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出了成國公府,沿著東陽大街慢慢走著。


    謝桑寧將馬車簾子掀開一角,看著街邊叫賣的商販和來往的民眾,感受到了久違的煙火氣息,讓她這幾天緊繃著的精神也放鬆了一些。


    謝桑寧的母親林氏出身武定侯府,也是當年的二公四侯之一,林氏又是家中唯一的嫡女,她的嫁妝自是十分豐厚,陪嫁的鋪子也在盛京城中最繁華的地段。


    謝桑寧帶著飛鸞一家一家地逛過去。


    飛鸞心中有些納悶,她家小姐說要來熟悉鋪子,卻是走馬觀花似的,每間鋪子停留的時間都不超過一刻鍾,這樣真的能熟悉嗎?


    謝桑寧自然不是真的來看鋪子的,得益於前世的經曆,她對這幾間鋪子的情況了如指掌,今日來也就是看看是否與她記憶裏的有差別,目前看來與前世並無不同。


    最後一間鋪子是盛京城中最負盛名的廣福樓,這間酒樓的招牌就是八味便鍋,每日聞名而來的賓客絡繹不絕。


    進到廣福樓,謝桑寧沒有像之前的那幾間鋪子一樣四處打量,而是徑直上了三樓,走到最裏麵的一間包廂,不假思索地推開了門。


    隻見正中的八仙桌上已經擺滿了菜肴,一位身著紅衣的英俊男子正坐在桌邊給自己斟酒。


    謝桑寧交代了飛鸞帶著跟車來的丫鬟婆子去隔壁用飯,然後走到展清彥的對麵坐了下來。


    這間包廂被一扇屏風隔成了兩部分,另一側還有一個茶室。


    謝桑寧目光掃過那扇屏風,突然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麽,臉上有一點不自然,隻是她很快就掩飾了過去,對麵的展清彥並未注意。


    兩個人相對而坐,誰都沒有先開口的意思。


    謝桑寧拿起筷子,仿佛對麵並沒有一個陌生的男子般,安安靜靜開始用飯。


    待她吃了七八分飽,把筷子放下後,展清彥終是忍不住了,“謝大小姐寫信請展某來,就是陪你用飯的嗎?我們似乎從未見過吧?”


    謝桑寧微微一笑,“展世子年紀輕輕怎麽記憶力卻不太好呢,明明我們前兩天剛剛見過。”


    展清彥聞言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往屏風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很識趣地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道:“謝大小姐說有一筆交易要同我做,究竟是什麽?”


    “我想向展世子借一個人。”


    “誰?”


    “神偷司無痕。”


    展清彥聞言卻是笑了起來,“謝大小姐怕是找錯人了吧,我不認識什麽司無痕。”


    謝桑寧也不急,拿起酒壺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緩緩開口道:“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謝桑寧每念一個字,展清彥的笑容便僵硬一分,待這句話念完,他終於笑不出來了。


    這個世上消息最靈通的地方,一個是乞丐聚集的破廟,另一個則是尋歡作樂的風月場,而宮牆柳恰恰是這盛京城中最大的銷金窟。


    別人可能不知道,謝桑寧卻是清楚,這宮牆柳的幕後之人正是展清彥,而明麵上管理這座樓的瑤琴姑娘還有另一重身份,神偷司無痕。


    司無痕每次行動皆做男裝打扮,世人都以為她是男子,所以就算將整個南慕國翻過來,都不可能抓到司無痕。


    謝桑寧能這麽清楚,還多虧了前世的慕南瑾,可能他自信能將謝桑寧掌握在手中,所以有些事情並未避諱她,反倒成了她今生的一大依仗。


    展清彥終於開始正視他麵前的女子,盯著她看了半晌,他才開口道:“你想要什麽。”


    謝桑寧從袖子中拿出一張紙遞給展清彥,“明日午時前,我需要拿到這個東西。”


    展清彥接過看了一眼,眉頭一挑,“謝大小姐好算計,隻是我幫了你又有什麽好處呢?”


    “據我所知,令尊掌管的京畿大營最近丟了一批東西。”


    展清彥臉色大變,忍不住站起身,死死盯著謝桑寧,聲音冷得像是淬了冰:“你是如何知道的?”


    謝桑寧依舊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


    “展世子不用急,這件事目前沒有其他人知道,你幫過我,我自然也不會害你,至於我怎麽知道的,對你來說並不重要。”


    上一世這個時候,威遠侯曾經下過一次獄,因為他掌管的京畿大營丟了一批弓箭。


    南慕國周邊強敵環飼,隨時可能會有戰亂,因此對軍備物資管理極其嚴格。


    鐵礦開采冶煉均由官府管轄,軍中弓箭的損耗更是由兵部專門的人員登記造冊,每一批弓箭從進入軍營到被消耗都有明確的記錄,若有人打這些弓箭的主意,罪名等同於通敵叛國。


    由於鐵礦都由官府壟斷,且優先用於鍛造兵刃,能夠流通到民間的鐵器數量極少,價格便尤其昂貴。


    人為財死,鳥為食忙,為了這中間的暴利,軍中便有人鋌而走險偷盜弓箭。


    如果單單隻是偷拿一點出去倒也不至於那麽容易被發現,但是人的欲望是無限的,嚐到甜頭的人一旦開始就不可能輕易收手,直到東窗事發。


    其實在兵部例行核對之前,威遠侯已經發現了弓箭丟失之事,並私下秘密進行了追查,可惜還未查到監守自盜之人,就被新上任的兵部軍械處的書記官發現了。


    皇帝勃然大怒,最後雖然查到了那個膽大包天的參將,威遠侯卻也因此事被卸了兵權,威遠侯府也從此退出了南慕國的權力中心。


    而現在這個時候,兵部那名書記官還未上任。


    展清彥冷靜思索了片刻,壓低了聲音問道:“你知道那批東西在哪?”


    謝桑寧看時間差不多了,將杯中酒飲盡,站起身道:“明日午時,我拿到東西,自然有人告訴你,那批東西在哪,展世子有一晚上思考的時間。”


    說完便離開了包廂。


    飛鸞聽到隔壁房間的門響了,就帶著丫鬟婆子走了出來,跟在了謝桑寧身邊一起下了樓。


    等到坐上馬車,飛鸞才道:“小姐放心,剛剛無人靠近那間包廂。”


    謝桑寧一顆心才終於放下來,她抬手捏了捏眉心,深深地唿出了一口氣,閉上眼輕輕地靠在了車壁上。


    而包廂中的展清彥此時後背上卻全是冷汗,慕南澤麵容平靜地從屏風後繞出來,坐到了謝桑寧剛剛坐的位置上。


    展清彥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隻是下意識地問慕南澤,“你覺得她的話可靠嗎?”


    慕南澤從展清彥手中拿過謝桑寧留下的紙條看了一眼,才開口道:“想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按照她說的做,自然就知道了。”


    “可是我查了那麽久都查不到那批弓箭的下落,她是怎麽知道的,成國公府的情報網已經如此厲害了嗎?”


    “這個之後可以慢慢查,先找到那批弓箭再說。”


    展清彥點了點頭,又看了看那張紙,忍不住擰緊了眉頭。


    他好像惹了一個不太好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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