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國公府的事還是多多少少傳了出去。


    也有小姐私下議論謝桑寧,說她上不敬祖母下不容庶妹,沒有大家閨秀的氣度。


    那些高門夫人們倒是都很喜歡她,畢竟做當家主母,頭腦、手段和心性缺一不可。


    現在成國公府的後院幹幹淨淨,方氏上麵的婆母成了擺設,妯娌也要看她的臉色過活,礙眼的妾室已死,庶女遠遠打發了,兒女個個出息,不知道有多少夫人羨慕她。


    能幫母親把後院牢牢把握在自己手裏,謝桑寧的本事可不一般。


    外麵的傳言謝桑寧根本不當迴事,她最近掛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肖將軍要辦壽了。


    肖權之前常年駐守北地,如今大勝北疆,雙方和談,皇上特命他在京休養。


    肖明珠這才有機會,好好為父親辦個壽。


    但她有心盡孝,卻對京城宴請的這些規矩完全不懂,身邊又無人幫襯,隻好每日請謝桑寧和蘇凝霜過府幫她。


    三個姑娘每日湊在一起,忙起來甚至就直接住在了將軍府。


    謝桑寧敏感地察覺到,肖明珠似乎有心事,可是問她的時候又不說。


    這一日謝桑寧又沒有迴家。


    晚上因為燥熱遲遲睡不著,便就著月色去園子裏閑逛。


    不知不覺走得遠了些,已經看到通往正院的那條路了。


    想到此時還在別人家,半夜在人家院子外閑逛似乎不太合適,正想原路返迴的時候,突然看到那條路上出現了兩個急匆匆的人影。


    緊接著正院的燈都亮了起來,有個婆子慌忙地從院子裏跑出來,看方向似乎是去了肖明珠的院子。


    謝桑寧不是對別人家的家事好奇的人,怕遇到肖明珠會尷尬就避開了。


    可是之後的日子,每次想到那晚的事,她總覺得有些奇怪和不安。


    肖將軍自從班師迴朝之後一直深居簡出,謝桑寧過府幫襯肖明珠,也從來沒見過他。


    他就好像故意躲起來似的。


    這日謝桑寧和蘇凝霜陪肖明珠外出置辦壽禮,恰好碰到了拓跋煜兄妹二人。


    聽聞最近和談之事很順利,已經初步達成了通商互市的一些約定。


    謝桑寧以為這兄妹二人應該忙得很,沒有時間出來閑逛呢。


    拓跋姝見到謝桑寧,就想衝過來找她的不痛快,礙於拓跋煜攔著,才沒在大街上動手。


    不過那雙眼睛卻是一直盯著她不放。


    “聽聞過幾日肖將軍過壽,不知小王可有幸過府為肖將軍賀壽呢。”拓跋煜道。


    肖明珠抱拳行了一禮,“多謝王子好意,隻是家父可能並不歡迎王子前來。”


    拓跋姝一聽就不樂意了,“我王兄願意去是給你臉麵,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怎麽大街上聽到了狗吠呢,這是誰家的狗沒拴好呀?”


    謝桑寧抿嘴輕輕一笑,這欠揍的聲音,不作他想定是展清彥。


    拓跋姝聽到有人罵她,當即就抽出了鞭子,等她看清展清彥的臉,已經蓄勢待發的鞭子卻垂了下去。


    “你是誰?”


    展清彥跟沒聽見似的,隻跟謝桑寧幾人見了禮,隨後及其自然地接過肖明珠手裏的東西,柔聲問道:“東西買好了嗎,累了吧,要不要去前麵的茶樓歇一歇。”


    他這一番動作把在場的人都驚到了,肖明珠更是愣愣地瞪著他,半天都沒找迴自己的聲音。


    展清彥笑了笑,還略有些寵溺地摸了摸肖明珠的頭,“怎麽這麽看著我,幾天沒見不認識了?”


    他這一笑倒把拓跋姝看得眼睛有些挪不動了。


    草原男子多粗獷,她的兄長拓跋煜已經是難得一見的英俊男子了,卻也比不上展清彥。


    蘇凝霜在一邊小聲地跟謝桑寧咬耳朵,“展世子今天撞邪了?”


    謝桑寧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對麵拓跋煜明顯冷了幾分的神色,輕聲道:“估計是被人刺激到了。”


    京中都知道拓跋煜兄妹二人來京一為和談,二為和親,至於娶誰嫁誰眾人各種猜測卻都沒有定論。


    之前拓跋煜還沒抵京的時候,各方都想推謝桑寧出去,甚至連皇帝都隱隱有這個意思,可等拓跋煜進了京,謝桑寧卻覺得他應該是為肖明珠來的。


    加上肖明珠突然要為肖權辦壽,還有那日半夜將軍府的異常,謝桑寧總覺得好像有些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今日看展清彥的表現,謝桑寧想或許她該去見慕南澤一麵探探消息。


    展清彥見肖明珠不說話,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拉著人就走,從始至終都把拓跋煜兄妹當空氣似的。


    謝桑寧和蘇凝霜看了看那兩人的背影,識趣地沒有跟上去。


    拓跋姝沒好氣地問謝桑寧,“喂,你來告訴本公主那個男子是誰?”


    謝桑寧左右看了看,隨後指了指自己,“公主是問我?”


    拓跋姝不耐煩地道:“這裏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謝桑寧好脾氣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小女也不知,別人好像都叫他,喂。”


    拓跋姝一甩鞭子,指著謝桑寧怒道:“你敢戲弄我?”


    他們幾人是在大街上,幾個俊男美女站在一起總是惹眼的,周圍路過的百姓都會多看上兩眼。


    早有關注到他們的人聽到了謝桑寧稱唿那個甩鞭子的女子為公主。


    皇帝沒有成年的女兒,長公主年歲已高,能被稱為公主的隻有前些日子來和親的那個了。


    百姓們的心自然是向著自家人的,見謝桑寧似乎是被刁難了,全都圍了上來。


    “一個戰敗國送來和親的公主,也敢對我們成國公府的姑娘這麽囂張,不怕謝將軍打到你們皇宮去嗎?”


    “北疆的公主就是這麽野蠻的嗎,哪裏配得上我們的皇子。”


    “還北疆第一美人,我看照謝大小姐和蘇小姐差遠了。”


    “隻有蘇小姐這樣的才配做皇子妃,你們北疆的哪來的滾迴哪去吧。”


    ......


    拓跋姝氣得不行,揮著鞭子就要打人,被拓跋煜死死摁住了。


    這是在人家的地盤上,若傷了百姓不利於和談。


    拓跋煜抱拳行了一禮,“小妹頑劣,都是被父汗寵壞了,還請謝大小姐不要與她計較,小王迴去定會管教她。”


    謝桑寧忙避開了,“當不得王子大禮,王子和公主是我們南慕的貴客,小女怎敢與公主計較。”


    拓跋煜尷尬地笑了笑,她的意思是不敢,不是不會。


    今日他們在南慕街頭上以勢欺人的名聲怕是會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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