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探究地問:“四皇子血脈不詳,早就剃發為僧,出家去了,你打聽他的消息作何?”


    阮軟低頭摸著身側的虎頭,讓人看不清神色:


    “麵如凝脂,眼如點漆,此神仙中人。聽聞四皇子姿容絕豔,乃世間罕有,少年慕艾,少女懷春,我自是想一睹真容。”


    一抹嫣紅瞬間爬上了少年的耳朵尖。


    寧旻隻覺得自己渾身發燙,麵前的少女語出驚人,他好半晌都沒說出話。


    阮軟奇怪的抬頭,就看見他可以和猴屁股相媲美的臉:“你發燒了?”


    “咳咳……”少年驚覺失態,連忙握拳抵在唇邊,掩飾道:“無礙,許是陽光太曬。”


    曬嗎?


    老虎這麽厚的皮毛都不熱啊?


    阮軟哦了一聲也不再追問,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似得,進屋沒一會兒就拿出了一張紙來。


    寧旻看了眼內容,有些失神。


    “喏,簽了吧。”


    她把毛筆塞到他手中,笑嗬嗬道:


    “若是半年未能還清,往後每月就按照三個點的利率算,期間每半個月你必須來我這裏報道一次,萬一你跑路後者缺勤,那這個玉佩就會粉身碎骨哦,等你還清,這張紙我自然會還給你。”


    少女柔柔弱弱的,拿著個玉佩在手心裏搖晃,一張小臉上古靈精怪,威脅人的模樣莫名好笑。


    寧旻止住的笑意,配合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原來你姓齊啊,齊寒,挺好聽的嘛。”


    阮軟小心翼翼的地接過紙,折好,收了起來。


    寒,是他的乳名。


    母妃說‘旻’字不好,因為旻字命理屬火,乃兇兆,需要水來化解,所以她總是喚他‘小寒’。


    寧旻的臉紅褪去,正色道:“四皇子一事牽扯到皇室醜聞,想打聽他的消息會有些麻煩。”


    “能否托你的殺手朋友也幫忙找找,反正,越快越好。”


    “若是很急,可去天機閣,這是頂尖的殺手情報組織,找起人來會更快。”


    “天機閣?”阮軟默念著這個新詞匯,追問:“在哪裏?”


    “邕城,第一酒樓,二樓第九扇窗邊的位置,點一盤蜜汁桂花糕,自會有人為你帶路。”


    阮軟暗暗在心中記憶,忍不住狐疑地看向他:“你知道的這般清楚,莫不是,你就屬於這個組織吧?”


    寧旻神色淡然:“天機閣待遇極好,但選拔嚴格,是業界心之所向。”


    “你還挺有追求。”


    沒想到殺手也會做職業規劃。


    阮軟調侃道:“不過就你這三天兩頭受傷的樣子,還是加油再練練吧。”


    說罷,一人一虎,轉身就鑽進了樹林。


    寧旻望著她消失的背影,麵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不遠處的暗三嚇得差點從樹上摔下來。


    他拚命撓著渾身雞皮疙瘩。


    媽媽呀,他不會是眼花了吧?


    主子的脾氣什麽時候竟然變得這麽好了?


    寧旻目光銳利瞥了眼竹林,冷喝道:“還不滾下來,自亂陣腳,找暗一領罰!”


    暗三哭喪著臉,呐呐應了聲‘是’。


    要不是看見了那紙上的‘賣身契’三個大字,他也不會太過震驚導致了腳滑。


    但是轉念一想到,隻有自己知道這個驚天大瓜,他就忍不住心癢難耐。


    那怪異的表情引來暗一不停地皺眉。


    進水牢還如此興奮,莫不是傻了?


    ……


    阮軟背著采藥簍,去了那天誇她醫術的王大爺家複診。


    老婆婆上山磕破了腦袋,傷口看著唬人,好在並不算深,熬過了前幾天危險期就沒什麽大礙了。


    阮軟換好藥,又配了一副方子,囑咐道:“不要緊的,隻是阿婆年紀大了,要多注意休養,避免傷口感染,不然還會再發熱的。”


    年輕小夥子叫王大牛,是老兩口的兒子,聞言立刻感激道:“多謝你白姑娘!這是診金你一定要收著。”


    她看了一眼:“多了,二十紋就好。”這是原身定下的價格。


    王大爺擺擺手:“白丫頭聽話,你快收下。咱們村之前一個男娃也是被戳破腦袋的,拉去城裏都沒看好,如今墳頭草都長多高了,你的醫術,值!”


    “閨女收下吧,老婆子是從你手中撿迴來一條命啊。”


    阮軟了然,那男娃恐怕是傷口太深,感染了破傷風才病逝的。


    一番推辭無果,她隻好收下了銀子,還被強行留下來吃飯,一家子熱情的不行,她的碗就沒空過。


    大牛看了眼角落的竹簍:“白姑娘采了這麽多藥,還準備賣給景寧寺?”


    阮軟咽下米飯,隨口道:“是勒,老客戶了。”


    “景寧寺價格壓得低,你次次還送上山,太不劃算了,不如賣到邕城去?”


    王大爺連忙提議:“如此正好!這小子明天要進城賣貨,白丫頭你隻管坐在車上,讓你大牛哥在前麵拉。”


    大牛是個獵戶,家中有一匹老馬,每次有難得的野味他都會送到城裏高價賣出,想來對邕城比較熟悉,自己初來乍到,有人一同前往更好。


    阮軟心思轉了一圈,笑嗬嗬的應下了:“那就多謝大牛哥了!”


    因為明日一早就要出發,她直接留宿在了王家。


    這就導致,寧旻趕到竹屋外時,和大老虎麵麵相覷,幹瞪著眼,小屋早就人去樓空了。


    那傻老虎,見到他的瞬間就豎起了耳朵,還不斷發出唿嚕嚕的驅趕之聲。


    寧旻並不理會,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隨著油紙被撕開,一股濃鬱霸道的肉香味撲麵而來。


    這是第一樓最有名的燒雞,每日限量供不應求,引來了不少饕餮客,如今就連大老虎都被吸引了。


    看著那畜生嘴角滴下來的可疑液體,寧旻都替它丟人。


    少年晃了晃手上的大雞腿,語氣試探道:“想吃嗎?告訴我她去了哪兒,這都是你的。”


    大老虎歪著腦袋,他在嘰喳什麽?


    如炬的大眼睛裏隻有香噴噴的一團,至於其他的,百獸之王表示聒噪,它甩著尾巴,大有一副要撲上來奪食的架勢


    寧旻忽而哂笑一聲,自己真是魔怔了,難不成這世間真有通靈的畜生?


    他將紙包隨手一拋:“拿去吧,今天便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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