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書,借根鋼筆。”


    “小姐你……你不該這麽衝動!”李秘書急得汗都出來了,語氣中不自覺帶上了責備。他跟在許總身邊多年,實在不忍心看到公司被毀於一旦。


    阮軟知曉他沒有惡意,也不欲多計較,從他的領口中抽出鋼筆就自顧自的在文件上寫寫畫畫。


    良久,許傑看了眼手機,麵露不耐,“我可沒時間在這兒和你耗,股份轉讓書我已經讓人去準備了,你痛快點簽個字,剩下的隨便你怎麽畫都行。”


    阮然收起鋼筆,笑嗬嗬的看向他,“表哥急什麽,這不就好。”


    許傑挺起背,看著她將幾份退貨單擺在桌子上,玩味一下,“我還以為什麽呢,產品參數不合格,客戶退貨再正常不過,你要說的就是這個?”


    sk集團主要做導體和芯片研發生產與銷售,研發中心位於集團內部,生產和銷售是劃分給下方的子公司與代加工企業。


    “自然不是了,我對比了同時期同規格的產品,除了姑媽負責的生產線,其他公司就沒有出現大批退貨情況。”


    “第一點,產品和材料是集團統一研發與采購,為什麽隻有從姑媽哪走的貨會出問題?第二點,表哥身為售後總監,這麽高的生產殘次率為什麽至今還沒有送去高層請示?第三點,退貨退款很正常,但是這家公司的款項為何隻退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金額,請表哥說明白都去了哪裏?”


    每說一句,阮軟就從文件中抽出對應的合同,上麵已經把數據和金額圈出來,讓人一目了然。


    許傑聽著她一樁樁把這事件都挑了出來,臉色漸漸沉了下去,“舅舅出事,隻是沒來得及讓他過目而已,不算我工作失職。”


    阮軟就知道他會不認賬,拿出最下方的一份文件,質問道:


    “那這一份呢?去年七月的貨,六千萬美元的貨款已經如數退還,但我們的芯片卻隻收迴了百分之五十,又該怎麽說呢表哥?”


    她這一聲表哥,叫得許傑不禁繃緊神經,咽了咽口水目光閃躲道:“這……這或許是其他人……”


    “表哥,這上麵有你和另一位市場部負責人的簽字呢,想好再說哦~”


    阮軟展示著李秘書剛打印好的“解除勞動合同協議書”,笑眯眯的柔聲提醒,“我相信表哥的人品肯定做不出貪汙之事,那就隻能是一時大意?工作失職了?”


    許傑拳頭緊握:“你!”


    “表哥,你這麽激動做什麽?”阮軟不解的歪頭看向他,隨即驚訝捂嘴,“啊!難不成你真的貪汙!”


    “胡說!那是一時大意!”許傑一字一句仿佛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似的,他目光狠戾,死死盯著阮軟,“表妹,幾日不見,你真是好本事!”


    阮軟謙虛的點點頭,“表哥謬讚,請吧。”


    李秘書嘴角激動的顫抖,直到許傑簽完離職,摔門而出,他才興奮出聲,“小姐你真是太有魄力了!”


    “許總監,不,許傑這些年不知道貪汙了公司多少款項,隻是董事長他……哎~”


    “父親他早就和我說過這件事,他顧念親情,但一味的縱容隻會害人害己。”阮軟繼續翻著剩下的合同,隻覺頭大,集團內的問題還不少,尤其是這段時間,有些不安分的人已經開始蠢蠢欲動。


    李秘書恍然大悟,難怪小姐方才那麽果斷,他還以為她是商業天才。


    阮軟越看,臉色越沉。


    原身的姑姑早就和許家斷絕了關係,自從離婚後母子二人就一直靠許父接濟,沒想到胃口越養越大,養出個吃裏扒外的蛀蟲。


    “李秘書,你去查一下集團內部和許傑交好的中層或高層領導,還有正在進行的合同與項目,資料整理好後送到淺水灣六號。”她揉了揉眉心,略顯疲憊。


    “是小姐。”李秘書看了眼手機上的信息,猶豫道:“額……小姐,請問你是怎麽過來的?”


    “?開車過來的呀。”


    “粉色超跑?就停在公司門口?”


    阮軟微微驚訝,“這你都知道,你剛剛看得是監控?”


    李秘書臉色微妙,“小姐你無證駕駛,被媒體抓拍到了,現在狗仔們都在樓下。“


    阮軟:??


    她趴在落地窗前,雖然樓層很高,但不妨礙她看到粉色跑車旁圍了兩圈人。


    阮軟嘴角抽搐,這些小報媒體有這麽閑嗎?


    李秘書:“我已經和趙管家聯係過了,小姐你電梯直接下到負二層就行,還請你把跑車鑰匙交給我,等熱度下去我幫你開迴去。”


    阮軟無奈點頭,眼下隻好如此。


    車內,趙管家一臉不讚成地說道:“小姐你太胡鬧了,老爺夫人還躺在監護室裏,萬一你出了點差錯,我真的萬死難辭其咎。”


    阮軟雙手放在膝蓋上,一副乖寶寶的模樣,無論管家念叨什麽,她都乖巧的點頭。


    “公安局那邊會有律師處理,小姐也無需擔心,此次隻需罰款不必拘留,但是往後可莫要再衝動了。”


    看著小姐那張稚嫩的臉,趙管家也不忍過度苛責,隻暗中擔心明晚的宴會上恐怕又要多生出些許風波了。


    風景從車窗飛逝而過,不一會兒就迴到了淺水灣。


    阮軟剛走進庭院,就看見一道挺拔俊雅的身影。


    他膚色白皙,氣質內斂,說話時清澈的眸中蕩起層層水波,彎起的嘴角如月,好似能把人融化一般,“軟軟你迴來了。”


    季淮川,六大家族之一,季家的三公子。


    一川鍾唄淮南月,萬裏帆檣海外風。


    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季淮川的外表是溫潤如玉,清風朗月,同時他也是原身的未婚夫。


    雖然隻是季母和許母在兩人年幼時的隨口之約,但季淮川卻早就給自己打上了許阮軟未婚夫的標簽,時至今日二十一歲,依舊是朵母單花。


    可惜這份感情太過含蓄,原身並沒有察覺到,季淮川也從未明確表示過。


    在她的心中,季淮川隻是一個會經常碰麵,且出手大方的世家哥哥。


    “淮川哥,你怎麽會在這裏?”


    季淮川從頭到腳將她打量了個徹底,確定沒有任何傷口,最後才將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卻不由得一陣恍惚。


    是錯覺嗎?她似乎比記憶中更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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