我們!”陸婉兒滿臉得意。


    好嘛,自己不僅蠢,莽撞,還很菜,被人跟蹤了一路,居然都毫無察覺。


    沈灼不由沮喪起來。


    看到沈灼垮下一張臉,陸婉兒一把攬住沈灼的肩,拍著胸脯,一臉義氣幹雲:“嬌嬌,我師傅可是我爹手下最強的斥候。以後你想跟蹤誰,隻管來找我,保準不讓人發現。”


    沈灼眼一熱,道了聲:“好!”


    她摘下朵玉蘭花,插在陸婉兒的發間,配上那塗得烏漆嘛黑的臉,她隻覺得這漫山的玉蘭,都不如陸婉兒眉眼燦爛。


    得摯友如此,夫複何求?


    沈灼心裏的鬱悶,仿佛被風一吹,就散了。


    沈灼一行人在林子裏兜兜轉轉,不期然間又遇到了蕭承和蕭清蘊。


    清蘊含笑道:“我陪阿兄出來走走,聽著此處熱鬧歡快,想著也許是你們,過來一瞧果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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