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麥子豪來了,告知了陳夜,第一批官職人員已經和秦渭等人一起撤離了。麥堅也已經離開了。天寒地凍,不能熄火的車子,隨行的拖車上裝的全是燃油和物資。


    而他自己,不日也會連同耿大河一同護送剩下的人離開。


    “陳夜,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活下來,你等著我,我一定會迴來找你。”


    陳夜白了他一眼,“你要是在京城過得好,就別迴來了。”


    要是她沒猜錯,想必不少頂尖的科研人員早就被調集到了京城去了。


    s城是靠著沿海港口,早年國家先後收複了h島和m島,先是靠貿易拉動經濟高速發達後,才先後湧進各領域的尖端技術人員。


    如今有難,這些技術人員早就被國家率先保護起來了。


    剩一個空城,山頭也不多一座,全是建築廢渣,連塊耕地都沒有。連原來未發展起來前,賴以生存的海產物,或變異或死絕了。


    裏麵還留有這些無家可歸,無食可啖的難民,甚至累累白骨,還能有什麽發展。


    “陳夜,我替你打聽過了,名單上沒有陳金光的名字。秦渭是真厲害,估計他也打聽到了你和他不對付,居然直接把他的名單刷掉了。”


    秦渭必定是以物資為價,聯合了s城的高官們,一起北上了。


    上一世並沒有這些詳細消息傳來,想必是秦渭向她買的兩條消息,和高層聯手合作,改變了這一世的軌跡。


    “是嘛?那陳金光豈不是絕望透頂了。”


    “那可不,我聽大毛說,他家快撐不下去了,你要不要去替他收屍?”


    嗬,收屍?美得他。


    她不把他的屍體從12樓扔出去砸碎就算慈悲為懷了。


    不過聽說他過得不好,她就放心了。


    麥子豪離開前,沒忍住,一把抱住了她,“陳夜,我是真喜歡你,舍不得你。我一定會迴來找你的。”


    陳夜忍下了要把他甩出去的衝動。


    但是丹莫沒忍下,倒也沒甩他出去,隻是把他扯開,冷聲說:“再碰我家小姐就打斷你的狗腿。”


    麥子豪笑了,“這樣更好,我就可以名正言順讓她養著我了。”


    陳夜輕笑:“麥子豪,活下去。”


    s城已經到了零下40度的極寒天氣了,她無法想象他們此行的艱難。


    人心是想向上爬的,她都明白。即使外麵那些人,也都想著往靠中央更近的地方去。


    麥子豪把大七和小七寄放在她家裏,又搬來它們的狗糧罐頭鈣片奶粉驅蟲藥等等一應用品,把家裏密碼告訴了她,讓她時不時去替自己看看就離開了。


    大七和小七先前替她家守門的時候,和陳宸混得熟,此番進了家門,直接朝陳宸奔去。它們這品種的犬類,本就不畏嚴寒,精力旺盛,十分活躍。


    跟阿圓和團子也混得十分熟絡,儼然沒有作為客人的覺悟。


    本來有阿圓和團子兩個喜歡拆家的家夥,再加上大小七,陳夜感覺再來一千平的家,都不夠它們折騰。


    李叔以後每天都得處在不停鏟屎的狀態。


    送完了麥子豪,陳夜以天氣太冷,他們跟不上自己的身體素質,沒帶任何人出門去了。


    沒有親眼看見陳金光一家的淒涼,她終是不甘心。想想自己重活一世,最大的恨意都來自他們家。哪怕是那個經常堵她的三角眼,都沒能讓她有如此強烈的恨意。


    本是骨肉至親,將她和陳宸殘害到那種地步,到底是心有多黑,才下得去這手。


    這一世,她尚好心留了一套房子給他們住,也算是替父親盡了最大的責任了。


    陳夜騎著雪地摩托,戴著頭盔,風馳電掣地向南區駛去。


    整個s城幾乎如同一座死城,隻有西北風唿嘯而過的唿唿聲,半晌都聽不到一點人聲。偶爾會有一兩聲玻璃破碎的聲音。


    這些居民樓裏的玻璃都很薄,從來沒遇過如此天氣的寒冬。連建築都抵擋不住,更何況人。


    連玻璃都破了,可想裏麵住的人要如何度過?


    來到紅林小區的舊房子時,陳夜把履帶輪加鎖卡死,沒敢熄火。這種天氣一旦熄了火,再次發動就不知道又要多久。


    樓下8層之前就被水淹了,現在都結成了厚冰。


    整個小區都聽不到什麽人聲。


    陳夜走了上去,門鎖已經被他們換過了。陳夜隻好敲了敲門。


    不久裏麵傳來朱美玲暴躁的聲音:“不要再來嘈我們,我們什麽都沒有。再來就把你們都殺了。”


    朱美玲以往在官場太太圈裏是出了名的溫和,跟誰都能說兩句,這才多久一會兒,就已經暴躁成這個樣子了。


    陳夜也不氣惱,持續敲著門。


    最後朱美玲不耐煩,猛地開了門,手裏舉著菜刀,嘴裏罵罵咧咧道:“你家死人就扔出去,別來煩我們。”


    陳夜包得嚴實,又戴著長毛帽子,戴著防寒口罩,又有護目鏡,朱美玲也沒認出她。罵完還把手裏的菜刀往陳夜晃了一下。


    陳夜一把抓住她的手,奪過菜刀,順勢推了一把朱美玲,然後走了進門。


    整個屋子彌漫著一股異味,有糞便的臭味,還夾著一陣腥臭味。


    朱美玲尖叫著“快來人,有人闖進來了!”


    陳金光從房裏跑了出來,連陳星也一瘸一拐跟在後麵出來了。


    陳金光看上去臉色還行,隻是咳嗽得厲害。他掏出槍,指著陳夜,厲聲道:“你是誰?滾出去。”


    陳夜把手裏奪來的菜刀擲向他旁邊的牆上,菜刀穩穩地插在牆上。


    陳金光扭頭看了一眼穩穩地插在牆上的菜刀,差點當場失禁,連提在手裏的槍都不自覺地掉在了地上。


    陳夜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隨後邊四周打量邊漫不經心地說:“我勸你不要拿槍指著我,不然你的手可能也要被我打斷。”


    家裏四處髒得不成了樣子,已經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了。不僅各種名貴的實木家具已經被燒成了灰,連玄關的鞋櫃都被拆了下來,廚房那邊還有一半的板材堆在那裏。


    真是可惜啊。


    她當初離開的時候,家裏一切完好,這才沒幾個月,已經被他們糟蹋成了這個樣子。


    陳金光臉色一變,身體晃動了兩下,“你……你是,陳夜。”


    陳夜輕笑出聲,看著他身後全身抖動如篩的陳星,“答對了,不過沒獎。”


    說著又瞟到了廚房似乎有一大灘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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