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府。


    晚膳期間,王妃趙淺看著宇文昆隻是一個勁的喝酒,不由關心問道。


    “晚膳是不合殿下的口味嗎?”


    宇文昆搖了搖頭,擠出一個笑臉。


    “沒有,很好吃,隻是我沒有胃口。”


    趙淺幽幽一歎。


    “臣妾明白,您是憂心舅舅與安全的傷勢,可也不能因此就餓壞了身子。”


    宇文昆聞言,拿起筷子給趙淺碗中夾了些菜。


    “放心吧,沒事,此事就先不要與母妃說了,表舅的事她還沒有緩過來呢。”


    “嗯,臣妾明白。”


    趙淺點點頭,繼而小聲問道。


    “據安全所述,您就不對那位夜君的身份有所懷疑?”


    “懷疑?懷疑什麽?”


    “醉生夢死,伸腿瞪眼丸,這兩樣東西可都是太子所作。”


    宇文昆微微一愣,緊接著就好笑地看著趙淺。


    “你懷疑小昊就是夜君?哈哈哈哈~。”


    看著宇文昆搖頭失笑的模樣,趙淺不服說道。


    “可安全親耳聽到夜君說,那個醉生夢死是由他親手配製。”


    “那又如何?”


    宇文昆端起酒杯小酌一口,一臉的不以為意。


    “小昊在書院期間的所作所為,我們的眼線一直看在眼中,他不是找院長治療,就是被紀夫子傳授學問。


    他哪來的時間練武?


    即便他晚上少睡,你覺得一個殘廢隻靠打坐冥想,能成為一個頂級高手嗎?


    三品都是我小瞧了他。


    錯過了練武的最佳年紀,此時再想奮起直追,怕是也為時已晚呐。”


    說著宇文昆哼笑一聲,目露不屑之色。


    “再說了,他閑暇時間不是安靜讀書,就是鼓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伸腿瞪眼丸當年買過的人著實不少,天下會能有並不稀奇。


    至於那醉生夢死……。


    你別忘了,他還認識天下會的高層,一個配製方法又能值多少錢?


    以此換來一份人情,難道不是物超所值?”


    聽完宇文昆的話,趙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殿下所說無一不是實情,自己的疑慮屬實有些站不住腳。


    “可太子基本都在我們的監視之下,出書院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他又是如何識得天下會高層的?”


    “或許是老三?”


    宇文昆聞言也是濃眉輕皺。


    “聽聞王百萬與天下會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他與王百萬私交甚密,況且以前更是千金樓的常客。”


    略一遲疑,他幹了杯中酒再次說道。


    “也或許是小玉也說不定,畢竟有段時間,他總是讓小玉去千金樓聽那位木先生的說書,迴去再講給他聽。”


    趙淺放下筷子,一邊擦嘴,一邊感慨道。


    “誰能想到一個青樓女子竟是天下會的一位閣主,那位夜君還真是與眾不同。”


    宇文昆同樣點頭歎息。


    “是啊,本以為千金樓的關閉與美穀的失蹤,讓我再無處下手。


    不料年前的打榜,又讓我聽到了水川的名字。


    如此說來,老三倒是無意中幫了我一個大忙。”


    趙淺對著一旁的下人示意可以撤去飯菜了,聞言起身一邊泡茶,一邊好奇問道。


    “可駭王同樣是百樂門的常客,您想對付百樂門,他不會出手阻撓嗎?”


    宇文昆煩躁一歎。


    “所以我才請兄長過來一趟,希望他這個剛剛升任的戶部右侍郎,能幫我查出一些百樂門的把柄。”


    “若是雇傭殺手呢?”


    “用處不大,天下會也有殺手閣,實力與規模我們都一無所知,況且在城中還是少用武力為好。”


    趙淺端著兩杯茶走過來,遲疑問道。


    “您說…甄武之事,有無可能就是天下會做的?”


    宇文昆下意識就要搖頭,轉念一想又停住好奇問道。


    “你為何會有此想?”


    趙淺坐下身理所當然地迴道。


    “您大部分時間都在軍中,也並無什麽仇家,而甄武唯一有些恩怨的那位師兄也在西境,想來想去最大的可能還是…黨爭。”


    “你是說……。”


    “太子雖未結黨,可文臣之首的蘇大學士是他的外公,楊將軍此時也成為了他的嶽父。”


    看著宇文昆有些陰沉的臉色,趙淺壓低聲音繼續說道。


    “無論是朝堂還是軍方,他的勢力都是頂尖的存在,再加上康王與駭王明顯與他更為親近,所以……。


    天下會選擇支持他,也不難讓人接受。”


    “砰!”


    “哢嚓!”


    看著被宇文昆掃飛的茶杯,趙淺緊抿著雙唇不敢再開口說話。


    宇文昆陰沉著臉緩緩站起身,怒火在胸腔中翻騰不止。


    “廢物終究是廢物,有些運氣又怎樣?


    都看好他,支持他,是嗎?”


    “哢吧!哢吧!”


    “好好的太子不做,非說什麽讀萬卷書行萬裏路,要去遊曆江湖?


    既然他非要找死…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


    看看他離京之後,還迴不迴得來!”


    …


    與此同時,宇文昆口中的廢物剛沐浴完,正慵懶的趴在床上,享受著小玉用心的按摩。


    “殿下,舒服嗎?”


    小玉騎坐在宇文昊的腿上,一下一下地在他寬闊地後背上遊走,眼神很是溫柔。


    宇文昊舒服地鼻腔輕“嗯”一聲。


    “力道再大一點。”


    “這樣?”


    “嗯,保持住。”


    “哦。”


    小玉應了聲,一邊逗弄著黑色圖案,一邊幽幽說道。


    “小玉感覺您變了。”


    “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小玉想了想,搖了搖腦袋。


    “以前您對付敵人從來不會手下留情,可最近為何總會放他們一條生路,您不是說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嗎?”


    “嗯,我確實說過。”


    宇文昊閉著雙眼,聞言嘴角勾了勾。


    “但是你記住,做人不能一成不變。


    這世上也不可能有一條法則適用於所有人,所有事。


    有些敵人需要斬盡殺絕,而有一些…卻要窮寇莫追。”


    小玉眉頭微蹙。


    “這是為何?”


    “為何?”


    宇文昊哼笑一聲。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唄。


    你想想,敵人在敗逃的路上,他們的主要精力是不是都用來尋求生路上了?


    可若是無路可逃呢?


    那他們就隻能選擇拚死一戰,而那種絕地求生的信念,會使他們爆發出極高的戰鬥力。


    一個不慎,還可能被他們反殺。


    即便沒有不慎,那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明明桌子大的勝果,到最後成了碗大,你說憋不憋屈?”


    小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您的意思是…若是殺了安公子與安家主,武王與安老爺子必會拚死一戰?”


    “我聰明的小玉終於迴來了。”


    宇文昊感慨一聲,繼而說道。


    “把那兩個空殼子扔迴去,他們的精力就會放在治療二人身上。


    可若是殺了,他們便隻能把怒火撒在百樂門上。


    那又是何必呢?”


    “哼。”


    小玉噘著嘴輕哼一聲,緊接著小臉微紅,趴在宇文昊背上,細若蚊吟地說道。


    “您想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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