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達被馬蜂螫咬而死,魏開翠在自家四合院為失去丈夫傷心不已,哀歎自己命苦。


    但史家卻又一人在竊喜,認為是天公作美,天助他也,是上天在成就他的好事。


    這人就是史達的一位堂兄史克。


    史克與史達是一個家族人,史克的父親史章與史達的父親史標是親兄弟,史章為兄。兩兄弟成家後,在父親手裏就分家了。


    史章從小進私塾,熟讀四書五經,開口子曰詩雲。


    史章醉心於仕途,一心想通過考取功名入仕,學做曾國藩,翁同龢式的人物,對農事一點都不感興趣。


    父親見大兒子誌向遠大,就專心讓他讀書做學問。


    史章15歲時,去張家口參加鄉試,以第三名的成績考取生員,給史家長了臉。


    父親見豎子可教,考中了秀才,就專心供史章讀書。


    史章18歲時,去保定府參加省試,名落孫山。之後,史章接連參加三次省試,均未考中舉人。


    已29歲的史章遂放棄功名,成家務農。


    史章和史標均已成婚。父親為兩個兒子分家時,作為老大的史章,要史家所有藏書和筆墨紙硯,連帶著要一些史員外收藏的瓶瓶罐罐,田地他可以不要或少要一點,可全部分給弟弟史標。而弟弟史標隻要良田。


    史員外認為大兒子的說辭很可笑,沒有田地,一家人吃什麽。那些書和瓶罐可不能當飯吃。


    史員外中和兩弟兄意見,給大兒子史章分給田地100畝,外加家藏全部古董、書籍。給小兒子史標分得良田600畝。


    史章自己沒有考取功名,他要讓兒子繼承他未竟的功業,精心培養史克入仕,成為治國理政的棟梁之才。


    史章將分給自家的100畝田產,全部租賃給佃戶。有這100畝田地的地租糧,一家人的生活足夠了,他和兒子隻當書生就行了。


    直隸的現代教育已經起步。史章將兒子直接送到張家口公立學校讀書,接受現代知識教育。


    史克從小就接觸筆墨紙硯,在父親耳濡目染下,聰慧好學,在斷文識字方麵很有天賦。


    史克14歲時參加鄉試時,考得第二名的好成績,輕而易舉取得秀才。


    三年後,史克赴保定參加省試,又以第三名的成績,考中舉人,學習成就已超過父親。史章為兒子而驕傲。


    史章為兒子謀劃著,以史克的博學多才和勤奮好學,三年後,去北京參加恩科考試,定會考得三甲,博取進士,放任縣令,他的夙願就會在兒子身上實現。


    到那時,他史章家就名滿張家口,遠非祖上留下的大片良田所能比擬的。


    然而,世事難料。在史克取得舉人的第二年,也就是1905年9月,清政府宣布,停止科舉考試。在中國延續了1300多年的科舉製度被廢除。


    這一年,是光緒三十一年。史克的進士之路隨之中斷。


    滿腹經綸的史克停止學業,所學無用武之地。然而他的名聲在那放著。


    後來,史克被張家口公立學校聘請為教員,總算找到了一條生活出路,也為史章家裏挽迴一點麵子。


    史克每天去張家口公立學校教書,魏開翠家的清香茶葉批零店是必經之路。史克經常看到如花似玉的魏開翠在家門口出入,很快被她的美色所吸引,便有事無事,愛去已經關閉的清香茶葉批零店附近逛蕩,目的就是一睹魏開翠芳容。


