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束光在旅店的牆麵停留幾秒,緩緩消散。


    吵鬧聲重新充斥在旅店。


    宋時桉被喝咖啡的男人吸引了注意力,她爬到男人旁邊的椅子上,禮貌的打招唿,“嘿!您好。”


    男人垂眸看向她,“哦,小東西,你好。”


    宋時桉:“尊敬的先生,我有些問題想請教您……不知您能不能看在上帝的份兒上——”


    “花費一點時間跟我聊聊。”說罷,慌忙補上一句,“哦!我保證,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


    經過幾個副本的磨煉,她已經熟練掌握了譯製腔。


    男人抿了一口咖啡,“沒問題,小家夥。”他放下咖啡杯,翹起二郎腿問:“你想請教什麽?”


    宋時桉:“您剛剛說‘太陽急切地想公之於眾’……這是什麽意思?”


    “如果我沒猜錯,你一定是第一次來這個小鎮。”


    “是的。”


    “或許……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聞?關於太陽的。”


    “沒有,先生。”


    “好吧。”男人放下二郎腿,透過窗戶看向漆黑一片的窗外,說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曾經有一個裁縫日子拮據、食不果腹,他碰見一個青年,根據青年的衣著,斷定青年有錢。


    於是他摒棄上帝,昧著良心,搶走青年的錢,隨後把青年活活打死。


    青年臨死前吐出最後幾個字:“太陽可鑒,真相終將大白!”


    很多年以後,這個事情傳遍小鎮,青年被判有罪。


    “所以小鎮的人們堅信,明亮的陽光終究能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後來,鎮上來了一個寡婦。”


    “寡婦帶著女兒,在鎮子租了一所房子。”


    “寡婦和女兒都有一頭金色的長發,長得很漂亮。尤其是那個寡婦……”


    “哦!相信我,小老鼠,你看她一眼,都會為她著迷、願意為她奉上一切!”


    男人說起寡婦,雙眸閃著光,滿是喜愛和欣賞。


    “後來呢?”宋時桉追問。


    “後來——”男人拖著長音,眸子裏的光漸漸暗下去。他歎了口氣,“寡婦心性不正,勾.引鎮長。”


    “事情敗露後,寡婦被活活燒死。”


    “她的女兒悲痛欲絕,氣憤的丟下一句詛咒,就離開了小鎮。”


    “誰都沒有把女兒的話當迴事——直到詛咒成真。”


    “金發少女詛咒小鎮永遠見不到陽光,而太陽,也永遠無法將真相帶到這裏。”


    “她還說,是鎮長強迫了她的母親,說小鎮的人們是一群無知之輩。”


    “當她再次來到這裏,這裏會結束永無止境的黑暗,迎來最後一次光亮。”


    “——火光。”


    男人拿著咖啡杯的手微微顫抖。


    “當她再次出現,小鎮將迎來大火,所有人都會死在這場大火之中!”


    說這句話時,他麵露恐慌,聲音也跟著顫了起來。


    宋時桉疑惑:“金發少女是——”


    男人:“她和她的母親,都是一名巫師。唉,她們一直隱瞞身份,不然居民們萬萬不敢把她的母親燒死。”


    誰敢輕易得罪巫師呢?


    “那個寡婦也是蠢,死之前竟不亮出身份。”頓了頓,驀地想起什麽。


    又道:“不過,也有人說,寡婦被燒死的時候,精神已經錯亂了。”


    “為什麽?”


    “她勾.引鎮長的事被鎮長夫人知道了,夫人捉.奸在床,氣得把寡婦打了一頓,然後把她光著身子扔到酒館。”


    “……”


    “小鎮的酒館隻有男人去,沒有女人。唉,寡婦確實漂亮……反正她離開酒館時,像一團糜爛的肉。”


    ……確實該燒。


    宋時桉開始期待金發少女的出現。


    男人還在繼續說,“鎮上的人認為,是寡婦打破了小鎮的平靜,理應燒死。”


    “金發少女可不這麽認為。她一口咬定是鎮長強迫她的母親,強迫不成,下了藥。”


    “總之……唉。”男人又歎了口氣,喝了口咖啡,“希望金發少女永遠不會出現。”


    聽完這個故事。


    宋時桉心情有些沉重。


    她不太想繼續待在這個小鎮。


    “你聽說過用麵包做成的房子嗎?”她問。


    男人搖頭,“沒有……我從未聽說過。”


    “好吧。”宋時桉點頭,順著椅子腿滑到地麵,走出旅店,離開了這裏。


    外麵一片黑暗。


    她從背包空間拿出一個手電筒,兩隻小手抱著手電筒,向前走著。


    她不知道要去往哪裏。


    隻能向前。


    想要走出這個小鎮。


    路上她沒碰到行人,但她看到遠方閃著光點。想必是拿著電燈的居民。


    這裏必須拿著燈,否則什麽都看不見。


    宋時桉走了好久,終於瞧見了光亮——來自太陽的光亮。


    當陽光灑在她身上時,她感覺身上的皮鬆鬆垮垮的,像是穿了一件寬鬆的衣服。


    她低頭,發現男孩用淚水觸碰過的地方,出現了一條裂縫。


    她想起男孩的話——


    「魂靈的淚水可以幫助你。」


    宋時桉本以為男孩是騙她的,畢竟男孩說了不少謊話。比如,他說他的母親很愛他、很思念他。


    比如,他說他的衣服是由他母親的淚水浸濕。


    再比如他說他下葬時伸出手,受到了上帝的懲罰。


    其實懲罰他、用鞭子抽打他的不是上帝,而是他的母親;他的母親並不思念他。


    他濕漉漉的小壽衣,是被他的眼淚浸濕。


    與他的母親無關。


    他心有怨念,所以他送了母親一朵有毒的花。


    宋時桉清楚這些。


    但她收了所謂的「魂靈的淚水」——最主要的,是她想睡個好覺,不想被打擾。


    “沒想到還真有用。”


    她身上的老鼠皮愈發鬆垮。


    她像脫玩偶服一樣,脫掉老鼠皮,身體全部鑽出鼠皮時,很快變大。


    變成了一個少女的模樣。


    「我能看出你是披著鼠皮的、美麗的姑娘。」男孩說過的話繞在耳畔。


    宋時桉後知後覺的意識到,男孩並不是脫離遊戲設定、透過鼠皮看到她的原本樣貌。


    男孩看到的。


    是一位金發少女。


    她現在的身體有著一頭漂亮的金色長發。


    被脫掉的鼠皮漸漸褪色,乘著一陣微風飄向宋時桉身後的小鎮。


    小鎮還在被漆黑籠罩。


    “嘩——”


    飄在半空的鼠皮變成一團火,焰火越來越大,仿若火球般,重重的砸向小鎮。


    小鎮迎來了久違的光亮。


    熾熱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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