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涼颼颼的,秦嘉蓋著薄被,睡得很香甜。


    隻是越睡,咋就越冷了呢?


    迷迷糊糊中,不少人被冷醒,起床點油燈找被子。


    但是也不是家家戶戶都有油燈的,還有不少人雖然覺得冷,也懶得起床。


    甚至是今年才來的流犯,有的其實連棉被都沒有。


    棉花的價格一直很高昂,別說一群身無長物的流犯了,就是西蜀國的百姓,也不是家家戶戶都能有的。


    感受到寒冷,公孫悟明連忙起身,到櫃子裏找了件大衣穿上,走出木屋。


    為他守門的人,見他出來,立馬恭敬地行禮道:“見過公子。”


    “嗯,天冷了,你們趕緊迴去添衣再來守夜吧。”


    “多謝公子體恤。”兩人默契地分開迴去拿衣裳。


    反正就是不能讓公子落單。


    聽著耳邊寒風的唿嘯聲,公孫悟明愁眉不展著。


    這突然變化的天氣,也不知道今夜多少人會染上風寒,沒有棉被的人家,又該如何渡過。


    倉庫中倒是還有些棉被,白送是不可能的。


    他吩咐剩下的一名守夜下屬,“去挨家挨戶敲門,提醒他們起身穿衣蓋被。


    至於那些沒有棉衣棉被的人家,告訴他們,領地有棉衣棉被租賃。


    不過數量不多,先到的先得,後到的就自己想辦法禦寒吧。”


    領地內東頭。


    兩個半大的孩子,哆哆嗦嗦地蜷縮在床上,木屋被吹得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他們的娘親,一位麵容有些憔悴的婦人,起身含淚拿來幹枯的茅草,給孩子墊上。


    再把茅草蓋孩子身上,用衣服遮擋壓著。


    然而縫隙處吹進來的風,卻越來越冷,還帶著一股冰涼。


    看著相擁在一起,卻依舊瑟瑟發抖的孩子,婦人咬了咬唇,起身出門。


    她敲響了附近一家狹小的木屋,等待裏麵的男人開門。


    “喲,娟子?這麽晚過來,是?”


    “張大哥,您前些日子提的事,我答應了,隻是您得給我一張棉被,還有能夠過冬的糧食。”


    聽到她這麽說,魁梧的男人是既激動又有些為難。


    他猶豫過後,還是實話實說道:“娟子,我家中也隻有一張棉被。


    棉衣倒是有兩件,你我可以各穿一件,糧食也差不多能過冬,要不這樣,你把孩子們也接過來吧。


    咱們可以睡一塊,也能取暖,糧食也能湊一塊過冬。


    日後他們兄妹倆,若肯給我養老送終,我便拿他們當親生兒女養著。”


    婦人聞言驚喜抬頭,她之前一直不願意,就是因為忘不掉亡夫和舍不下孩子。


    原本還想在冬日前,攢夠買過冬棉衣棉被的,可惜他們連過冬的糧食都不夠更別提這些了。


    今年年初,他們一家因丈夫而流放。


    一開始到的地方,是流犯挖礦的地帶,為了不挖礦,丈夫帶他們一起逃跑了。


    因為身後有追兵,他們一家分開跑,她獨自帶著兩個孩子,不小心掉進了一處洞裏躲藏了起來。


    丈夫卻沒那麽好運,直接被抓住後,亂棍打死了。


    所以後來她才帶著兩個孩子,輾轉來到領地。


    孩子們一個才十一歲,一個九歲,幫不了啥活。


    母子三人,隻能開墾了兩畝荒地,種了些豆子,還有半畝地瓜果蔬菜,平日裏去山腳下再摘點野菜啥的充饑。


    原本想為死去的丈夫守身,可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在這種地方太難了。


    張大哥不是第一個向她提出想搭夥過日子的人,卻是其中脾氣最好的人。


    像那些臉上有刀疤的,她隻能躲。


    幸好,隻要不出領地,她就是安全的,如果是領地外,別說她了,連孩子們估計都難逃被擄走的命運。


    她能夠拉扯著兩個孩子來到這裏,完全是因為命好,路上遇到了迴領地的商隊。


    果然,這一次她的選擇依舊沒有錯。


    聽見男人開口願意接納她的孩子們,她頓時熱淚盈眶起來。


    “謝謝張大哥,您放心,兩個孩子們,一定會把你當親爹對待的。


    他們若是敢做白眼狼,就是我這個娘,也定不會再認他們!”


    今夜的風,如此的寒冷,就出來這麽一會,已經比剛才又冷好幾倍了。


    娟子知道,這是真的會冷死人的。


    盡管男人是有所圖,才會願意接納他們母子三人,她依舊感激。


    因為她知道,光靠自己,怕是過完冬後,他們母子三人就算不死也快了。


    “咳咳……”


    風越來越大,地上的泥土被卷起了一片片的沙塵。


    張鐵光連忙進屋拿了一套棉衣出來給她披上,“快穿上,咱們去接孩子過來。”


    “謝謝……”


    “嗐,不用謝了,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一個窩裏的了,還說啥謝謝。”


    聞言娟子的臉通紅了起來,心裏既難堪又羞澀。


    如果不是真的活不下去,她斷然不會再嫁。


    也不知道孩子們會不會怪她這個不知廉恥的娘。


    幸好親人和族人們不在這流犯之地,否則她大概已經被沉塘了。


    兩人趕忙去把凍的瑟瑟發抖的孩子,帶到了張鐵光家的木屋內。


    兩人睡在中間,兩個孩子分別睡在兩邊,四人共同蓋著唯一的一張棉被。


    至於兩件棉衣,則是分別蓋在兩個孩子身上,怕被子小了,他們不暖和。


    像這一幕,在領地內有許多。


    能被流犯的,身上基本都已經被搜過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夠藏銀子的。


    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銀子可藏的。


    大多數人,來了這些年,都是隻能勉強活著。


    省吃儉用,用種的那丁點糧食,去換些生活要用的東西。


    像棉被和棉衣,基本也就每家換一件就夠了。


    誰出門誰穿棉衣,其他人就窩在木板床上,蜷縮在棉被中不出門。


    ***


    太冷了。


    木屋本身就透風,秦嘉都覺得這突然之間冷的有點過分。


    她趕緊起身,連忙畫了許多東西出來。


    首先是棉被,一人兩床,一床墊著,一床蓋著。


    然後是火爐和煤球,來四套,還能在房裏溫點熱水,無論啥時候都能夠喝到。


    再給家裏人每人來一套保暖衣。


    她一向是該謹慎的時候謹慎,但是該用金手指來給自己和家人提高生活水平的時候,也從不怯懦。


    暴露是未知的事,冷可是現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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