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玄和唐一鳴來到唐旺壽家裏時,唐家人正在熙熙攘攘的準備喪事,有兩個木匠還在院子裏打製小棺材。


    曹玄念一句咒語,舉目四望,在院子裏一棵杏樹上,看見了蹲在樹枝上向下觀望的一個鬼魂。從鬼魂頑皮的動作看,這就是唐四海的陰魂。


    在樹枝上的鬼魂或站或蹲或跳,自由自在,不像被鬼怪所控製。這進一步證明了所謂唐秀芳克夫和被唐秀芳克死的幾個男子,就是人禍造成的。


    唐旺壽家族大,來奔喪的親戚朋友遠比魏家人多。


    在唐家客廳一張木板上,停放著唐四海的屍體。穿著素衣的唐秀芳坐在一旁垂淚。


    雖然唐秀芳素衣素顏,滿臉淚痕,散亂的長發還是難掩她的美貌動人。


    唐一鳴向唐旺壽父女介紹了曹玄。


    曹玄向唐家人打過招唿後,從褡褳裏取出法器,盤腿就地坐下,誦經一個時辰,然後坐在太師椅上。


    唐旺壽一家人見這位年輕書生熟記經文,誦經動聽,舉手投足盡顯大德風範,器宇不凡,知其為得道方士,對曹玄敬重有加。


    唐旺壽家裏現在正需要這樣一位高人,超度孫子。


    曹玄向唐旺壽說明來意,提出自己的疑問。


    唐旺壽見客廳人雜,不是說話之處,就領著曹玄和唐一鳴來到二樓廂房,沏茶讓座,坐下說話。


    曹玄從唐旺壽這裏,再一次證實,唐家就是一戶靠誠實勞動攢錢買地,成為地主,又依靠租地種田致富的莊稼人,對佃農和氣寬厚,在張家口沒有樹敵,也很少得罪人,沒有仇家一說。


    當曹玄問起唐家在張家口一帶,有沒有結怨的仇人時,唐旺壽邊思謀邊說著。


    如果說唐家得罪人的話,就是女兒長大後,為了女兒的親事,唐家曾經開罪過兩個人,一個是張家口城裏的陰陽先生祖長保,因為他能耐大,手藝高,能卦會算,在陰陽兩道行走,人們稱之為“祖神仙”。


    另一個人是橋西村人韋有福,是賭博高手,逢賭必贏,人們稱之為“賭王”。


    這兩個年輕人都很有錢,但不符合唐家的擇婿原則,唐旺壽父女均迴絕了這兩個人的求婚,估計這兩個人都很不高興,算是得罪了他們。


    不過話說迴來,這種事情,在求婚中經常遇到,不足為怪。


    曹玄從唐旺壽的語氣中聽出來,祖長保和韋有福均精於算數,一個將算數用於陰陽八卦,一個把算數用於測算骰子點數。二人都是高手。


    曹玄認為,既然祖長保和韋有福均是張家口一帶公認的高手,就有可能通過計謀和測算,製造出人禍。


    想到這裏,曹玄又問,祖長保和韋有福被唐旺壽父女阻絕求婚後,有沒有再糾纏過?


    唐旺壽迴答說,韋有福醉心於賭博,看重輸贏錢,沒有再向唐家提親。在向唐家求婚不成的第二年,韋有福就娶了城裏高家姑娘為妻,現在都有了三個孩子。


    倒是祖神仙時不時來唐家過問唐秀芳的婚姻。


    聽唐旺壽說,唐家阻絕了祖長保的求婚後,祖長保挺知趣,未見過他央的提親媒婆,二進唐家門。


    劉大貴定娶親日子時,男方家向祖長保問過婚禮吉期,祖長保在一張紅紙上,寫下接親時辰和需迴避的人員屬相等注意事項,這是所有先生在婚事前都得囑咐的事。


    及至劉大貴在結婚前夕落水身亡,祖長保給劉家喪事念經送葬畢,也就是在唐秀芳為這次婚姻空歡喜一場後,祖長保到唐家來過一次,以陰陽先生的身份安慰唐旺壽,說婚姻是命中注定的,看起來挺般配的一對人,不一定有好結果。


    祖長保隻是隨意問了一下唐秀芳對婚姻的打算,就走了。


    後來田自耕,李在田,唐定耀三人的訂婚時間,結婚日子等婚前事項,都是在祖長保這裏定下的。這三個未婚夫和丈夫在意外死亡後,辦喪事和下葬等事宜,都是請祖陰陽主事的,後事辦的圓滿。


    祖長保在張家口是個喚風唿雨的人物,卻看重人情。唐旺壽家裏先後發生的四次婚變,在每次安葬完唐家的準女婿和丈夫後,經過一段時間的平靜,祖長保都會來唐旺壽家安慰問候,並詢問唐秀芳的意中人,讓唐旺壽有些難為情。


    昨天下午,孫子唐四海被火車撞死後,唐旺壽也請了祖長保當先生,主事唐四海的下葬事宜。


    聽到這裏,曹玄詢問這位祖陰陽的年齡和婚姻。


    唐旺壽說,祖長保今年36歲,他長唐秀芳5歲,至今是單身。


    曹玄問清楚兩位向唐秀芳求婚未成的韋有福和祖長保的情況,這兩位張家口的大人物,可以牽強的算是唐家曾經得罪過的人。


    賭王韋有福早已成家,有了孩子。而陰陽先生祖長保三十多歲的人了,竟然尚未結婚。


    曹玄腦子裏立即出現這樣一個信號:這祖陰陽一直未娶,是不是在等待與心目中的仙子唐秀芳結合?以祖長保的能力,地位,錢財和名聲,在張家口隨便娶一個有錢人家的媳婦,都易如反掌,他為何不找?


    陰陽先生又不是出家僧人,可以結婚生子的。


    祖長保每次在唐秀芳的未婚夫和丈夫意外死亡後,都到唐家慰問安撫,這雖然表現出一位陰陽先生的關心人,但從另一方麵分析,祖長保是不是在求婚遭到唐旺壽父女的阻絕後,春心不死,每每來唐家探口氣,示關心。


    祖長保的這種安慰,除了幸災樂禍的意思外,還在向唐家人暗示,你唐秀芳看上的男子都不行,都是短命鬼,隻有我祖陰陽最適合你,我祖長保才是你的丈夫,這是命中注定的,你就嫁給我吧!


    在唐秀芳成為唐克夫,唐掃把星和唐美女蛇後,祖長高來唐家問候,也許是在傳遞這樣一個信號,你唐秀芳就是克夫命,一般的男人都受不了,再英俊,再有錢的男子都壓不住你,誰也不敢再娶你當媳婦,隻有我祖神仙才能降服得了你,你唐秀芳隻能嫁給我。


    曹玄思謀及此,在心裏感歎,這祖陰陽或許愛唐家美女太深了,竟然能等到近不惑之年,也許能等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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