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磚瓦都送過來了,陸淨遠和田長吉也迴來了。車上裝得滿滿一車東西,有工具,釘子,還有吃的。


    山上伐的木材也陸續運過來堆在小院邊的空地上。


    廚房的飯菜都要做得了,蒸了好幾鍋粟米飯,桌上擺著四個大木盆,盆中的菜堆得滿滿的。


    有一盆土豆燒肉,一盆韭菜炒雞蛋,一盆手撕包菜。還有一盆雞蛋粉條湯。


    陸紫瑤過來看了,拿盤子每樣菜都另打出一份給自家人留起來,然後讓齊大嫂和湯小紅叫工人吃飯。


    早上她聽這倆婦人說話洪亮,嗓門夠大,喇叭都省了。


    兩人聽到陸紫瑤的命令一點扭捏都沒有,一會兒大家夥看到中午的飯菜,肯定高興壞了,她倆覺得麵上有光。


    齊大嫂站在院子裏,腰杆挺得筆直,聲若洪鍾:“開飯啦!都過來領飯~”


    湯小紅不甘示弱,她把兩隻手在嘴邊聚攏成喇叭狀,氣沉丹田:“開飯啦,中午有肉吃!大家夥快來吃肉~”


    兩人的聲音此起彼伏,不一會兒院中就聚起了人群。


    陸紫瑤:好家夥,這倆人不唱女高音可惜了。


    大部分村民早上都沒有吃飯,餓著肚子來幹活,就為了中午多吃點。小農思想,在主人家多吃點,自家的糧食就省出來了。


    上午幹活都是真心賣力幹活的,因為剛來嘛想給人留個好印象,誰都不願意帶頭偷懶耍混。


    而且有田家父子帶著,每個人該做什麽夥計安排的井井有條。陸家的人時不時在院子各處盯著他們幹活。


    尤其是那個粉衣服小姑娘,小姑娘不苟言笑的往那一站,不就是想看他們有沒有偷懶嘛。


    一上午過去,他們個個都餓得前胸貼後背。早惦記著吃飯了,所以一聽到叫吃飯趕緊放下手裏的活計到廚房門口。


    陳氏看見烏泱烏泱的人群,仿佛迴到了從前當太太的時候。她身子站的筆直,下巴仰得高高的,


    “都別擠,站好排隊,一個一個進去,每個人都有!”


    田家父子幾個在邊上幫忙維持秩序,很快門口排起了兩條長長的隊伍。


    第一個漢子進門看到那高高的“肉山”都驚呆了,哈喇子差點流出來。


    “瞧你那點出息,快拿好碗,我給你盛!”湯小紅譏笑道。


    地上的竹簍裏放著好多粗瓷大海碗,都是陸紫瑤準備的,另一個竹簍裏是筷子。


    那個漢子叫齊石頭,他顫抖著手取了碗筷。湯小紅舀了滿滿一勺的紅燒肉出來,齊石頭激動的心顫,他快速把碗靠近了些。


    卻見勺子抖了抖,抖掉兩塊肉,湯小紅還不滿意,又抖了抖隻剩半勺肉才放到他碗裏,然後把另兩個菜舀給他,也是抖了又抖。


    齊石頭有點失望,嘴巴張了張,不知道說什麽,“快走啊,後麵還有人等著呢。”湯小紅催促著。


    齊石頭看了看碗裏,也有半勺肉不是。轉身要走,“石頭,你等一下。”


    齊石頭:?


    齊大嫂給別人打完菜,舀了大半勺紅燒肉直接蓋到齊石頭的碗裏。


    她心裏的小火苗嗖嗖的:“湯小紅!你什麽意思,幹嘛給他打那麽少?”


    湯小紅臉色很難看:“你說什麽呢?你給前麵人打那麽多,後麵人不用吃了是吧?”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你才是故意找茬!”


    兩個人吵了起來,齊石頭尷尬當場,端著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不是,你們別吵了…我多點少點沒事。”菜已經很好了,他最怕村裏的媳婦們。


    齊大嫂雙手叉腰:“怎麽沒事,湯小紅你就是故意找事欺負我們齊姓人!”


    湯小紅瞪著眼睛:“你血口噴人,向來都是你們姓齊的欺負人!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把我弄走,安排你齊家的姑娘過來是吧?”


    外麵排隊的隻聽到裏麵的吵鬧聲,卻不見人出來,後麵排隊的都急了。


    “啥意思,等了半天不讓吃飯?”


    “聽著吵起來了?是不是沒菜啊?”


    “不會吧,咱們可是賣了力氣的,幹一上午不會飯都吃不飽吧。”


    “唉呀,早知道不來了,瞎耽誤功夫。別是光說的好聽,實際上舍不得掏錢吧。” “可不是。咱們五十號人呢,光吃米飯都要吃掉不少。擱誰能受得了。”


    人群沸騰了,怨氣橫生,隊伍也不排了。田家幾個小子努力維持秩序。


    田老頭:怎麽迴事,陸家不會弄點吃食都弄不好吧。


    廚房裏,齊大嫂和湯小紅兩人越吵越起勁,唾沫星子橫飛。


    齊柳兒和齊小桔兩個小姑娘臉皮薄,細聲細氣的勸了幾句根本沒用。


    “都給我閉嘴!你們兩個怎麽迴事?打個飯還能吵起來!”


    陳氏一聲怒喝,她柳眉倒豎,眸子微眯,當家太太的款拿出來。一下子把廚房裏的幾人震住了。


    齊大嫂快速把事情一說,“你…”湯小紅欲狡辯。被陳氏打斷,


    “誰再吵誰就給我滾,我花錢雇你們來是做事的,不是吵架的!”接著,


    她走到門口故意提高聲音,一個字一個字說道:“我再說一遍,每個人兩葷一素,每個菜打滿一勺,不許抖勺子。


    隻要給我陸家好好幹活的人,都必須吃飽還吃好!聽明白了嗎?”她說完,一雙鳳眼掃視全場,氣勢十足。


    “啪啪啪!”


    陸淨遠鼓掌,“說的好!給我陸家好好幹活的人,必須吃好!來,大家排隊,都排隊啊!”


    院子裏的村民們被這句話擊中內心,腦子裏環繞著“吃的飽,吃的好幾個字。”耐著性子重新開始排隊。


    下一秒,齊石頭端著碗從廚房出來。


    “嘩!”


    漢子們眼光齊刷刷的盯著他碗上堆得滿滿的紅燒肉,雞蛋。肥膩紅亮的大塊肉,金黃噴香的雞蛋,油滋滋的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是真的哎,陸家人沒騙人!”


    “好多肉啊,比我家過年還多!”


    …


    村民們再一次沸騰了。一個一個老老實實排隊進入廚房領飯。


    然後每個人都咧著嘴端著碗出來,隨便找了個地方蹲著大快朵頤。真香!


    陸淨遠了解農村人的飯量是巨大的,吩咐廚房的鍋裏繼續煮了一鍋粟米飯和一鍋菜。


    果然,每個人吃了一碗以後,還有人到廚房張望,又領了一份飯菜。其他人也厚著臉皮去打飯。直到把所有飯菜吃了個精光為止。


    吃完飯,漢子們自發的幹起活來,都不用催促。心裏歡歡喜喜的,慶幸自己昨天報名的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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