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是如何統治對麵小區的那群人,陳夜不想理。


    她隻管每天到了飯點就去小區大食堂吃飯,還跟李叔說你年紀大了,別忙活了,走我們一起去蹭飯。


    閑時就在空間裏對著秦渭的清單整理倉庫。這收取物資是很方便,可要按清單整理一部分出來,就不得不親自手動處理了。


    年初四的時候,何奮帶著幾個領頭的人又來。


    說是放了幾天假,沒幹活,又看著物資嘩嘩地看流水一樣往外流,心裏過意不去,要去工地幹活了。


    真是閑不住的勞碌命。


    “怕什麽,又不是沒給你飯吃。“


    “話雖如此,但是坐吃山空。我們還是想讓你帶上煤跟秦總多換些物資迴來,不然我們這裏這麽多張嘴,你如何兼顧得過來。更別說林立那邊現在又要把對麵幾個小區拿下,到時候,哪哪都要需物資支撐。”


    合著他以為物資都是從秦渭那裏換來的不成?


    何奮這一番話,襯著他那憨厚老實的臉,那副杞人憂天的模樣,讓陳夜都不禁為自己這許久的懶散慚愧了一分鍾。


    他要幹活就讓他去幹吧,晚上過去原料倉放好物料就是了。


    “行吧,明天就開工吧,今天先去打掃清理一下,廚房分兩撥,工地那邊照舊,免得來迴跑。雖然不遠,但是也冷。”


    正說著話,陳宸帶著幾個士兵從外麵趕迴來。招唿著丹莫和李雄去地庫幫他一起搬雞蛋。


    “姐,1308房家生孩子了,剛用金器換了不少雞蛋,說一會兒借廚房大鍋一用,要煮紅雞蛋送給大家。”


    陳夜點了點頭,“這些小事你自己決定就行,不必來問我。”


    李叔放下團子,走了過來,笑著說:“生孩子了?啥時候生的?”


    “上午在醫療室那邊生下的,太冷了,林立專門把電都調到那裏去開了好幾個暖爐取暖。哎呀,李叔你別跟下來了,不用你搬,你在上麵跟團子玩吧。”


    李叔走到陳夜身邊,笑著說:“大小姐,我想給孩子找點柔軟的布料,再翻點尿片奶粉什麽的送過去可以吧。這畢竟是災年後我們這裏第一個出生的孩子。是新生的希望啊。”


    這些東西1911室那邊的超市就能換到,但是陳夜看到李叔高興的樣子,也算是他的一點心意,隨他吧。


    陳夜點了點頭,“去吧。”


    後來陳夜在去大食堂吃飯的時候,1308的人家專門請她去看了那孩子,據說李叔當天帶著禮物,都隻能遠遠看了一眼,怕身上寒氣過到了嬰兒身上。


    孩子又小又軟,皺巴巴的一團,被厚厚的包被裹著。


    陳夜沒敢上手抱過來,隻是輕輕摸了摸他的頭。


    主家姓顧,想讓陳夜幫忙起個名字。


    陳夜感覺有些好笑,怎麽有一股自己變成了古代員外在當地出門受眾人追捧的感覺了。


    至於起名,本就不是她的強項。但凡她會,也不至於起了些像阿圓、幼崽、小白這種名字了。


    主家一再堅持,“陳小姐,孩子是在你的庇護下出生的,還請你給他起個名字吧,實在不行,小名也可以。”


    陳夜看著屋外白雪茫茫,天都府一派祥和。


    林立說得對,人總是要看到希望,才有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對於這個在天災裏降生的孩子,誰又有資格去批評些什麽?有人生,就有人死,是自然定律。再說這個孩子在天災半年後才出生,料是一開始他的父母都不曾想到,孩子已經到來了。


    他們都在努力活著,盡自己的有力,想在這個物資緊缺的世界裏,用自己擁有的東西給孩子換來能維持活下去的東西。


    誰又能輕易對其父母批評或者責罵?


    “叫顧盛年吧。他就是我們的光。等他長大的時候,也許早就恢複盛年景況了。”


    主家顯然十分滿意,笑著重複呢喃著顧盛年三個字。


    一個新生的孩子,帶來的是希望與動力。刺激了人們心中那一大片的絕望,像是被小刀從末世帶來的黑暗絕境中某一處裂紋挑開,外麵天光乍泄。


    下一代還需要時間,還需要庇佑成長,人間還是值得。


    一時間,天都府內所有人情緒高漲,甚至都不需要組織,便自發加入了各項工作當中。除雪、撬冰、化雪、過濾雪水、搬運,甚至到工地去幫忙。


    陳夜抽了個空,去了一趟紅林小區老房子那裏。


    那裏的大門不知道被誰,用木頭裏三層外三層地封了起來。門外又堆了許多重物,甚至還有厚厚的冰塊。陳夜站在門口聽了半天,沒有聽到裏麵有什麽動靜,便下樓敲了1101的門。


    來開門的是黃姐。她在門內透過貓眼確認了好一會兒,直至陳夜講明身份,她才慢慢地把門打開。


    短短幾個月,黃姐從一個豐腴的婦女,變成了瘦骨嶙峋的老婦。穿了許多衣服,還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


    看到她時,雙眼閃過一絲光芒。“陳家姑娘,你打樓上下來呢?”


    她的聲音沙啞,像是許久不曾說過話。


    陳夜點了點頭,“我家怎麽被封起來了?”


    黃姐看了對門一眼,小聲說:“你別迴去,你家裏的那幾個親戚太可怕了。門是老王帶人一起封的。我們都怕。”


    陳夜看著她的樣子,想必三角眼沒跟她提過見過自己的事。


    據黃姐說,他們之前有人送東西來。後來沒多久,突然又沒有人來了。就開始經常聽到樓上的爭吵聲,求饒聲,甚至有槍聲。


    一開始那個求饒的女聲,應該就是朱美玲。


    過年前那幾天,又有年老的男人的求饒聲,痛苦哀嚎聲,最後也結束在槍聲裏了。


    三角眼似乎意識到什麽,下樓找了幾人,連夜就把門封了起來。差點還被房裏那個瘸腿男人開槍射中了。


    “他們之前那個年輕女人呢?”


    “你說那個嬌蠻的大小姐?入冬之前就沒見過她了。”


    “不是,還有一個。”


    黃姐搖了搖頭,“沒見過。在暴雨時有一天晚上倒是聽到樓上傳來各種尖叫聲。那段時間好像他們家也沒有人送東西來,那個老女人還經常出門找吃的。有一天晚上他們家尖叫聲很大,說什麽孩子,血,止不住什麽的。”


    陳夜點了點頭,“老王是做什麽的?”


    黃姐正想迴話,隔壁的門打開了,三角眼探了個頭出來,幽幽地看著她,“我是娛樂記者。”


    哦,狗仔是吧。


    陳夜告別了黃姐。


    陳金光已了,留下一頭餓狼陳星,即使門沒被封上,吃下那麽多的異肉,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至於王瑤,估計早就流產大出血死了。


    也許,彈盡糧絕之下,她的屍身,正是這家魔鬼打開潘多拉之盒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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