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


    “砰。”


    “你說什麽?威武侯死了?”


    禦書房內,宇文淵拍案而起,怒氣騰騰地瞪著跪在下首的京兆尹吳昱。


    大過年的就發生命案。


    一個剛剛恩養在家的老軍侯,誰會去刺殺他?


    “迴…迴陛下,威武侯於昨夜被人刺殺身亡,府中家眷下人無一人知曉,是今早丫鬟前去伺候這才發現。”


    宇文淵做了個深唿吸,這才又緩緩坐下問道。


    “兇手呢?可有留下什麽線索?”


    吳昱一臉尷尬解釋道。


    “微臣第一時間封鎖了現場,並派人去請了展捕頭,您可宣她進來迴話。”


    宇文淵側頭對著海富輕點了下頭。


    海富衝宇文淵微一躬身,向前幾步朗聲喊道。


    “宣,展紅菱進殿!”


    幾息之後,一個臉上附著半邊亮銀麵具,一身官服披著披風的展紅菱,便走了進來跪地行禮道。


    “屬下,刑部總捕頭,展紅菱,參見陛下。”


    “嗯,平身。”


    宇文淵又看向吳昱。


    “你也起來吧。”


    “謝陛下。”


    “說說你調查的情況。”


    展紅菱起身聽到宇文淵的問話,趕忙迴道。


    “迴陛下,據屬下現場勘查來看,威武侯應是死於昨夜醜時三刻。


    是在睡夢中被人一掌震斷心脈而死。


    府中並無財寶遺失,兇手的目標又很明確,所以屬下斷定,應是尋仇殺人,或是被人雇傭或指派殺人。


    兇手掌力驚人,至少是宗師級的高手,況且……。”


    宇文淵麵無表情,聞言眉頭一皺。


    “說。”


    “從屍體胸口的掌印來看,有些類似…霹靂掌。”


    宇文淵瞳孔微縮。


    “你認為兇手是昆兒身邊那個霹靂門的甄武?”


    展紅菱搖頭抱拳說道。


    “隻是有嫌疑而已。


    據屬下所知,能造成這種傷勢的掌法,隻有霹靂門的霹靂掌,佛山金頂寺的金剛掌,以及碧波派的狂浪掌。


    而三派之中,隻有霹靂門的一些弟子報效朝廷,在軍中擔任教頭。


    甄武更是武王殿下身邊的護衛首領。


    所以從目前來看,他的嫌疑是最大的。”


    宇文淵輕輕頷首,繼而一臉陰沉地問道。


    “若是掌印吻合,可否判定其就是兇手?”


    展紅菱稍作遲疑,依舊搖頭。


    “無人指正,即便是掌印吻合,尚不敢說就一定是兇手,畢竟手掌相同大小的人,並不少見。”


    宇文淵板著臉沉聲說道。


    “那此案就交由你來查,吳昱全程配合,年節下,你們就多辛苦一些,無需顧忌什麽,務必給朕查個水落石出。”


    二人聞言齊齊下跪應道。


    “屬下(微臣),遵旨!”


    二人出宮的路上,吳昱看向一臉沉思的展紅菱問道。


    “展捕頭,方才為何不向陛下稟明盜匪與采花賊之事?”


    “大人為何不說?”


    吳昱笑容一僵,有些訕訕。


    “沒有實證,人也沒抓到,說了隻會被陛下斥責而已。”


    “大人是責怪紅菱辦事不力,遇到那個采花賊卻被他逃脫?”


    “不不不,本官沒有那個意思,展捕頭言重了。”


    展紅菱目視前方,神色有些凝重。


    “那個家夥的修為不在我之下,我確無把握擒下他。”


    “這可如何是好?”


    吳昱憂心忡忡地說道。


    “自從禮部右侍郎的小妾與鄭禦史的妻女先後被侮辱,大家是人人自危,隻是應付他們的每日詢問,本官就頭疼不已。”


    “哼。”


    展紅菱不屑冷哼。


    “諸位大人們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卻無人冷靜下來仔細想想,為何隻有禮部右侍郎與鄭禦史的家眷被人侮辱?”


