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征大軍開拔的當日,皇帝即下令將拓跋煜兄妹扣押在宮中。


    得知消息的拓跋煜暴怒,可使團所有人都被扣押,他已然從和談使臣變成了人質,根本沒辦法將消息傳迴北疆。


    皇帝將籌集糧草之事交給了戶部,原本戶部由太子統領,現在太子身陷囹圄,糧草籌集便有些困難。


    謝桑寧覺得這次是個機會,推閆家上位的機會。


    上次獻策的兩個戶部員外郎已經假意向慕南瑾投誠,這一次正好也能幫他們在慕南瑾那裏站穩腳跟。


    今年南方受蟲害影響,糧食大幅減產,白家手中基本已無存糧。


    國庫能拿出的錢財有限,若想滿足西北和北境同時開戰,就必須低於市價收糧。


    一時間,戶部官員皆憂心忡忡。


    謝桑寧授意閆寧主動找到戶部員外郎,表示願以低於市價三成的價格將全部囤糧賣給戶部,換取皇商之名。


    白家之所以能夠成為南慕唯一的皇商,不外乎背靠太子,打通了戶部的關係,如今這個局麵也是時候打破了。


    謝桑寧召集了一批文人,將閆家的仗義之舉廣為宣傳,京畿大營的兵士多出自京城和周邊幾座城池,民眾聽聞之後自發到閆家的商鋪表示感謝,閆家迅速占領了輿論的風向。


    戶部尚書就算不情願,但民意如此,他不得不從。


    糧草之事順利解決,皇帝大悅,促成此事的兩位員外郎各官升半級,這也宣告了太子對戶部的壟斷終被打破了。


    慕南瑾自以為他的手終於伸進了戶部,多日的陰霾似乎也散了一些。


    隻是獵場之事依然沒有進展。


    九龍堂的人嘴嚴的很,一口咬定是太子指使,可這個結果皇帝和太子都不承認。


    所有人都在關注此事,皇帝責令大理寺三日之內查明真相,任奕謙也是頭疼不已。


    “現在完全查不到九龍堂與成恩侯府勾結的證據,明明知道背後之人是誰,卻毫無辦法,實在可恨!”


    任奕謙實在無法,隻能來六皇子府找慕南澤商議。


    慕南澤給他倒了一杯茶,緩聲道:“沒有證據,那就給他安個證據。”


    任奕謙眉心一跳。


    他自幼承父親庭訓,立誓要還原真相,可是真正進入官場,才知這件事有多難。


    不出片刻,就有大理寺的衙差找了過來,“大人不好了,證人趙寶成遇刺身亡了。”


    任奕謙猛地起身就要迴衙門去,走出兩步突然意識到不對,迴身看了看慕南澤,見那人依然是之前的淡定模樣,絲毫不意外。


    他把衙差打發出去,又坐迴了剛才的位置。


    “這就是你說的安個證據?”


    慕南澤微微挑眉,“在你大理寺衙門密切保護下的證人被害了,你不應該去全力追查兇手嗎,還坐在這做什麽?”


    任奕謙將剛剛慕南澤倒的茶拿起來,細細品了品,“我不是在等你告訴我兇手在哪嗎?”


    慕南澤笑了笑,“我覺得他應該在成恩侯府的密室裏。”


    謝桑寧出現在大理寺的監牢時,史君策頗為意外。


    “你怎麽會在這?”


    謝桑寧嘴角微勾,“自然是來送你最後一程。”


    史君策後頸一痛,便沒了知覺。


    此時大理寺的所有人都外出追捕殺害趙寶成的兇手了,監牢隻剩下兩名守衛,輕而易舉就被謝鷹放倒了。


    謝鷹扛著史君策從小路潛入了成恩侯府,將人放在了密室中。


    做完這一切,他悄悄鬆了口氣。


    小姐交代的任務是越來越難做了。


    之前還是夜探監牢,現在已經變成在大理寺殺人劫獄了。


    謝鷹忍不住想,若有朝一日他家小姐想造反怎麽辦,他是不是也要跟著一起。


    猛地打了個冷戰,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自己的腦袋就該別在腰上了。


    過了許久,史君策才悠悠轉醒。


    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不是在監牢裏,他愣了愣。


    謝桑寧把他從大理寺帶出來了?她想做什麽?


    還未等他看清自己的處境,任奕謙便走了進來。


    “好啊,史君策你越獄殺人,人證物證俱在,看你還敢狡辯?”


    史君策一片茫然,什麽越獄殺人,他完全聽不懂。


    任奕謙上前來抓他,他下意識想反抗,抬起手卻發現自己手中正握著一把帶血的匕首。


    低頭一看自己的身上也滿是血跡,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任奕謙趁他沒反應過來,手臂往匕首上一撞,瞬間就出現了一道寸許長的傷口。


    他大喝一聲,“史君策逃獄拒捕,按律可就地格殺。”


    跟在任奕謙身後進來的範陽眼疾手快,史君策還來不及發出驚唿就被割破了喉嚨。


    至死他也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


    任奕謙吩咐後來的人仔細搜查密室,果然不出片刻就在最裏麵的箱子中搜到了一件龍袍。


    他當即命人將史君策的屍身和龍袍帶迴大理寺,這下成恩侯府就算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從成恩侯府出來,任奕謙抬頭望了望天。


    今日陽光明媚,甚至有些刺眼,他眯著眼睛,倏爾揚唇一笑。


    有些時候,如果律法無法審判,那就交給正義來裁定吧。


    成恩侯府與武定侯府隻一牆之隔,此時恰有一輛馬車停在武定侯府門前,從車上走下了一妙齡女子。


    女子見到街上有如此多的衙差也是一愣,隨後便看到了手上還在滴血的任奕謙。


    她出聲道:“任大人,您怎麽受傷了?”


    任奕謙循著聲音看去,見是武定侯府的大小姐林染,他曾在謝桑寧的及笄宴上與她有過一麵之緣。


    他微微點頭示意,“原來是林小姐,辦案之時遇到了點意外,小傷無礙。”


    林染不讚同道:“你這樣不做處理,小傷也是會嚴重的。”說著命身後的丫鬟將隨身帶著的藥箱從馬車上拿下來。


    她從裏麵取出金瘡藥和紗布,走到任奕謙麵前,示意他把手抬起來。


    任奕謙微微怔了怔,下意識按照她說的做了,林染幹脆利落地上藥包紮,不消片刻就處理好了。


    看著手臂上被包紮得整齊漂亮,任奕謙有點為難。


    他能說這傷是他用來跟皇上演苦肉計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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