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米洛斯把少女扶起來,拿出手帕遞給她。


    「別哭了……對了,你的名字是?」


    「嗚…對、對波及……我...我叫夏洛特」


    夏洛特用手帕擦掉淚水。


    德米洛斯歎了一口氣,看向一旁的白。


    「有很多事情想問你們……」


    白皺起眉頭。


    「……現在的我沒法迴答你」


    「什麽?」


    德米洛斯剛想繼續問下去,突然感受到一股殺氣,立刻舉起手中的法杖。


    胡同深處的陰影裏飛來一把短刀。


    德米洛斯將夏洛特抱到懷裏,浮現在身前的魔法盾將短刀擋住。


    鼻腔裏傳來一股淡淡的臭味。


    「……毒嘛?還真是令人討厭呢」


    短刀的目標似乎不是瞄準德米洛斯的。


    於是德米洛斯看向白。


    「……這是你們以前結的仇家?」


    「誰知道……」


    白揮動一下手臂。


    堆在路邊的垃圾箱和木桶傳出破裂的聲音,幾個人從陰影中跳了出來。


    他們穿著一樣的衣服,戴著一樣的麵具。


    夏洛特的臉因恐怖而扭曲。


    「淨罪機構……!」


    「……這樣啊」


    德米洛斯一邊說著,一邊迎擊那些拔劍襲來的襲擊者。


    襲擊者身法非常輕盈,像是能在牆上行走一般,很快將德米洛斯等人圍在中心。


    德米洛斯將夏洛特推給白,舉起手中之杖。


    「這些人是盧克雷西亞教皇廳的吧……為什麽盯上你們倆?」


    「是、是的。他們是盧克雷西亞教皇廳的……」


    夏洛特話還沒說完,幾道閃著白光的劍刃已經到了眼前。


    劍法犀利,每一劍都直奔要害。


    其身法應該可以匹敵高階冒險者。


    但德米洛斯是何人?


