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轉眼就到了該送物資的時候了。


    因為不急,陳夜也不用再費高額的貨幣給飛行器補充能量,靠著小飛鞋每天轉悠一個地方,全國五大區,隻送到軍部讓他們再分派到各地便好。


    這一趟,多數是大米糧油,各種薯類。蔬菜水果和肉類多是老白喊人幫忙曬幹儲藏起來的幹貨。80%的物資都是需要烹煮,各地攢的那點柴火也不知道能煮幾頓。


    所以煤球也少不了。


    李光林迴來後,空間裏剩的幾百萬噸的無煙煤粉得消耗掉,趕製了幾百萬噸出來。


    天氣好便不需要像冬季時還得烤烘,所以速度快了很多。工廠那邊已經在加緊設計全自動製煤機器了,隻待發電工程完成,李光林他們這幫人就可以轉戰其它工程去了。


    送了貨,就在別人指揮部蹭吃蹭喝。然後等待小飛鞋的刷新時間到了再往下一個地區去。


    有了物資,生活有了保障,各地區軍部的這些大小將士對她印象很好。


    各地重建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


    隻是工業蕭條了一年之久,之前儲備的各種建材很多也被那場酸雨腐蝕掉,連木材也不多,隻能在原有建築上修修補補。


    這些房子像是被打上了層層的補丁,破爛又陳舊。


    一如這個社會。


    在與賴光輝的幫忙傳訊下,陳夜得知麥子豪已經去西北接走大毛和二虎走了,沒說上哪去。


    休息了一天,離開西部地區前,陳夜去了m市找到了在前嶽丈家的麥堅。


    兩月不見,麥堅瘦了整整一大圈,昔日的將軍肚已經癟了下去。因為整日修補破舊的老房子,麥堅皮膚黝黑,雖然看上去跟個莊稼漢一般,可乍眼看去,倒也有了肌肉的線條。


    裏屋走出一對老夫妻,是他的前嶽丈和前嶽母。


    老人聽說陳夜是自己外孫的朋友,收起了眼底的憂愁,熱情地拉著她進了屋,端了水和餅幹上來。


    陳夜認出那是自己上次送出的物資。


    這麽久過去了,老人還藏著收著,足見珍貴。可在這會兒卻全端了上來。


    陳夜推了迴去,“我不餓。”然後從自己腳邊的箱子裏拿出了新鮮的水果和肉類。“我提了點東西來看你們。”


    兩個老人又是拉著她各種感謝說了很久。陳夜聽著他們喊麥堅做兒子,心中十分詫異。


    就算沒離婚,好像也不該喊他幺兒吧。


    後來,老人堅持要留她吃飯,兩人去了廚房,麥堅才和她解釋了一番。


    原來麥子豪的母親並不是聯係不到,而是真的聯係不到了。


    初聽這話時,陳夜還以為麥堅在講某段她不知道的梗,什麽叫做不是聯係不到,而是真的聯係不到。


    麥堅長歎了一口氣,左手的食指與中指慣性地夾了又夾。


    陳夜從背包裏摸出了一盒煙遞給他。


    麥堅接過來,苦笑了一下,想起身去找火,邊上陳夜遞了一隻打火機過來。


    他接過重新又坐了下來,撕開煙盒塑封,抽出煙點燃,重重地吸了一口,看似擦汗,實則托著腦袋緩和,半晌才道:“小夜,你是個好姑娘。可惜你父母走得早。”


    陳夜麵無表情,盯著門外烈日下被麥堅修補得歪歪扭扭的圍牆,輕聲說:“沒什麽可惜不可惜。不用受這天災的苦,也許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麥堅扭過頭來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又笑了。“嗯,你說得對!”


    陳夜剝了個桔子,邊吃邊問:“兩位老人不知道你和麥子豪媽媽離婚了嗎?”


    麥堅又吸了口煙,“知道。可是他媽媽迴不來了。他們家隻有一個女兒,老人無依無靠,前麵我還能讓人送點物資來。地震後我立馬就趕過來了。”


    “迴不來是什麽意思,你還能聯係到人?”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你記得暴雨期前y國特大毒氣彈爆炸事件不?”


    陳夜心中一跳。她是罪魁禍首啊,怎麽會不記得。“嗯,然後呢?”


    “小豪媽媽在那時就沒了。電話打到了老人這裏,我那時候還專門跑了一趟到m市,被他們連番追問,兩老知道了我已經和小豪媽媽離婚了,因為災情原因,一直瞞著小豪沒告訴他。後來,安頓好兩老後,我就又趕迴s城了。”


    握草!


    也就是說,自己弄死了麥子豪老媽?!


    不對不對,當時沒斷網,報道說的是,死傷嚴重的是離得最近的值守倉庫的士兵,民眾也隻是輕度影響。就算是被毒嘎,那也是y國狼子野心,藏那堆玩意兒!她不能攬屎上身。


    “額……是被那毒……?”


    麥堅搖了搖頭,“她一生要強,是連日操勞過度猝死的!”


    哎呀!


    陳夜說不出心裏什麽感覺,隻能輕輕說了句:“節哀!”


    麥堅不在意地淡笑了一下,“小豪前段時間來,他外婆無意間說漏了嘴,他得知了這個消息,很難過,呆了沒幾天,就說去西北接人便走了。”


    “你不走嗎?”


    “小豪媽媽走的時候,我已經跟兩老說了,以後我就是他們兒子了。北上之前,我原打算要接他們一起前往京城,可他們都拒絕了,如今這情形,我怎麽能走?”


    “麥叔,你迴s城吧。”


    麥堅搖了搖頭,“我勸過很多次了,兩老不願意離開,說這裏是根。之前還能住在城裏,天災後搬迴鄉下就更不願意走了。”


    頓了頓,麥堅又道:“兩個老人無兒無女,即使是在鄉下,之前沒有物資時,左鄰右舍見他們無人撐腰,明裏暗裏都要上門來欺負。我如何放得下。


    小夜,你出門方便,能幫我看看小豪怎樣了嗎?我和他媽媽工作都忙,很少陪他,他也一直以為他媽媽在國外做生意。如今聽到這個消息,想必十分難過。”


    “嗯!”陳夜點點頭,“不過麥叔,我覺得,你還是說服老人跟你一起迴s城吧!災情不會結束的,後麵遠比你想象得要可怕!”


    麥堅腦海裏閃過一絲來不及捕捉的信息,定定地看著陳夜,直至煙頭燃至頭,燙到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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