    “嗯?”


    吳昱微微一愣。


    “展捕頭此言何意?”


    “尚德崇文,品學兼優,修身養性譽美名。


    習拳練武,目有章法,伸張正義鏟不平。”


    吳昱眼眸瞬間瞪得溜圓。


    “你是說…兩起案子都與那位爺有關?”


    吳昱當然記得儲政殿新換的楹聯,當朝臣們知曉之後,紛紛讚揚太子殿下誌向高遠、德才兼備、文武雙全。


    可當橫批出現的時候,吳昱更是記憶猶新,那一張張便秘的老臉,即便是太子外公的蘇大學士,都揪掉了一小撮胡子。


    “大人!”


    展紅菱提醒道。


    “沒有證據的事,心中想想便可,說出口來,恐成禍。”


    吳昱臉頰一抽抽,不是你先說的嗎?


    “那我們是否要立馬前去武王府,將甄武緝拿歸案?”


    “嗯,大人可命人將掌印拓印下來,帶去武王府與甄武對比,若是掌印吻合,可先將其關押候審。”


    吳昱點點頭,繼而狐疑看向展紅菱。


    “展捕頭不與本官一同前去?”


    “大人恕罪,紅菱有要事處理,待處理完,定去與大人匯合。”


    “嗯,那好吧。”


    吳昱對著抱拳的展紅菱微微點頭。


    “展捕頭有事先忙,那本官先行一步。”


    “大人慢走。”


    等到吳昱走遠,展紅菱雙拳緊握,眼中滿是糾結。


    思索了好久。


    最終。


    她似是下定什麽決心般,深深提了口氣,抬腿向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


    東宮。


    吃過早飯的宇文昊,享受著小玉給修理指甲,看著麵前怯生生的四女開口道。


    “你們可知,你家小姐為了你們,昨晚有多賣力嗎?”


    聽到宇文昊刻意將‘賣力’二字咬的很重,楊青霜羞紅著臉嬌斥一聲。


    “殿下!”


    四女聞言,感激地看了眼矮榻上的楊青霜。


    “殿下,您是原諒奴婢們了嗎?”


    “嗯。”


    宇文昊輕咳一聲,微微頷首。


    “看在青霜的份上,我就給你們一次機會,記住,隻此一次!”


    四女麵露欣喜,跪地行禮道。


    “奴婢謝過殿下。”


    “起來吧。”


    待到四女散去,小玉看了眼書架邊的大白布好奇問道。


    “您弄這麽一塊白布做什麽?”


    “沒什麽,我打算製作一個‘老鐵感謝榜’。”


    “老鐵感謝榜?這是何意?”


    宇文昊微笑解釋道。


    “就是為了感謝一路支持我們的鐵子們,約莫有十幾人,不過我就知道兩個名字。”


    “是誰啊?”


    “愛吃菠蘿甜飯的唐逸帆,和不切實際的道兒。”


    小玉皺著眉頭,默念一遍有些疑惑。


    “這是人的名字?”


    “用戶名。”


    “什麽是用戶名?”


    “就是用這個名字的用戶,你可以理解為…綽號?”


    “哦。”


    小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繼而看著宇文昊小拇指的指甲疑惑問道。


    “您為何喜歡將小拇指的指甲留下一截呢?”


    “呃……。”


    宇文昊有些語塞,這個習慣的初始目的,現在已經不記得了,可習慣卻一直保留著。


    “我也記不清了。


    可能是為了方便掏耳朵。


    也可能是為了方便掏鼻屎。”


    宇文昊思索著搖了搖頭。


    “或許是聽誰說,這樣能有什麽財運。


    又或許是為了顯得小拇指長一些。


    總之,它肯定是有點作用。”


    小玉翻了個大白眼,撇撇嘴不再開口。


    就在此時,小春子小跑進來稟報道。


    “啟稟殿下,刑部展紅菱,展捕頭,在外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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