    身為大聖堂的異端審問官,這種想法單一的對手實在是太容易應對了。


    他手中的斷罪之杖不斷揮動,伴隨著斷罪之杖的揮動,不一會他的麵前便沒有站著的人了。


    襲擊者其中一人的麵具被打飛了,麵具下露出的是一個年輕男性的麵孔,但他的眼神卻顯得空虛且瘋狂。


    「……這是?喪失自我了嘛……」


    「不要大意」


    上方傳來聲響。


    一名從上方襲來的襲擊者被白的魔法打飛了。


    德米洛斯看了白一眼。


    「不錯的魔法……他們這是?」


    「嘖……這些家夥已經被魔法和藥奪走了自我。他們到死為止都會一直攻過來的」


    「……果然如此嘛」


    看著這些受了傷、流著血卻仍以同樣的動作攻過來的襲擊者,德米洛斯眉頭緊皺。


    這樣子實在是讓人不適。


    突然,周圍被淡淡的光芒照亮。是白讓他的立體魔法陣可視化了。


    同時傳來「咣」的令人不舒服的聲音。


    定睛看去,一名襲擊者倒在地上,似乎是被魔法陣所壓扁的。


    「……也沒什麽辦法了」


    對於已經失去理智的對手,對話是沒有用的。


    自己此時也沒辦法令他們恢複理智,如果他們到死都會一直攻過來的話,就隻能把他們殺掉了。


    德米洛斯再次舉起手中之杖。


    「月光啊,降下審判吧」


    伴隨著德米洛斯話語的落地,天上月亮的月光仿佛突然變亮了許多。


    月光灑落在一名向他衝來的襲擊者身上,襲擊者的步伐逐漸變得緩慢,最終沒走幾步便一下子癱倒在地上。


    襲擊者在地上掙紮了片刻後,便再也一動不動了。


    原本白的實力就完勝薩夏,再加上更厲害的德米洛斯,襲擊者們根本就不是對手。


    短暫的戰鬥過後,周圍很快被一片寂靜的死亡氣息所包裹。


    德米洛斯輕歎了一聲。隨後她轉向白和夏洛特,揮手示意。


    「過來吧。還有事情要問你們」


    白看向夏洛特。夏洛特輕輕地點了點頭。


    「好的……拜托、您了」


    夏洛特渾身發抖。


    現在她這個樣子看起來才像是個年幼的少女。


    和之前在奧蘭多城時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德米洛斯默默思考著。


    看來這期間確實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快步走迴酒館,德米洛斯迴到自己的房間。


    雖說是一人間,但好在房間很大,三人進來也並不顯得狹窄。


    德米洛斯拉起窗簾,鎖好門。


    「坐下吧」


    有些猶豫的夏洛特戰戰兢兢地坐到椅子上。白站在她的身後。


    德米洛斯往水壺裏加入水,放到加了焰石的爐子上。


    這種石頭根據擺放方式的不同會發出強烈的熱量,而可以使用這種石頭的爐子也很貴,德米洛斯為了這趟旅行出發前特意買了一個攜帶。


    德米洛斯脫掉外套,在夏洛特對麵坐下。


    在屋內的燈光下近距離仔細一看,她那原本潔白順滑的頭發如今已經幹巴巴的,還有好多分叉,衣服也顯得有些髒。


    臉上和手上能隱約看到有青斑和傷痕。


    「……我記得淨罪機構是直屬盧克雷西亞教皇廳的秘密組織,負責在暗地裏清理那些異端人士或是和教皇廳對立的人。對吧?」


    「……是的」


    「你們為什麽會被盯上?


    從剛才的襲擊來看,這可不像是單純的清理異端而已...


    而且你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麽重要身份的異端人士。」


    夏洛特看起來似乎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下定決心,開始講述自己的身世。


    關於她生在盧克雷西亞的樞機主教家的事情。


    關於她家卷入權力鬥爭,因白化病而被認定為異端的事情。


    關於父母奮力讓她逃出來的事情。


    關於之後在流浪中遇到自稱要複活所羅門的人的事情。


    關於在帝國境內作為邪教的聖女進行遊說的事情。


    關於自己為什麽會選擇脫離那些人的種種事情。


    德米洛斯一邊聽一邊點頭。


    自己之前也有去了解過相關信息,近期邪教活動確實沉寂了下來,看來就是因為她的煽動停止了。


    原本就不是什麽有著穩固體係的組織,完全是靠著夏洛特所展示的『奇跡』和詭辯,讓那些當時在場的人陷入狂熱而已。


    除了那些騙人的符紙之外缺乏類似教義那樣的守則及組織運營係統,所以一旦沒有了領導者自然也就很快土崩瓦解了。


    夏洛特越說就越是消沉,頭也低了下去。


    「我最開始是相信的。


    相信隻要像這樣發展信徒,所羅門就肯定能助我一臂之力。


    讓維也納教的那些墮落的聖職人員得到懲罰……


    但是,內心深處也明白這種事情似乎不可能,覺得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在騙人。


    但當時已經被複仇蒙蔽了雙眼,不願意...也不敢去想那些如果是假的該怎麽辦……」


    夏洛特抽泣著。


    「在不久前和他們發生衝突之後,我正視了內心的想法。


    在那我就覺得不能再這樣了……


    雖然討厭維也納教,但又覺得父親和母親也不會因為複仇而高興的吧……」


    德米洛斯眯了眯眼睛,以審視的視線看著夏洛特。


    「最後一個問題,你們有沒有殺過人?……」


    夏洛特僵住了。


    她的肩頭微微顫動,大粒的淚珠從眼眶湧出。


    「我、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做那種事情……!我、我也——不明白……隻是,憎恨——什麽都沒有考慮……」


    夏洛特哭得越來越厲害,最終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德米洛斯的視線冷了下來,皺起眉頭。


    一直沒說話的白這時開了口。


    「……是那些人逼著進行的所謂儀式...洗腦一樣」


    「聽起來很有可能。但我不相信」


    「沒說一定要你信。不過事實就是事實。信不信由你」


    「是麽……」


    「但是、但是……我要是沒有、做那種事情的話……」


    在這個不斷抽泣的白化病少女麵前,德米洛斯微微皺眉。


    按理來說,身為異端審問官的自己應該立刻肅清身為異教徒的兩人。


    但在聽完夏洛特的自述之後自己難免起了憐憫之心。


    因此自己最後才會問她到底有沒有殺過人,如果沒有殺人的話放他們一馬倒也無妨。


    然而得到的答案並不理想。


    “殺人”能否被原諒,這不是自己一個外人能夠替受害者家屬決定的事情。


    又或者說根本無需考慮這些,血債隻能血償。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但少女的哭泣令他遲遲無法動手。


    「哎......」


    德米洛斯輕歎一聲。


    從問話開始就一直有在施展的聖斷證實了二人所言非虛。


    自己無法替受害者家屬原諒他們,但也並不想以異端審問官的身份直接斷了他們的生路。


    而且要說的話,要求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女時刻保持理性的行為似乎也實在是不太現實。


    德米洛斯閉上眼睛,讓自己五味雜陳的心情平靜下來。


    德米洛斯最終決定給二人一個機會。


    在這件事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以異端審問官的身份實行立刻製裁夏洛特他們的權利。


    而是選擇把他們帶到受害者麵前,交給那些受害者,讓他們決定怎麽處置二人。


    雖仍是九死一生...但至少,給了他們一個機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S級冒險者的父親似乎很不一般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洋蔥花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洋蔥花開並收藏S級冒險者的父親似乎很不一般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