    星期天學校停課,為了能在清香茶葉批零店邂逅魏開翠,史克也要到張家口學校走一遭。


    史克從學校一個來迴到家,碰到美人算他幸運,不遇伊人若有所失。


    讀書人多羞澀,性格內向,對自己所愛隱藏深。史克又不像堂弟史達那樣,用媒妁之言提親,隻能經受單相思的煎熬。


    史克比史達大三歲,性格內向。在史達明媒正娶抱得美人歸時,史克在堂弟的婚宴上黯然傷神,用一碗碗酒麻醉自己。


    未曾想到,堂弟成家半年後,就命喪馬蜂口,丟下嬌美的新妻撒手人寰。史克在哀傷堂弟的命運時,也看到了自己的婚姻。


    史克想,這魏開翠應該就是自己的,別人娶迴家也是白搭。


    史克不再猶豫。在給堂弟燒過七次紙後,他沒有央媒婆,徑直走進原來的魏家四合院,向魏開翠直白,張家口的史舉人願意娶她。


    魏開翠聽了,驚異不已又誠惶誠恐。她敬重讀書人,長期的經商務農,使她對讀書人懷有無限敬仰。她知道這位張家口唯一的舉人,也知道他現在是一位教書匠,他的這種職業,一般人望塵莫及。


    魏開翠覺得,自己絕對配不上史舉人,這位滿腦子學問的人,在取笑自己吧!


    當史克向她衷心表白,愛她儀她,非她不娶的意誌時,將信將疑的魏開翠終於相信,史舉人說的話是真的。她感動之餘,痛快的答應了這位讀書人的求婚。


    史克同樣激動不已,將心儀已久的心上人緊緊抱在懷裏,傾訴著他多年的相思之苦。


    魏開翠感激涕零,當天就把自己依舊美妙的身子給了史克。


    史章夫婦見兒子要娶寡婦,而這位寡婦又是侄兒的遺孀,心裏一萬個不願意,隻是出於讀書人的善良和維護史家尊嚴的信念,史章夫婦沒有說出半個不字,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憤然離去。


    史克見父母默許了這樁婚姻,略作準備,就要把魏開翠接過來。


    礙於麵子,史章還是找了媒婆,下了聘禮,又在家裏簡單準備了五桌酒席,宴請親戚朋友,把魏開翠明媒正娶,接到家裏。


    史章尊重禮數,兒子的這場婚事,是在侄兒史達死後一周年舉辦的。


    史標見兒子的遺孀有了一個好的歸宿,魏開翠終究未能離開史家,心裏很踏實。


    魏開翠從史家老二家裏出來,又走進史家老大家裏,隻當了一年寡婦,又重新獲得幸福,並且同樣嫁給張家口很有名望的史舉人,魏開翠非常滿足。


    史克成家後,心情愉悅的在張家口學校教書。媳婦魏開翠在家做家務,一家人早晚在一起,笑容又洋溢在她臉上。


    別看史章一門心思讀死書,其實他算財務賬賊精。雖然他家裏良田不多,但有滿屋子藏書,這可是傳家寶啊!


    父親史員外分給他的三十幾件古董,大多數為瓶瓶罐罐,現在看著不起眼,將來就是無價之寶。史章非常看重這些書籍和古董。


    受父親愛好的影響,史克當然喜愛家裏的這些老物件。但有一個問題,讓史章父子二人很頭痛,就是瓦罐子怕摔,線裝書怕噬。破壞書籍和古董的罪魁禍首就是老鼠。


    史章家裏緊挨著自家一片田地,地裏的田鼠泛濫。它們吃完莊稼,餓肚子,就跑到史章家裏尋覓吃的。


    這些田鼠成群結隊竄進臨近農家,它們不但咬漏糧櫃,偷吃糧食,跑到院子裏偷吃蔬菜,鑽進廚房裏偷吃米麵油和剩飯,田鼠吃飽了無事,還竄到書房啃食書籍,用厚厚的紙張磨鼠牙,書架和書桌上的線裝書,常常被田鼠咬噬得少角殘頁,有的書還被咬斷裝訂線,灑落一地,非常可惜。


    不僅如此,這些可惡的老鼠,還經常橫衝直撞跑到古董架上,鑽進瓶瓶罐罐裏打鬧,有的瓶罐因此掉下來摔碎,或摔成殘缺,史章父子心痛萬分。


    為了對付這些破壞力很強的老鼠,史克在張家口牲畜市場上,買迴來兩隻貓。


    這兩隻亞成年貓,經過史克精心喂養和調教,很快成為捕鼠高手,跑進史克家裏的所有老鼠,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悉數被貓捕捉。這兩隻貓先後捕食了30多隻老鼠,家裏一下子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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